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
很近了!
跟在刘黑闼后面的郝孝德已经看到前面的骑兵了,此刻那些骑兵在他的眼里已经不再是单纯的骑兵或是敌人了,那已经是一种希望的象征了!
没错,就是希望!
只要到了骑兵那,那么就算是逃出生天了,凭着他和刘黑闼的身手,只要稍微使出一点就可以很轻易地夺得马匹!
“狗贼!拿命来!”一声大喊从郝孝德的左后方传了过来!
这声音刚落下,另一声又响起来了!
“郝孝德你个卑鄙小人,为孙将军偿命!”
变了!郝孝德的脸色一下子变的非常的难看,就像是好好的走在大街上,脚下的新鞋一下子就踩在了旺财的排泄物上面一样。
没错,郝孝德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孙宣德的俩个得力副手!
这俩人本来还被困在朝廷的大营里面,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到这来了呢?
郝孝德光顾着逃命了自然是不知道王薄的一连番动作了,他要是知道王薄的一番动作的话肯定也明白为什么孙宣雅的俩个得力副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了。
这一切都是王薄亲自导演的。
就在刚才,王薄故意把郝孝德的部下放走一部分,放走一部分并不是他的目的,他的目的是把困在朝廷大营出不来的孙宣雅部下引过来!
只要郝孝德的人一走开,一退走,那么孙宣雅那些被困的部下自然都会一窝蜂地冲出来!
里面被困的人现在肯定是恨不得生吃郝孝德的肉笑饮他郝孝德的鲜血!这些被困的人一旦冲出来那就不是人了,那是狼!
很明显,王薄的这一手玩的很漂亮,这些人也很争气,不负知世郎的一番期望,真的是赶在了郝孝德和刘黑闼的前面,成功的把他们给拦在了通往骑兵小队伍的前面!
自知难以躲避了,郝孝德索性停下来。
“哈哈哈,卑鄙小人?可笑!实在可笑!”郝孝德的声音很大!
他想要拖延时间,或者说想要寻找转机。
刘黑闼也停了下来,因为郝孝德还没走。
“马勒个把子!竟然还笑的出来,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一刀刀光直劈过来,向着郝孝德的门面劈过来!
弯刀直劈而至,但是郝孝德却是一动不动,就像是磐石一般,毫无转移,那一双腿更像是扎了根一般,深深地扎进了大地之中。
三尺!
俩尺!
一尺!
三寸!
就在那弯刀离郝孝德鼻尖只有三寸距离的时候郝孝德动了!
但是不是手脚!
他的嘴皮子动了,那有些干涩的嘴唇动了一下!
“杀了我只会让孙将军死不瞑目!”郝孝德大声喊道!
声音刚落,那刀锋便停在了郝孝德鼻尖的一寸前,相当之惊险,只要这刀锋再往前送个三寸,那么郝孝德就算是孙思邈亲至,估计也是药石难救了。
赌对了,郝孝德这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当他听到孙宣雅那两个副将的声音之后心里就拔凉拔凉的,知道这是一个死局,四面八方全是敌人,能不能抢到马匹都是不一定的,抢到了又能怎样呢?现在孙宣雅的人都围过来了,即便是骑上了马匹也难以冲出人海啊!
人一旦看破生死的话常常会产生一些不同寻常的想法,这些想法都是从不同的角度看事情,生死都看破了,自然也就身在局外了,局外人看事情总是很透彻,总能想到不同寻常的主意。
就在郝孝德自知难以逃出这死局的时候,他脑海中突然间闪过一句话,一句古老相传的老话,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不就是死地吗?可是如何求生呢?
本来还没有想到该如何办,他大声长笑也只不过是用来掩饰心中的心虚罢了,可是就在那把弯刀出现在视角范围内之后他心里笑了。
那把弯刀一下子就把他脑海中的灵感激发了出来,既然王薄能够坐山观虎斗,我为何不能呢?
郝孝德在那个时候决定赌一把,反正现在也是将死之人了,反正现在也是输的一无所有了,何不赌一把大的呢,赢了那便不仅仅是赢一条命,输了也没有更多的东西可以输的了,一命而已,仅此而已!
看到那拿着弯刀的副将皱起的眉头,郝孝德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挑拨离间的第一步算是走好了!
“你干嘛不躲?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那副将把弯刀又向前送了送,然后皱着眉头问郝孝德。
“大丈夫做事何须躲躲闪闪,郝某问心无愧何须躲藏,为孙将军报仇何须躲躲藏藏!”郝孝德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那是敌人的血,然后大声说道。
王薄坐在马上皱着眉头看着远处,那正是郝孝德他们的位置,他明明看到孙宣雅的副将腾空飞起一刀劈下,那郝孝德眼看就要命丧刀下了,眼看就要成为一个刀下亡魂了,可是下一秒郝孝德却是还活的好好的,那个副将竟然停下了,俩人竟然在说话!
