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孙民猜对了,王薄本来就是抱着两种打算来的,能够说服郝孝德联盟那是最好,如果三寸之舌没有效果,那也只好用强的了,第二手准备就是把郝孝德刘黑闼还有孙民三人杀了!
大家都只知道王薄是最先反隋的一批人之一,可是他同时也是武林高手这个事实却是鲜有人知!
如果不是因为身具好武艺如何能够让大家服气呢?王薄亲自出手的机会并不多,有什么事情交给手下去做就好了,所以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那一身的好武艺。
这次不同,如今的王薄已经是败军之将了,此次关系重大,所以他为保万无一失,只有自己出手了。
王薄对于自己的身手很有自信,他相信只要自己出手,那么这郝孝德刘黑闼还有孙民三人肯定是一个都不能逃脱。
出手把这三人拿下,然后再让附近的孙宣雅攻进来,这都是下策,不是王薄想要的。
郝孝德三人拿下之后还要收服郝孝德手下的六万人,更要经过一场恶战,伤了元气之后如何抵挡张须陀的大军呢?这一切都会变的艰难,王薄不笨,所以他极尽全力说服郝孝德和刘黑闼,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成功了。
商量好了之后王薄出城引来了孙宣雅,三方共同商议大事!
半天,仅仅只是半天的时间就商议好了所有的事情!
并不是说这三方有多大的默契,只因为这三方人马都是各怀鬼胎,所以这才会这么容易!
王薄在商量的时候充当了和稀泥的角色,所有的事情基本上都是投赞成票!
孙宣雅提出的条件郝孝德一律都答应了下来,郝孝德对孙宣雅的要求也是没有拒绝。
王薄的眼光远,余下的二人又岂非不是呢?
三方都是想着把张须陀打退了之后该如何,都是在衡量自己手里的砝码,想着如何把余下的两方人马全部吃下!
三方人马里面王薄的势力看起来是最小的,所以郝孝德的心思全放在了孙宣雅的身上,孙宣雅也很有默契,把心思全花在了郝孝德的身上。
结盟之后郝孝德被拜为上将军,王薄为左将军,孙宣雅是右将军,全部兵马由郝孝德统领,郝孝德把这个权利交给了他非常信任的孙民!
三方的兵马全部集中在平原厚德城!
厚德城,皇天厚土,土又是代表着德,从这名字也看得出来此城的防御非同一般,防御工事做的肯定是相当的好。
结盟后第三天,秦叔宝和萧守仁率着一万兵马珊珊来迟。
并没有王薄所说的那么多人,程咬金和罗士信一个还在齐郡边上,一个还在北海,还在和反贼对峙着呢。
孙民听到前边斥候的汇报之后也是想开了,那北海城的黑衣谋士不是别人,正是他那不成器的小师弟!
所以在王薄说北海城破的时候他皱起了眉头,他还一直奇怪了,怎么北海城破了小师弟没有给自己消息呢?大师兄不是说过无论如何要坚持三个月吗?怎么这么快就破城了?
现在一下子都想通了,王薄为了成功说服郝孝德和孙宣雅结盟所以这才故意夸大张须陀派过来的兵马!
虽然此刻王薄的话不攻自破,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还能破坏结盟不成?
把这些事情都理顺了一遍之后孙民顿时间也就有了主意了,既然小师弟那边没有败,也就是说那程咬金,那张须陀派过去的程咬金并没有破那一直长蛇阵咯?
既然如此,那明日交锋的时候就可以用着阵法挫一挫对方的锐气了,同时也让王薄还有孙宣雅看看自己的本事,让他们知道郝孝德的安排是对的。
想明白之后孙民当天下午就叫了些郝孝德部下的将领过来,仔仔细细地把这一直长蛇阵安排妥当。
可是这一直长蛇阵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弄好的?
