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学)翌日,阳光明媚。
按理秦云笙身为新一任太医令理当入朝朝拜,进人事房将自己的档案录入,入宫为官,为后宫的妃嫔与皇上瞧病。
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没想到,六公主在道观之中突然暴毙的消息横空而出,一时闹得京城满城风雨。
在百口相传之中,六公主的名节已经被人践踏的叮点不剩了。众人对六公主的死因也是有诸多的猜测,种种版本在民间流行着,越传越为的玄乎,到最后,那关于对六公主的死因而编造杜撰出来的猜测已经比戏台子上的折子戏还要精彩了。
一说,是六公主实际上没有死,而是为了自己的“幸福”,跟着那几个流民一道私奔去了;一说,六公主确实死了,但并不是如朝廷所说是得病暴毙而亡,实际上是纵谷欠过度死在了男人的身|下;还有的说,为了皇室的名声,这名声狼藉的六公主实际上是被皇室的暗卫暗杀了。
总之种种,众说纷纭,却无人当真得知其真相。
京城因为此事而变得热闹十分。
而这些市井间的传言流到秦云笙的耳中时,秦云笙正在庆国公府里同一个高僧故交喝茶下棋。
闻言她只是淡淡的一笑,手中捻着一颗棋子,轻描淡写的放在了棋盘上,道:“如此世俗不堪的污言秽语你这丫头也敢随意在我耳边说,真是也不怕污了这无根干净的茶水。”淡淡的茶香氤氲了她清秀难言难画的眉眼,眉心之间一点寂然神色。
对面的高僧看着棋盘,目不转睛的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偈,道:“阿弥陀佛,如我佛门,自当红尘了断,六根清净。此等俗事,女郎着实不该听,不该听啊。”
秦云笙淡淡的笑了一下,看着高僧将自己的棋路阻断,手从棋盒之中拿出了一粒白子,看着棋盘轻轻放下一子,局势瞬间扭转了,白子以压倒性的优势克制住了黑子。
小小的一方棋盘,方寸之间,杀气凛然。
秦云笙微微眯起眼睛,漆黑漂亮的眼睛之中盛满了笑意,“是啊,此等污言秽语实是不必要入耳。”
高僧看着自己的棋路,笑了笑,道:“施主最近的棋艺大有长进啊。”
秦云笙抿唇一笑,“玄真大师过奖了。”
玄真轻轻松松的落下一子,道:“可惜心性依然急躁,杀伐戾气沉重者终不可圆满。”
棋子落下,棋局结束!
秦云笙定眼看去,发现,原来她的白子早已被黑子团团包围住了,已经成败军之势,再也不会有扭转战局的可能性了。
秦云笙站起身来,朝玄真深深一揖地说道:“还是大师的棋艺高超,云笙佩服,佩服。”
玄真淡淡的笑着,生受了她的一礼,道:“哪里,不过是施主的心性太过急躁了,万事都不求心中坦荡,只求想要的结果,阴谋阴谋,先阴暗才谋,最终终会被自己谋死在自己的策划之中。”
听玄真的话,秦云笙莞尔一笑,眼中神色平静如常。
秦云笙深深的凝视着棋盘,须臾,从其中拿下一粒黑子,再放下了一枚白子,战局瞬间扭转了。黑白子两两对立,彼此牵制,彼此约束。
秦云笙淡淡抿唇笑了一下,也没说话,只是将棋盘推在了玄真大师的面前。
玄真看着秦云笙的动作,心中已经是明白了秦云笙的用意,也是会心一笑,“这不过是一面而已,人本纯净,如若全凭阴谋成事,迟早会被千夫所指。”
秦云笙低垂下眼眸,没有说什么。
就在这时,玉浣突然从院子外跑了进来,朝秦云笙急急的一福,道:“小姐,不好了,不好了,皇上他派人来请你入宫了。”
秦云笙斜瞥了匆匆而来的玉浣,道:“怎么了?这么风风火火的,是发生了何事?”
玉浣看到玄真大师,朝他深福了一下,道:“奴婢见过玄真大师。”
玄真大师慈眉善目的看着玉浣,道:“施主不必如此多利,在佛祖面前,众生皆平等。”
说罢,虚扶了玉浣一下。
玉浣是适才跑的甚急,站在秦云笙的面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才道:“小姐,皇上要召见你。”
秦云笙不慌不忙的从小泥炉子上的端下茶碗,轻轻的吹拂了一下其上漂浮着的茶末子,道:“皇上要召见我,你这么着急是在做甚?”