虽然不知道郝孝德和那个副将在说什么,但是王薄知道这时候自己不能再坐收战果了,他地牢牢把握住主动权,他要保证这战场上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正是因为郝孝德和那副将这边出现的变故,所以王薄来了。
他纵马前来,两边的士兵都自动散开,很快就到了郝孝德的位置所在。
“为孙将军报仇?”另一个冲过来的副将刚好听到郝孝德的话,听到这话之后也是大吃一惊,不明白郝孝德这话是什么意思。
众所周知,孙宣雅是郝孝德派到孙宣雅身边的卧底杀死的,这时候郝孝德说是要为孙宣雅报仇,难道说郝孝德要自绝于军前,用自己的大好头颅祭拜孙宣雅将军?
这想法也仅仅是起初的时候产生在俩个副将的脑中,紧接着他们就赶紧把这个荒诞不羁的想法抹除了,这不可能!
正是因为这不可能,所以他们都是露出了不解的神情甚至是皱起了眉头。
这些表情的变化自然都落在了郝孝德的眼中,他心中也十分明白自己身前的俩个敌军副将是何想法,正是因为明白对方的心思,所以他更有把握了。
“当然!杀孙将军的是那卑鄙小人王薄!”郝孝德大声喊道。
“哈!哈!哈!郝孝德,死到临头了还在这往王某身上泼脏水,明明是你杀了孙将军,这里有这么多双眼睛都看见的,难道你以为天下人都是傻子吗?”王薄的声音淡淡地传了过来。
声音不是很大,和郝孝德那大嗓门比起来王薄的声音就显得有些小了,可是却很清晰,很清楚地响在所有人的耳边,就像是在自己的耳边说出来一般,那声音里面更是带着上位者的威严,那种力量是可以让人很迷惘就相信的力量!
郝孝德脸色一变,鼻尖一凉,心中早就把王薄的祖上三代都骂了个遍,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过来了,难道真的是老天要亡我王薄吗?
听到王薄的声音之后郝孝德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是有变数了,所以脸色变的很难看,之所以那么难看,那是因为他的鼻尖突然间没来由就一凉。
舔了舔从鼻翼流下来的温热液体之后郝孝德苦笑了一下,这是那副将的弯刀划破鼻尖造成的!
那副将本来疑惑的心此刻又被愤怒压住了。
本来这时候郝孝德的命已经没了,因为那个拿着弯刀指着郝孝德鼻尖的副将脾气非常的火爆,听到王薄的话之后手腕一抖就要把郝孝德杀了,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那个副将出手了。
虽然出手了,可是出手的对象却不是郝孝德。
而是自己旁边的伙伴,他用手拦住了拿刀副将的下一步动作,冲着拿刀副将摇了摇头。
拿刀的副将对这人似乎很信服,所以并没有继续再劈下去。
“王薄,没想到你是这么卑鄙的小人,本来我们说好杀了孙宣雅之后俩人平分势力,没想到你竟然派人卧底孙宣雅身边,杀了孙将军之后嫁祸于我,现在又要借众位兄弟之手把我郝某人也铲除,论心思之歹毒,郝某佩服!佩服!”
淡淡语气,寥寥数语,但是道出的内容却是相当的多!
“什么?你们有联盟?”拿刀的副将听完之后呆呆地问了一句。
另一个副将也是满脸的惊诧!
他们知道王薄和自己家将军孙宣雅有联盟,合手把郝孝德弄垮,然后坐地分赃,把郝孝德的势力瓜分了,怎么王薄又和郝孝德又联盟了呢?
大家都是聪明人,都是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中拼杀出来的,听到这些话之后已经是信了七七八八了。
看到孙宣雅的俩个副将都是用一种带着怀疑的眼神看着自己,王薄知道这俩人已经是起了疑心了。
“郝孝德,有意思吗?你这样疯狗一样地乱咬人有意思吗?我王某和孙将军亲如兄弟,孙将军要是信不过我的话会把这两万五千人全部交给我照拂吗?”王薄的脸上笑意不减,仿佛真如他嘴里所讲的那样,孙宣雅的死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应该算是以不变应万变了,故意给个懵懂的说法,自己不承认,也不否认,让不明白事情真相的人自己去猜测。
郝孝德找不到话反驳王薄,因为王薄没有否认,他只是在讲述事情表面上的事实,表面的额事实就是他郝孝德真的败了,他郝孝德现在是真的想把脏水引到王薄身上去,孙宣雅是真的把两万五千人交到了王薄的手里,这些都是铁一般的事实,反驳不了!
王薄的后半句话其实是说给那俩个犹豫不决的副将听的。
意思很明显,孙宣雅很相信我!
“郝孝德,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拿刀的副将厉声问郝孝德。
郝孝德摇了摇头,他早就知道王薄很厉害,要不然也不会有知世郎这个外号了,只是没想到一手阴柔的功夫也是这么厉害,嘴皮子杀人于无形。
“无话可说了,郝某认栽了,没想到我放弃大好的逃跑机会冲过来想杀了王薄替孙将军报仇最后却是死在你们的手里,哈哈哈!”郝孝德大声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里面有不甘,有悲愤,有讥讽。
很明显,这讥讽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还有那些孙宣雅的部下,为自己识人不明,也为那些孙宣雅部下的认人不清!