摆出来容易,摆个样子而已,谁都会,一教就会,可是要融会贯通,那就难了,邓爷爷说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孙民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于是他又亲自去军营里面挑人挑马演练了一遍。
一直排演到子夜前才稍微满意,这也就足够了,用一万人的兵马摆出这一字长蛇阵对付对方的一万人,绰绰有余了。
秦叔宝并不是第一次出征,也不是第一次自己做统帅,他只是没有独自带兵对付十万之众这样子的经验,所以心中难免也就会把得失看得太重。
正是因为看得太重,所以睡都睡不好,大半夜地还在那沙盘边上看来看去。
沙盘是用来演战的,那上面用沙子摆好了这附近的地形,何处可藏兵,何处有天险,何处可偷袭,何处可埋伏,都是一一标出来了,这是萧守仁提出来的办法。
萧守仁提出这个办法之后秦叔宝相当的赞成,立马就吩咐手下的人先出发来这厚德城探探地形,回来之后把已经绘制好的详细地图弄成现在的沙盘。
对于秦叔宝和皇甫仁的夸奖萧守仁心中也是暗叫惭愧,这都是以前学心理学的时候学到的一点东西罢了。
大多的心理学医生会叫人摆沙盘,也就是叫人玩沙子。
一个人小的时候就喜欢玩沙子,玩沙子的时候能够把自己心中的一些无意识或者说是潜意识里的东西折射出来。
从一个人摆的沙盘里面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精神状态,如果说一个人摆出的沙盘里面全是沙子,光秃秃的山啊之类的,一件活物都没有,那么基本上就可以肯定了,这人肯定是抑郁症。
有条小河啊之类的算是轻度抑郁,有花花草草啊人啊兽啊之类的,这人肯定不是抑郁,抑郁的人看世界的眼角跟正常人是不同的。
萧守仁当年对这个蛮有兴趣的,所以仔细看了一些关于这方面的书,后来发现,原来这沙盘最早是用在战场上面演战用的,一下子印象就深刻了。
掀开帐篷的布帘之后一眼就看见还没有睡觉的秦叔宝正盯着那沙盘在看呢。
还没有走近呢,原本在发呆的秦叔宝就发现萧守仁了。
扇动了一下鼻翼,秦叔宝转过头来,看了一下萧守仁手里的酒壶和盘子里的两碟牛肉,苦笑了一下然后招呼萧守仁坐。
萧守仁这些天是一直缠着秦叔宝问问题,这也问就那也问,当然了,问问题的同时也提出一些自己的看法,这沙盘的想法就是问问题的时候提出来的。
“又要问什么啊?”秦叔宝有些无奈地问道,看着这个问题兄弟真的是有些无奈了。
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怎么会这样呢?就不能只是找你喝喝酒?咱们是朋友唉。”
看着萧守仁这副样子之后秦叔宝也是有些无可奈何,他才不相信萧守仁会没事跑到自己这来呢。
从秦叔宝的眼神里面萧守仁也算是看出来了,所以也就不再绕圈子了。
“没什么啦,就是看到你这还亮着,在外面看到你的影子没停过,看出来你很烦躁,所以就去弄了点酒弄了点牛肉过来,跟你聊聊天罢了。”萧守仁一摊手承认道。
还是被萧守仁看出来了,秦叔宝也明白萧守仁平日里看起来有些大大咧咧的,可是做事情一点都不含糊,看人看事也会死如此。
“好吧,破例一回,那就喝点。”秦叔宝笑着拿起酒壶就往喉咙里面灌了一口。
秦叔宝打仗的时候是不喝酒的,点酒不沾,可是现在实在是烦闷,所以就破了回例。
两个人就这样边喝酒边聊天地渡过了这站前的大半个晚上,说是大半个晚上那是因为一壶酒喝光了之后两个人都轻松多了,所以都是倒头就睡着了。
翌日清晨,枯黄的草叶上面还有着晨露,朝露待日晞呢,阵阵马蹄声踏碎了清晨的宁静,同时也震碎了这些草叶上面的琼浆。
高耸的厚德城很快就出现在萧守仁他们的眼前,昨天已经是下过战书了,所以虽然他们来得早,可是人家城里的人出现的更早。
城楼上旌旗飘扬,看着那插着三姓旗帜的城楼萧守仁和秦叔宝都笑了,这就是个杂牌军啊。
军中最忌讳的事情是什么?
上过战场的人就会知道,那就是不信任。
上过战场的人都明白,前方的敌人也许可怕,可是却并不是没有赢的机会,可是如果碰到心不齐的战友那就麻烦了,互相猜忌不敢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他不说,还得时刻防着,这算哪门子事啊?这还能赢吗?
一个军中三方势力,也就是说一件事情有可能会出现三个声音,从这三姓旗帜就可以看出一二了,看来这厚德城攻破只是时间的问题啊。
“一日已过,速速投降!”皇甫仁手下出来一人拍马上前向着城楼上大声喊道。
昨天已经着人用强弓把绑着战书或者说是劝降书射入了城内,那劝降书是叫军中的一个谋士写的,这谋士先是掉书袋子把先帝开国的正统强调了一遍,然后又把杨广的正统和文治武功赞扬了一遍,废话一大堆之后才开始步入正题,说是天威之军已经兵临城下,翌日投降可保性命,如若不然,破城之日便是身死之时。
郝孝德他们自然是看到这封洋洋洒洒的千字书了,郝孝德和孙宣雅都是脸色凝重,尤其是看到那句“天威遣兵破城日,尔等坐地灭族时”时脸色都是非常的难看,这时候的人都是非常看重族人的。
同姓的族人基本上都是相互扶持的一种关系,一个人没有一个族可以依附,那么这个人就等于是一个失败的人,看到说是城破了就要灭族俩人顿时间乱了方寸。
王薄倒是很淡定,看到这些字之后丝毫不慌乱,只是嘴角抽动地笑了笑,然后问他们如果投降的话会怎样?郝孝德和孙宣雅都是你看我我看你,想了想之后这才平定心中那不切实际的想法。
听到城下的喊声之后王薄笑了,他知道,这肯定不是张须陀亲自来了,下面的旌旗里面虽然有这张姓大旗,但是也出现了秦字大旗,很明显,这次是秦叔宝领军。
王薄和张须陀交手多次,他了解张须陀。
一个人要是想要了解自己,那么你就去问你的敌人吧。
敌人往往就是那个最了解你的人。
王薄知道,如果是张须陀亲自来了的话那么这大军里面肯定就只有一个姓氏的旗帜,那就是张。
同样的,张须陀打仗不喜欢废话,他才不会让人骑着马儿跑过来问有没有人愿意投降的呢,在张须陀的概念里面对待反贼就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杀!