玉浣急促的喘了一口气,道:“小,小姐,不是,是太皇太后病危了,皇上下旨让你入宫瞧瞧呢。”
秦云笙这才微微蹙起了眉头,“太皇太后病危了?这与我有何干系,宫廷之中杏林高手林立,怎么,皇上怎么就单单想起我来了?”
玉浣闻言摇摇头,如实道:“回小姐,奴婢也不知。”
一旁的玄真听到二人的谈话,淡淡一笑,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偈,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施主菩萨心肠,相比对此事不会撒手不管罢。”
秦云笙朝玄真大师莞尔一笑,“大师所说自然不错,这句话云笙便生受了。”秦云笙对玄真大师略施一礼。
玄真大师含笑点了点头,“施主速去罢。”
秦云笙微笑颔首,旋即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玉浣玉湖看到秦云笙离去,也连忙朝玄真大师施了一礼,快速的跟上了秦云笙的脚步。
玄真大师含笑注视着秦云笙的背影,手下的棋局之中杀气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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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人老了,身子骨就脆如纸,此话着实是不错的,这次,太皇太后不幸偶然感染了风寒,本吃调理的身子已然大好,可谁曾想到,不过三日,病症突然就反转而来,来势汹汹。等秦云笙到了太皇太后的宫里的时候,老人家已经病恹恹地躺在,几乎连气息都没有了。
景康帝在一旁看着太皇太后的那副模样,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一会儿问问这个太监秦云笙来了没有,一会儿又问问那个宫女秦云笙什么时候才能来,急的是额头上的汗珠都大滴大滴的滚落在了龙袍之上,他也浑然不觉。
而此时,正在往太皇太后宫内赶的秦云笙对此却浑然不觉。
只是自顾自的朝着太皇太后的宫内走去。
路途之中遇到端着汤药渣滓的太监,太监连忙叫住了秦云笙,“秦太医,秦太医。”
秦云笙有些疑惑的看着太监,见他愁眉不展的模样,不由问道:“公公,这是怎么了?怎么愁眉不展的模样。”
太监突然跪在了地上,开口道:“秦太医,求求你救救太皇太后吧。”
太监的这一跪,来得突然,秦云笙不由往后退了一步,道:“公公,你,你这是在干什么?有话你先起来说呀,云笙可是受不起你的这一跪啊。”
秦云笙连忙虚扶了太监一下。
没曾想到那太监却是越发的起劲来了,要不是顾忌着宫廷礼仪,怕是早已经抱住了秦云笙的大腿了。
“太皇太后这次可真是只能靠你了,秦太医求求你了,求求你救救太皇太后吧。杂家跟在太皇太后身边已经数十年了,她菩萨心肠,爱护黎民百姓,是宫中难得的善心人,杂家实在是不忍看着她就这么去了她,求求你了,秦太医。”
秦云笙看着太监那鼻涕眼泪横飞的模样,秦云笙微微蹙了眉头,“公公,你先起来,你快先起来。这宫中这么多的杏林高手,一定有人比云笙的医术更加高超的人的,公公你这样看重云笙,云笙真的是受之有愧呢。”
太监哭着摇摇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着秦云笙说道:“没用的,秦太医,那些太医都说了,太皇太后的病乃是不治之症,药石罔顾。”
这下秦云笙的眉头就蹙的越紧了起来,有些不解地问道:“既然是这样了,那请问公公,陛下又为何要昭我入宫呢?”
太监吸了吸鼻子,看着秦云笙说道:“秦太医,你难道不知道吗?你可是咱们皇后娘娘特别推荐给皇上的呢,说是你的医术超群,一般寻常太医看不了的疑难杂症你都能看的好呢。”
“这不,咱们娘娘多年的头疾都是你所治好的,是以,皇上这才是特意昭了你入宫。”
太监说话的模样很是真诚,秦云笙却是忍不住沉下了神情,不知不觉地,她的双手便紧紧地捏在了一起。
这么说——
之所以这次太皇太后病危,皇上会无缘无故的把她召入宫中,是因为皇后林氏在背后斡旋操作的缘故。
秦云笙的眉心一凝,尖利的手指甲深深的嵌入了肉中,却不觉疼痛,只是紧紧地握着,在手心之中留下了几个青青紫紫的印痕。
她紧紧的抿起了唇,深深的凝视着太监怀中抱着的那药渣子缸,目光宛如打翻一砚的墨,在雪白的宣纸上,越染越浓,越来越透不出光亮。
秦云笙微微眯起眼睛,心中的心念急转: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她无缘无故地为什么要把自己推荐给景康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