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上城。
苏仪其实不意外孙玉树能够击败东方墨,因为两个天境高手打一个天境高手,胜面是很大的。
更不意外,孙玉树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面,就将平阳之城治理的井井有条。
唯独意外的就是一件事。
钟南竟然放任孙玉树治理平阳之城。
这件事,苏仪有些摸不着头脑,对于钟南的所作所为,苏仪其实也没有怀疑过什么。
可有些事情,还是稳重一些比较好。
苏仪独自一个人思绪了很长时间以后,得出来了一个结论,其实钟南这个做法非常的稳重,只是看上去不太稳重。
元正没有出关,李尘,傅玄黄这些年轻的将军们,也都按部就班的进入了闭关当中,下一次出来,云端之巅里,将会多出许多化境高手。
这是一个好事,同样,下一次出来,云端之巅也会面临更加强大的敌人。
比例其实没有发生过变化,云端之巅变得强盛的同时,敌人也是如此。
只是大多数人,容易陷入小有成就的沾沾自喜当中。
泰明受伤了,半年之内,无法抵达战场之上。
这个消息,看上去没有多大的影响,实则影响还真的挺大。
苏仪心里只能期待着,不要在泰明受伤的这一段日子里,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同时,苏仪也是紧急下令,令三军进入了备战状态。
西蜀双壁雄踞旧南越之地,可以防范大魏的突然袭击。
雄州之地,孙玉树的心腹也不会闲着,钟南也距离雄州不是很远,可以互相辉映。
如此算来,大体上还是比较稳固的。
只是,孙玉树想要修路这件事,让苏仪有些为难了,修也不是,不修也不是,横竖都不是。
思来想去,苏仪也任性了一次,孙玉树想要修路,那就去修吧。
免得让孙玉树的心里落下一个心病,谁让人家在条谷之山放了一场大火,谁让人家抵达了平阳之城呢。
攘外一战,极大程度的增加了云端之巅的整个士气。
孙玉树算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也随着这样,苏仪也感觉到,云端之巅的府库,锐减了一部分。
苍茫平原虽然大,可对于云端之巅还真没有什么客观上的用处,除了放牧意外,真的什么用处都没有。
平阳之城又是大周的城池,作为一个外来人,得到了平阳之城,当地的老百姓,自然不会记得孙玉树的种种好处,背井离乡的步骤,一直都没有停下来过。
人口少,赋税自然也少。
少掉的那一部分,就要从云端之巅原来的老底子里面填补空缺。
也幸亏有点老底子,要是没有老底子,拿下平阳之城,反倒是一个祸事。
事实上,云端之巅眼下的战略步骤,应该走闭关锁国,养兵屯田的路子,但形势比人强,其余的豪强,也绝对不会任由云端之巅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一点一点的发展壮大。
正因为如此,苏仪才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
大秦和大周的夹击,那可不是开玩笑的,稍有不慎,可能真的就完了。
一线天是一个大峡谷,纵然有千军万马,也只能依序而来,没有办法鱼贯而来。
较为简单的防御工事,以及营地,修建了几座府邸。
尉迟阳得到了天圣霸王矛以后,也没有怎么好生习练,回到一线天以后,尉迟阳亲自登上了一线天最高的地方,遥望过去,对面就是大秦之地了。
那里有丰美的水草,肥沃的土壤,那里人杰地灵,山清水秀。
那里,也孕育出来了所向无敌的大秦铁骑。
尉迟阳大小加起来,三万兵马,镇守在一线天这里,似乎显得有些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一位约莫三十余岁的青年将军,来到了尉迟阳的身后,这一位将军名曰尉迟青。
生的高大威武,一表人才,身着一袭铠甲,显得英武不凡,自身流露出来的武道修为,也在化境左右。
尉迟阳此刻说道:“你知道一线天这里如此完好的地势,当初大魏的守将为何不好生利用这里吗?”