刘黑闼已经慢慢摸到了郝孝德的身后,双眼一直在寻找周围的薄弱点,准备找机会突围。
可是他没想到郝孝德竟然会这么快就认输了!
不仅仅是刘黑闼没想到,就是王薄,还有那俩个孙宣雅的副将,都是没有想到会是这结局!
有些事情讨论的越是久了,那么便是会横生枝节,可是仓促地做出决定吧,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因为还有一些事情确实是存在疑点。
为了免生枝节,王薄决定还是把郝孝德杀了比较保险,现在自己在场,能够压住郝孝德,难保郝孝德不说服一些孙宣雅的部下,到时候就不堪设想了!
王薄在孙宣雅的部下里面没有声望,根基不足,这次之所以能够掌控这支军队,完全是因为孙宣雅的缘故。
现在孙宣雅死了,他手下的能人猛将不一定都服气,肯定有人存有侥幸的心理,肯定会有人想要闹事,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王薄才想在今夜杀了郝孝德,算是替孙宣雅报了仇,这样一来也就可以得到大部分人的认可,到时候也就不至于步履维艰了。
王薄要杀了郝孝德这个不确定因素!
“郝孝德,你既然已经承认了,那就休怪本将军无情了,来人啊,砍了他替孙将军报仇!”王薄大声喊道。
虽然郝孝德的言语里面并没有承认自己杀了孙宣雅,可是王薄却是已经把罪名定上了!
“慢着,这事情还不是很明朗,先押回厚德城,孙将军不能枉死!”站在一旁的副将出声道。
他之所以出声,那是因为他眼前一直闪现郝孝德对着自己露出讥讽的微笑模样,这让他对整件事情很是怀疑,现在看见王薄这么迫不及待地就要杀了郝孝德,心中的怀疑就更深了!
听到反对的声音之后王薄沉默了。
欲速则不达,有些事情得慢慢来,要不然的话只会取得和自己想法相反的结果。
“好,那就听将军的。”王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听到王薄的话之后旁边立马站出好几个士兵出来,从身上摸出几根手指粗细的绳索来。
郝孝德苦笑了一下,转身冲着刘黑闼笑了笑,然后扔了手中带血的长刀。
“黒闼,对不住了。”
刘黑闼摇了摇头,然后学着郝孝德的样子,把手中的双刀都扔出去,束手就擒。
见到郝孝德和刘黑闼都把手中的兵器都扔出去了,危险已经降到最低了,那几个拿着绳索的士兵连忙上前去,七手八脚的把郝孝德和刘黑闼都捆绑了起来。
“留下三百人打扫一下,其余人马回城!”王薄下令道。
这里死的基本上都是反军,不对,应该说都是反军!
不能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所以王薄留了三百人下来打扫战场,其实也就是掩埋尸体。
这一战王薄是最后的赢家,也是最大的赢家,孙宣雅已经死了,势力全部都被王薄接收了,郝孝德也已经成擒了,刘黑闼被捆住了,手下的人马也是全部没有了。
想到这些之后王薄的嘴角就带着一丝满意的微笑,这下子自己又有争霸天下的资本了。
想法是好的,可是也很容易破灭!
王薄派人清点了一下,加上被困在朝廷军营里面生还的人,自己手下能用的兵力已经是有三万多了,这可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了。
三万人马劳累了一夜,行程又不远,所以赶路也就不是很急,慢悠悠地朝着厚德城去了。
当旭日初升的时候,王薄带着三万人终于赶到了厚德城下!
“开门!快开城门!”前头的小兵在城门之下大声叫门。
城楼之上隐隐有人声,只是城楼太高,听不太清他们说的是什么。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从城楼上探出一个头来,一出来就问身份,似乎此刻才发现有人已经走到了城楼之下一般,难道他们刚才就没有见到三万多人马过来吗?
听到楼上问话之后叫城门的小兵也是扯开了嗓子回答。
“都是自家兄弟,王薄将军带着兄弟们回城了,快开城门!”
话音刚落,城门便“咯吱”一声开了!
城门开了一条缝。
紧接着那高高悬起的城桥也开始放下来了,这城桥是吊起来的,放下来之后正好就架在护城河上面,可以供人过河。
王薄远远就看见城门缝里挤出来俩个士兵的身影,俩个士兵笨拙地拉开城门,城门一时间大开了,就等着他们进城了。
大手一挥,王薄率先进城了。
三万人马浩浩荡荡进城了。
王薄昨晚上为了保险起见,所以只留下几百人守城,里面全都是军中家眷,这会儿自然也就没有多少人出来热烈迎接了。
站在吊桥边上,王薄停了下来,后面的人自然也都停了下来,王薄并没有上前,他抬头盯着城头看。
他看的是厚德城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