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毁灭世界愿(1 / 1)

吃完饭也不能马上就走,皇帝一行散坐在院中闲聊。

“独居孤庙,潜心守孝,又有仁爱之心,如此人物,老夫居然没听说过,羞愧的很哪。”皇帝笑道每天恭请圣安、献上祥瑞、恭维盛世的折子不知几凡,就在京郊守孝,怎么没人上折子呢?

“老先生谬赞了,天下孝顺的人多了,我又有什么特别的呢?”周煄谦虚道。

“天子脚下,这样的文治教化之功县令怎会错过呢?”守孝这种事情炒作得当也是当地父母官的政绩,尤其是周煄这样年纪小、长得好的。

周煄愣了愣,就算他比现在更孝顺十倍,恭郡王府也不会让他出这个风头的。出身的原因不能宣之于口,周煄只道:“守孝并非为了给人看,小子不在意这些。”

“这才是真孝顺呢,尊慈必定早登极乐。”皇帝恭维道。

周煄微微一笑,道:“小子说守孝不是给人看的,这个人包括仙逝之人。我原在西山寺守孝,有幸得见文慧大师,大师佛法高深,曾与之探讨守孝一事,些许奇言笑谈,说出来供诸位一笑。”

皇帝在周煄微愣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他的出身似乎有问题,如今看周煄有话要说,笑着伸手示意,做倾听状。

“儿女的孝心能否传达给逝去之人,这首先要判定人死之后是否还有知觉,是不是真的有魂魄、地府一说。我也有过疑惑,佛家道家都说能,可谁又真看见先人的魂魄因守孝受益。也无人先死去之后再活过来告诉世人,因此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茫然的。说来不怕笑话,守孝苦得很,到了中途更是要坚持不住,这样的想法一出现,简直星火燎原,觉得放松一点好像也不打紧。”周煄笑着分享自己的守孝心路历程,“后来文慧大师一番话让人我幡然悔悟,守孝不是给人看的:不是给死人看的,他们不知还看不看得见俗世的苟且算计;不是给活人看的,旁人赞我孝顺或不孝又有何用,日子是自己过的。我不愿拿先母的身后事做文章,更不愿自己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最后才想清楚,守孝是给自己看的,我信先母能感知我的孝心,这就是我对她最后的孝道;我若不信,这清贫的日子就是对自己的褒奖,在寺中这段日子,让我把悲伤愤懑浮躁之心去了,这大约就是守孝的作用,母亲对我的庇佑了。”

“说的好,可见朝廷倡导守孝乃是德政,不管怎么想,守孝都百利而无一害。”皇帝抚掌大笑。

“有一害。”周煄眨眼俏皮道:“身体不好的人就不用严苛守孝了,心诚则灵,真正疼爱子孙的长辈,又何忍为了规矩伤害儿孙?”

“哈哈哈……”皇帝想小儿子和几个孙儿与周煄年龄相近,这样的俏皮神态却是从未见过,皇帝大笑出声,小小年纪,有思想有性格,他非常喜欢。

又再聊了几句,皇帝一行就告辞了。

礼数周全的送走他们,目送皇帝一行走远,周煄刚要回屋,余光就瞟见树上有金属反光,心中一顿,示意程木。

“主子就是好心,这些人来吃白饭还好声好气陪他们聊这么久!”程木机灵的把话题往刚刚那群人身上引,虽不知道那些人的具体身份,但周煄的筹谋他看在眼里,因此唱起了黑脸。

“这有什么,给路过的游人和给农人猎人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了。”程木愤愤不平道:“给山里人人家知道感恩哪!主子给的白面、鱼肉多少人家就是过年都吃不上,自然对主子感激,也能为主母多念两声佛呢!哪儿像这些人,白吃白喝还端着大爷的款,一副考校的模样。”

“你这小子!口无遮拦!”周煄骂道:“你懂什么,那位老先生懂我的心这比多少人念我的好都让我高兴,古人说知音难求,就是这个道理。第一天就遇到这样睿智雅量的老先生,真是母亲庇佑了。”

程木嘟囔道:“主子总是有道理的,现在还管什么老先生少先生,府里到现在都无人来接咱们,难道要自己灰溜溜的回去吗?这也太丢脸了!”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好歹我是嫡长子,总不至于饿死在山里。”

“俗话说有后爹就有后娘,俗话说宁死当官爹,莫死要饭娘……”

“碰!”周煄一个毛栗子敲到程木头上:“哪儿来那么多俗话,还不赶紧去厨房收拾了……”