尉迟青闻后,有些摸不着头脑,一线天的地势的确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势。
成心守在这里,可以扼制关要,能够让大秦铁骑寸步难行。
尉迟青道:“属下不知,还请将军答疑解惑。”
尉迟阳道:“无非两个原因,一来是被大秦亲王的名号给震慑住了,二来,这个一线天看起来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实则,还真的不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只需要派出三五位化境高手,就能够轻而易举的撕开一道口子,而且,口子撕开之后,我们就没有所谓的防御工事了,到了那一步,除了被动挨打,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尉迟青看了看,有所担忧的问道:“如果我们遇到了高手,我们这三万兵马,那又该如何?”
尉迟阳淡淡然说道:“我们的情况,和当初大魏的情况是不一样的,起码我们的身后,加起来,拢共还有百万大军。”
“冀州灵州之地,偏向于西南之地。”
“霸州青州之地,偏向于东北之地。”
“在这里,云端之巅的主人镇守,不远处大魏的武王元铁山,也在亲自镇守。”
“其实越过我们这里的防御工事,不是很难的一件事情。”
“难办的,是我们身后的人,这才是大秦铁骑迟迟没有发难的缘由之所在。”
“外加南边的孙玉树,一场得意的大火,又得到了平阳之城,我们云端之巅的士气正旺,大秦铁骑想要进攻我们这里,自己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稍有不慎,就要给自己找点麻烦。”
尉迟青这一号人,其实原来不信尉迟,是尉迟阳赐给他的姓氏。
这一身武道修为,也和当初的拜月山庄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也是尉迟阳的二叔尉迟汗昔年好生培养,才让尉迟青有了这样的武道修为,按照尉迟汗最初的计划,尉迟青有朝一日,会成为拜月山庄的二当家。
结果不走运的是,尉迟青闭关的时候,单容进入了拜月山庄,意气风发的杀了二叔。
等到尉迟青出来以后,整个拜月山庄,已经改天换地了。
尉迟阳也念在尉迟青是一个人才的份儿上,并未发难尉迟青,反倒是赐给了尉迟青更多的修炼资源,但尉迟阳对尉迟青的定位,并非是拜月山庄的二当家,只是一个打手。
名义上,是一个将军。
作为云端上城的老牌势力,拜月山庄自然有拜月山庄的底蕴,经营战马多年,积累出来的家底儿,和笼络的高手,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虽说冥境高手以及天境高手,尉迟阳的手底下的确没有,可是心境高手还是有好几位的。
只是尉迟阳低调,尉迟阳不说而已。
二叔生前留下来的遗产,也是颇为丰厚的。
可惜,终归还是死在了单容的剑下。
尉迟阳在原来的基础上,大范围的招揽人心与高手,拜月山庄的实力得到了质的飞跃。
在江南的时候,尉迟阳不曾想过关于云端上城党争一事,拜月山庄有拜月山庄的底蕴,真的非要意气之争,尉迟阳定然会占据压倒性的优势。
可那样也没有什么意思,反倒是会给元正带去不少的麻烦。
元正心里也清楚这一点,也非常清楚,尉迟阳的老底子是多么的雄厚。
这里的三万兵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精兵悍将,尽管实战经验不足,可几乎每一个人,都是杀过人的主儿。
一线天外面,是一座低洼不平的盆地,盆地的另一边,就是大秦,不过方圆数百里之内,并无人烟城池。
从这里过去的第一座城,便是陈仓之地。
陈仓之地的守将是谁,暂未可知,两边的斥候,都越不过这个一线天。
一位脏兮兮的小男孩,出现在了边境。
露出头,打量了一眼一线天的简陋的门户与城墙。
尉迟阳眼尖的发现了,微微笑道:“这一段日子,大秦那边甚是安稳啊。”
尉迟青也看见了那个小男孩,说道:“我去看一下。”
小男孩的腰间,还有一柄劣质的匕首,估计也无法穿透将士们身上的铠甲。
尉迟阳道:“算了,我亲自过去看看。”
尉迟青嗯了一声。
小男孩趴在雪地里,大冬天的,身上只有一席单薄的粗布麻衣,还光着脚丫子,不过脸上却是红彤彤的,嘴里还冒着热气。
看见一席锦衣玉带的尉迟阳来了,小男孩下意识的转身就要跑路。
尉迟阳的速度更快,一步瞬移,就抵达了这个小男孩的跟前。
近前一看,小男孩五官俊秀,宛若搪瓷娃娃一般,若是打扮一下,也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可爱,可惜他命不好,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就连吃穿,都是天大的问题。
不过大冬天的,能拿着匕首出现在一线天附近。
小男孩虽然还不识字,但应该认识到了什么叫做人生。
尉迟阳微笑道:“小家伙,今年几岁了?”
