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太医与安太医交换过彼此的看法,两位经年的老太医,此刻都是面无人色,尤其安太医,跪坐在地上,缓缓抬头,看向柳玥的面孔,口中喃喃地道:“天王老爷,这怎么肯可能!”
宇文澈见此情形,双眉一轩,重新吩咐,道:“速去太医院将离院判请来。”
随即他走到两人背后,沉声问:“两位太医,到底觉得此女的脉象哪里不对?”
毕太医突然松开了柳玥的脉门,朝宇文澈跪下,直言道:“启禀皇上,此女脉象有异,请恕臣……请恕臣,不会看这病!”
安太医也在一旁捣葱似的磕头,“毕太医既已束手,臣……臣更加不会了。”
宇文澈一时焦躁起来,脚下的牛皮战靴登时在大殿上重重一顿,道:“朕不是说要你们诊此人之病,只是要你们将此人的脉象据实说出来。”
两位太医这时候相互看看,毕太医终于颤着声音开口:“皇上,这位姑娘……宫女……小主,”他实在也不晓得该怎么称呼才好,“脉象上看,确实是滑胎之象……”
宇文澈胸口有点闷,微微往下一沉。
难道真的是,他在连自己都毫无知觉,毫无记忆的情况之下留下的子嗣?
而后又这样没有了?
“只是……”毕太医犹豫着。
年轻的皇帝几乎抓狂,“朕命你快说!”
“只是从脉象上看,这位姑娘绝无可能身怀有孕啊!”毕太医艰难地将这诊断说出口。
武英殿里静了片刻,人们目光灼灼,都望着那位静静坐着,始终一言不发的皇后。
大家都记起,这位皇后曾经铁口直断,“此人没有怀龙胎的命!”
好厉害的麻衣相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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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外头报称离汐到了。
宇文澈心道,这次离汐赶来倒是快,然而向武英殿外一张望,却见离汐竟是坐着他那座旧轮椅,由两名药童一起,推着来的。
离汐一直到了武英殿下,才抛却了身下的轮椅,单手拄拐,慢慢沿着武英殿的阶梯上来,进殿向宇文澈等人行礼。
宇文澈心念一动,已知离汐因何如此,抱歉地道:“朕传唤得太急,应派车辇去接你才是。”
离汐微笑着答道:“皇上,不妨事。臣这副旧轮椅,在宫中行走起来,还要比单单拄拐要更快些。”
云暮雪听见这话,心中微微有些不悦,觉得这话听起来好像有些怨怼。
她能觉出离汐此举或有深意,但却怎么也想不通离汐为何要如此。
少时离汐开始为柳玥诊脉,眉头微皱,似乎也想到了什么难题,可是片刻之后,随即舒展了眉宇,好似已经全盘想通。
“启禀皇上,臣对此女的脉象已经了解了。请问,皇上有什么想问的?”
宇文澈想也未曾想,张口即问:“此女可曾滑胎?”
离汐答得也很快很肯定:“此女的脉象确实是滑胎无疑。”
殿中诸人都叹出或是舒出一口气。
这时候离汐嘴角微微上翘,朗声补了一句:“但是,此女,乃是一名天生的石女。所以,绝无可能,身怀有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