转身进屋,换了身衣服在院子里散步,走了一圈,没有发现别人,才放心回卧室躺下。筹谋许久的的见面,终于落下帷幕了,周煄长嘘一口气,还有许多想说的没说,事先演练得再好,实际遇到的时候,总放不开。虽有诸多瑕疵,好歹顺利完成。

这边周煄放下心,那边皇帝也放下心了。听过侍卫的禀报,知他处境艰难,对周煄放心之余也生出一股同情,看周煄衣帽精致,显然是京官大家子弟,皇帝吩咐侍卫道:“去查查哪家的,顺手帮扶一把。”

不提侍卫查清楚周煄身份后的苦逼为难,这边周煄做戏做全套,接连三天都在后山路上免费为过往行人提供便饭茶水。

皇帝已经回銮,西山寺自然也就平静下来,众人只以为皇帝随口一说,并为驾临。

即使苦心筹谋了与皇帝的见面,周煄也不敢把宝压在皇帝身上,变数太大,还要谋求其他的出路才行。

周煄打发人给便宜舅舅徐子旭送礼,想从他这儿探探口风。

董大刚押着礼物出门,周俦就过来了。

“怎么来了,这段时间我这里眼睛多,小心被发现了。”周煄担心道。

“发现了正好,我又不是见不得人,闹个天翻地覆我也不怕!”周俦气呼呼得坐在椅子上,不停灌茶水。

“出什么事儿了?”

“莫管家病了……”周俦叹息一声,有气无力道。

“病了?请大夫没有?他是那人的属下,悄悄请个太医来应该不成问题吧?”周煄连番发问,他知道母亲徐氏对他的意义就相当于莫管家之于周俦。

“说是往日暗伤治不了。”周俦苦恼道:“我看着像是透支过度,机能下降,身体衰竭,现在的医疗水平哪儿救得了,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莫管家以前做过暗卫密探,干这行的……你懂的。”

懂,非人道的训练,艰苦严苛的任务环境,长期的心理压力,所以暗卫探子时常短寿。

“你想怎么办?”周煄不信他弟弟是个坐等天命的人。

“一,去求太医。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兰亭御太医最擅长内科调养,只是他素来只为皇室重臣看诊,如今我不过一介庶民,看诊对象还是奴仆出身。”如今世人重身份,让官宦之身的太医给一个奴仆看诊,不管这个奴仆对周俦多重要,说出去兰亭御太医都只会以为这是变着法的羞辱他。

“不一定能成,兰太医名声在外,遇到求医的人不在少数,医闹的手段也就那些,你不一定能打动他。”

“再有就是和恭郡王撕破脸了,找他为莫管家看病。”

什么鬼主意!周煄吓一跳:“你怎么撕破脸,凭什么说你是恭郡王的儿子,你长的与他并不像,滴血验亲也不是什么高明主意,恭郡王权势在手,做点小动作容易的很。甚至直接把你打成攀诬皇室,要了你的命,你也别天真想着虎毒不食子,若是真有父子亲情,你何至于背着外室子的名声,我又何至于在庙里苦熬!况且,你又如何给莫管家解释你怎么知道的?”

“放心,我不牵连你就是了。”

“放屁!我是怕你牵连吗?”周煄气得眼睛都红了,两辈子的兄弟还要分什么彼此?

空气为之一顿,沉默蔓延开来。

周俦抹了把脸,低声道,“对不住,是我口不择言。”话赶话说到这儿,周俦也只敢在周煄面前放松胡说了。

“别把成功寄托在别人身上,这还是你教我的。”周煄安慰道:“我们如今人小力微,如何与巍巍皇权相抗,要谨慎三思啊。”

这个道理周俦又何尝不知道,“有时候真想不管不顾,直接自制一个炸弹和这世道同归于尽算了,反正我们都是外来人,毁了这里,说不定就能回去了呢。”

每个中二少年都有毁灭/拯救世界的愿望,周煄不做评价,他若真舍得,还伤心莫管家作甚。

“你住的那里知道你身份的除了莫管家还有别人吗?”周煄问道。

“没了,大约是真不想认我,只有一个莫管家。”

“那你缺钱不?人参灵芝之类的贵重药材你有吗?莫管家的暗伤应该是重调养的,需要贵重药材和我说,我有办法。”周煄一直觉得周俦对这个世界没有归属感,好不容易出了个莫管家,周煄强烈希望他活着。

“嗯,有需要我会来找你的。”周俦随口答了一句,默默回去了。他来这里,不过是找个发泄的树洞,生老病死,谁都无能为力。

看着周俦远去的背影,周煄突然有些心悸,他的弟弟可从来不是认命的人,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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