小男孩脸上挤出一抹牵强的笑容,已经冻僵了的小手,把持在自己匕首上,就算他拔出匕首,估计速度也会非常的缓慢,发僵的手,会让小男孩灵活性下降不少。
可这个小家伙的眼睛,特别的明亮,定睛一看,还有那么几分璀璨如星海的意味在里面。
小男孩说道:“今年五岁了。”
尉迟阳也没有多问,很清楚,这个小男孩是一个战争孤儿。
为了一口吃的,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来。
想了想,继续问道:“你后面还有多少人?”
小男孩闭嘴不言,有些羞涩的摇了摇头,意思就是后面没有人,就他一个人。
尉迟阳大概知晓这里面的事情不是那么的简单。
拿出一块肉饼,还热乎乎的,在小男孩的面前晃了又晃,小男孩看见这个肉饼的时候,口水都流下来了,但就是不说话。
尉迟阳一时兴起,想要收养这个小男孩。
年纪轻轻的,口风是如此的严谨。
尉迟阳道:“只要你说实话,这块肉饼就是你的,你若是不说实话,我就把这块肉饼扔了。”
小男孩还是不说话。
尉迟阳倒也洒脱,直接将这块肉饼扔向了远处,小男孩瞪大了眼睛。
很快,就又有一个小家伙从雪地了冒出了头,蓬头垢面,看模样的话,应该是一个小女孩。
顶多也就是三四岁的模样,在这样的年纪,不应该经历这样的苦难。
小男孩见状,果断的拔出了匕首,刺向了尉迟阳的咽喉之地。
其手法伶俐歹毒,背后定然也是有高人指点的。
尉迟阳微微探出一只手,握住了小男孩的手腕,匕首掉在雪地里,是一柄生锈的匕首,杀不死人的。
“小家伙,在哥哥这里不老实的话,可不是吃不着饭那么简单哦。”
小男孩眼角有泪痕,但是忍住没有让自己哭出来,如冬季里一棵坚韧不拔的野草,煎熬的等待春季的到来,可若仅仅是这样的话,这个小男孩,兴许一辈子也等不到冬季的到来。
尉迟阳单手抱起了这个小男孩,也不嫌弃脏兮兮的小男孩弄脏了自己身上的锦衣玉带。
乘风而行,很快,就来到了肉饼落地的地方,一位可怜巴巴的小女孩,也是光着脚丫,蹲在地上吃肉饼,不过吃的很小心,没有大口朵颐,心里还想着,给自己的哥哥留一半。
小女孩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尽管脸上脏兮兮的,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也颇有神韵。
顶多三岁半,不能再多了。
剩下了一大半肉饼,给自己的哥哥留着。
尉迟阳这会儿对小男孩说道:“这块肉饼,本来就是给你们兄妹两人的,不要嫌弃。”
“你不想吃,你的妹妹可要吃啊。”
小女孩奶声奶气的说道:“谢谢大哥哥。”
小男孩本来以为,尉迟阳来到这里以后,兄妹两人,或将必死无疑,可尉迟阳没有流露出杀机。
这附近,必然有着一位头子。
既不是大秦的斥候,也不是官府的细作,应该是市井之中的江湖人,拐了这两个小家伙,来到这里,刺探情报,和陈仓的官府某些官员,有些横向关系。
尉迟阳温柔的问道:“这一次你应该说实话了吧,背后到底还有多少人?”
小男孩这才开口说道:“还有十三个。”
尉迟阳道:“都和你差不多大小?”
