且不说慎刑司中如何审讯,云暮雪在永福宫中休养,症状已经大为转好,但是身体还是一直觉得软乏无力,怕冷畏寒,偶尔会疼痛,而且白日里嗜睡的时间越来越长。
她要离汐将脉象都细细告诉他,离汐却每每推脱,说:“娘娘脉象尚未稳定下来,不妨等过几日,脉象稳定了,臣再奉上脉案不迟。”
云暮雪见离汐神色庄重,心中便有些不好的预感,可待要再问,却又往往困倦起来。
有时她觉得不能总是如此高卧,便命桔梗与半夏将自己扶到东殿窗边去。如今已经是初冬,桔梗与半夏在殿内远处笼上一个火盆,又给皇后穿得暖暖的,再扶她到窗边。
永福宫东殿殿后,遍植翠柏,即便是万物凋零的冬季,依旧是郁郁葱葱,叫人见了心情渐渐转好。云暮雪一张俏脸缩在一件荔枝红染金的皮毛暖篷之中,看起来气色倒是恢复了几成。
桔梗主要负责说话,有一搭没一搭地在云暮雪口边说这些宫中盛传的小道消息。
“听说紫宸殿的人都下了慎刑司的大狱,听说已经有一两个熬刑不过,已经没了——”
云暮雪听得心中一惊,忍不住支起身体。
在那慎刑司里熬刑不过的人确实有,不过只有一个,是紫萱。
她生前曾经招供,指认曾经看见过青莺缝制她的枕头,而且在皇后生辰的前一天夜里,曾经听到过紫宸殿宇文澈的寝宫里有“异响”。她的供词都被慎刑司记录下来,而且紫萱亲自花了押。
这就足够了——
紫宸殿的旁人会有其他的供词,比如紫宸殿寝宫的柜子,只有青莺一人掌管着钥匙。又比如青莺对皇上格外上心,尤其是皇上刚刚大婚的那段时日,青莺会整夜整夜地在紫宸殿前守候,等待皇帝的归来……
这些,足够成为青莺胆大包天,谋害皇后的动机,而宇文澈对她的信任,将紫宸殿的一切事物,都交付给青莺,则为青莺下手,提供了便利。
至于青莺是从何处得来的这悬黎珠,她又有哪些合伙与同谋,眼下还未拷问出,慎刑司还在继续审讯。
云暮雪手中抱着一个软枕,将下巴轻轻地枕在那软枕上发愣。青莺——她想起那在紫宸殿前激动不已地迎接自己与宇文澈的身影,宇文澈当时是那么地信任她,而云暮雪自己,也总觉得青莺这个人,对宇文澈有不同寻常的意义。
青莺像是一名一直悉心照料宇文澈的长姐,所以这一次,宇文澈才会对青莺格外地失望吧。
可是,云暮雪心想,青莺似乎在宫中已经很久了,又不是新进宫人,她又怎么会和月炎王族所保管的悬黎珠扯上关系呢?
她有种预感,若是这青莺当真是凶嫌,宇文澈心中一定不好受;可是若青莺不是凶嫌,宇文澈一样会难过不已。
少时宇文澈从殿外回来,见到皇后不在寝殿里,循声寻过去,在东殿一角见到云暮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