圣人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张须陀不读圣人书,自然也就不必遵循这一套了,手里正滴血的刀才是硬道理。
“下面领军的可是小孟尝秦叔宝?”王薄站在城楼上扬声说道。
风是从城楼这边往萧守仁他们那边挂过去的,所以声音传出很远。
大家都听到了这个声音,当然了,秦琼也听到了,他比别人听的更清楚,因为他听出来了这声音的主人,他听出来这就是那漏网之鱼的王薄!
紧了紧手里的铁锏,小腿肚用下力,催着胯下的马儿上前两步,正好站在大军的前面,仰起头向着那声音的源头望去。
那张带着笑意的脸越发的清晰,也终于肯定这就是王薄了,没想到大家都在找寻他的时候他到了平原,他来这干什么?
“我当是谁,原来是知世郎啊,先前败在我们手里,还不够?这次又来回味一次?”双方交战,气势是很重要的,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可以让士气大增,同时也可以削弱对方的士气。
王薄听到秦叔宝的话之后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失了下神,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非常不好的事情。
郝孝德看出了王薄的尴尬,这时候他们是盟友,自然是不想因为王薄的原因把自己这方的士气搞的低落了,所以上前一步站到了王薄的边上,朝着楼下的秦叔宝喊话。
“秦将军,我这厚德城与你齐郡素来毫无恩怨,将军何故到此?”
听到郝孝德的话之后萧守仁差点从马背上面滚下来,一个造反的反王对着朝廷的剿匪将军竟然讲出这样子的话来,这也太那个了,难道现在的反王就这点水平?
并不是郝孝德的水平差,而是他身在局中,跳不出来,以前是小团伙办案,和官府的冲突不大,抢的都是路过的富商,官府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惹到了官府官府就会出兵剿杀一阵,现在他占据厚德城和周边的几座城池之后就没有和官府起冲突了,依着以前的经验他觉得这官府应该不会怎样啊,这几座城池本来也是从别的反贼手里抢过来的,和自己无关啊。
太单纯了,只能说郝孝德太单纯了。
秦叔宝才不会因为郝孝德单纯就放他一马呢。
“放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竟然敢说这厚德城是你的,不剿了你秦某怎么对得起朝廷的石石俸禄!”
秦叔宝和郝孝德的话表达出一个意思,那就是没得谈了,只能打了。
郝孝德说不过秦叔宝,讪讪退下,孙宣雅知道自己这边肯定是没有谁能够说得过下面的秦叔宝,自己说话也不在行,所以干脆就是不开声。
就在秦叔宝和萧守仁准备攻城的时候,孙民站出来了,这个反贼军师穿着道袍,一副神棍模样,站在城楼之上,对着下面的朝廷大军说话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陛下无怜民之心,苛捐杂税日益加重,百姓生活日益艰辛,这厚德城附近暴民反贼四起,反贼将这厚德城夺下,我主公郝孝德郝将军不愿看到乡里邻间受苦,所以出巨资建民团,实为保家卫国!一番血战之后终于把这厚德城的反贼赶跑,无奈这厚德城的城守不幸身亡,城内百废待兴,厚德城的百姓全部希望我主公郝孝德郝将军治牧,郝将军镇守这厚德城及周边城池虽有僭越之嫌,但是也算是民意所归,如何就放肆了!”
句句机锋,出自孙民的口,听进了郝孝德的心,王薄也没有想到这不起眼的孙民竟然如此能说会道,这会儿竟然扯出了这么些的大道理。
秦叔宝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站在城楼之上的道人,自己是用光明堂皇的话语来攻击,没想到对方也用这般语气和说辞来反击。
萧守仁笑了,辩论而已,这个自己最擅长了,既然对方把自己放在了一个仁义道德的位置上面,那就让他坐上去吧,要知道,仁义道德的位置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如此说来你家将军还有功了?他这是替陛下分忧解扰咯?”萧守仁大声喊道。
虽然不知道下面喊话的是谁,可是看到他就在秦叔宝的旁边,所以也知道这人的身份不一般,孙民想了下之后便回答了。
“将军要这么理解也无不妥!”
萧守仁又笑了,反贼自己说自己是忠臣,这世界真的是变了。
“在下添为鸿胪寺少卿,回京之后自会向陛下替郝将军请功的,到时还望郝将军随本官一起回京啊,此刻反贼已退,郝将军也可以卸甲歇息了,城内百废待兴,放我等进城,一来可以安抚百姓,二来可以下发朝廷的物质钱财,同时可以统计城内损失状况,到时本官也好向朝廷汇报情况!”
呆住了,大家都呆住了,孙民没想到萧守仁会打蛇随棍上,这蛇头一下子就咬住了手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