小男孩点了点头。
尉迟阳道:“相信哥哥吗?只要你带我去那里,我就收养你,让你以后每一顿饭都有肉饼吃,也有干净的新衣服穿。”
“我是说真的,没有骗你。”
小男孩想了想,笃定的点了点头。
接着,小男孩带路,尉迟阳跟在后面,顺带怀抱着小女孩,在雪地里,留下了一行长长的脚印。
低洼不平的盆地里,没有鲜血,却是出现了许多小脚印,不过终归还是有那么一两个大人的脚印。
其实打女人这种事情,尉迟阳并不在意,因为有些女人,也是真的欠打,比如当初的明珠夫人,尉迟阳更是让明珠夫人惨死他乡,就连刚生出来的孩子,也不小心摔死了。
那是仇恨所致,多年来的压抑所致。
不过成心针对赤子之心还未泯灭的孩童,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就应该车裂而死。
走了许久之后,来到了一棵很大的歪脖子树下,树有两人合抱粗壮,周围,有一位年近六旬的老翁,正在雪地里寻思着什么东西。
尉迟阳目光所及,暗中崩了一股无形剑气,顿时贯穿了这位六旬老翁的咽喉,血水很快染红了雪地。
歪脖子树下,有一个地道。
小男孩熟练的打开暗道,带着尉迟阳进入了里面。
暗道里,烛火不算多么的明亮,隐约可以看清前路。
尉迟阳撑起一道护体罡气,护住了小男孩,也护住了自己。
隔绝无感,让里面的人不会意识到外面有人来了。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过后,总算是走到了尽头,一扇狭窄的木门,透开缝隙。
通过缝隙,隐约可以看见,连通的地铺,有十二个三岁至六岁之前的孤儿,极为紧张的坐在自己的地铺上。
视野的尽头,一位身着貂皮大衣的女人,拿出了一根细细的鞭子,将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摁在蒲团上,正在用力的极大这个小女孩的背部,顿时,小女孩哭了,哭的撕心裂肺。
很是希望在这个时候,爹娘父母可以保护自己。
可惜她早就没有所谓的爹娘父母了。
这个时候,她只能挨打,如果她长大了,拥有一身不错的武道修为,她可以将这个穿着貂皮大衣的女人,直接杀了,可惜她现在还不行,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而已。
除却这位身着貂皮大衣的女人,还有三位中年男人。
相貌身材都很普通,不过都穿着还算是不错的衣服,颇有人模狗样的架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几个中年男人,还是出自于富贵之家。
“真是扫兴啊,派出去的小家伙,连一点有用的情报都没有带回来。”
“实在不行的话,就将小女孩卖到窑子里去,至于小男孩,在市场上贱卖了吧,或者说,打断手脚,让其沿街乞讨,这样的话,一年还能赚点钱。”
“以前可以,但现在是大争之世,沿街乞讨的收成,一年下来没有多少。”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这些小家伙吃白食吧。”
一张老旧的柜子上,摆放着几盘发霉的硬邦邦的馒头,馊味很大。
而小孩子们,听到这话,都安安静静的,实则后背发凉,紧张到了极致,挨打的那个小女孩,哭的撕心裂肺,其实再这么打下去的话,这个小女孩,会被打死的。
尉迟阳忍不住了。
一脚踹开了门。
突然起来的变故,让里面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
小孩子们赶紧抱团在一起,紧张兮兮的看着杀进来的尉迟阳。
身穿貂皮大衣的女人顿时僵住了。
尉迟阳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势的威压,将这里面的大人,震慑的不能动弹。
三个人模狗样的中年男人,更是砰地一声跪在了地上,膝盖骨碎裂。
尉迟阳一步瞬移,来到貂皮大衣的女人跟前,接过了这个挨了毒打的小女孩,给其体内注入了一股真元。
突然间得救,小女孩终于松了一口气,倒在尉迟阳的怀里,便睡着了。
尉迟阳转身,对着抱团在一起的小家伙们说道:“小可爱们,没事了,哥哥是来救你们的。”
言罢,大袖一挥,这个阴暗的地下房间,顿时透出了一个洞口,看到了外面的大雪纷飞,尉迟阳对着天空一掌,不久之后,单容和东方明月,就驾驭着别云兽和白玉麒麟来到了这里。
随后,尉迟阳率领一百轻骑,也赶忙来到了这里。
看了一眼这里,以及不应该如此受苦受难的小家伙们,东方明月和单容的心里都是一阵心塞。
东方明月更是拔出了圣剑,尉迟阳连忙制止说道:“惩罚这个女人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东方明月这才将剑插回剑鞘。
单容和尉迟青等人,赶紧脱下了身上的外套,盖在了这些可怜的小孩子身上。
“带回去之后,沐浴更衣,命小厨房,做一桌子的丰盛佳肴,好生伺候。”
临走之前,小男孩痴痴的看了一眼尉迟阳,终于能够忍住的泪水,流淌而出。
尉迟阳蹲下身,对小男孩和小女孩说道:“没事了,以后,哥哥就是养你们照顾你们的人,从今以后,你们可以吃好吃的饭,也能穿漂亮的衣服了。”
顿时,这里哇哇大哭了起来,所有的小家伙们都哭了,内心长久以来的压抑,终于得到了释放。
单容带着小家伙们离去,两位将士,挟持这个穿着貂皮大衣的女人,离开了此间。
至于三个膝盖碎裂的中年男人,尉迟阳大袖一挥,断其手脚经脉,留在此间,不久之后,一线天的那里过来了一批猎犬,将这三个中年男人,一口一口的慢慢吃了。
他们还活着,可断了手脚,有武道修为,也施展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猎犬,一口一口的吃掉。
回到一线天后,一个幽暗的房间里。
身着貂皮大衣的女人,被绑在了一根柱子上。
单论相貌的话,这个女人三十岁左右,如果是青楼的小姑子,愿意在她身上发泄的男人,应该也不会少。
再者,感境巅峰的武道修为,也能让这个女人卖出一个好价钱。
她瑟瑟发抖,顿觉人生是如此的灰暗,看上去楚楚可怜,可殴打孩童的时候,又是那般的蛇蝎心肠,最毒不过妇人心,在这个女人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尉迟阳平淡问道:“干这种事情的人,到底还有多少?还是说,只有你们?”
这个女人艰难的应道:“只有我们。”
她横竖都是一死,尉迟阳也从其眼神中,判断出这个女人说出来的是真话。
想了想,问道:“你想要怎样的死法?”
女人柔弱的哀求道:“可不可以不要杀我?”
尉迟阳调皮道:“不可以啊。”
女人心如死灰,柔美的眸子泛着残乱的光彩,说道:“那就给我一个痛快的吧。”
她以为尉迟阳会是一个少年,干不出来极端变态的事情。
尉迟阳却说道:“我就是问问你而已,没有别的意思,我已经给你想好了你的死法。”
尉迟阳转身离开了,接着,这个房子里,进来了好多个粗壮的汉子们。
女人顿时发出了一生凄厉的惨叫。
第二日,这个女人身无寸缕,被扔在了冰天雪地之中,就算是死了,也还是被过路的野狼,一口一口的吃掉了。
尉迟阳不是元正,元正最起码还会讲究一个中正平和
,若无必要,不会干出有伤天和的事情。
但尉迟阳不会,遇到歹毒的人,尉迟阳会以更加的歹毒的方式回报。
遇到善良的人,尉迟阳也会以更加善良的方式回报。
解救的十五个孩童,在一线天逗留了一两日后,便被单容送去了云端上城安顿了下来,为了这件事,单容特意去苏仪那里要了一座极为气派的大宅院。
本身这座大宅院,是打算日后赏赐给孙玉树的,被单容硬生生的要过来了。
单容如此开口,苏仪也不好拒绝,得知用途之后,苏仪便毫不犹豫的将这个宅院让给了单容。
尉迟阳更是从私人府库之中,拨发银两,安排了一些侍女,好生照顾这些小孩子,尉迟维每隔一段日子,也要去亲自看望一下这些孩子们的成长情况。
在云端上城里,这些孩子可以过得很好,温饱问题不是问题。
可这个世上,其实还有很多这样的孩子,他们可就没有机会,抵达云端上城了,尉迟阳也只能尽量,让更多的受苦受难的孩子,进入那座大宅院里。
解决掉了边境之地的人贩子之后,陈仓那边还是迟迟没有多大的动静。
想象之中的战役,并没有爆发。
大年三十,便悄无声息的来了。
整个云端上城,迎新年,放烟火,辞旧迎新,好不热闹。
尉迟阳没有回去,他仍然需要镇守在一线天这里,不敢有丝毫松懈。
不过单容和东方明月回去了,柳青诗和小静秋本来就做桐府了,这一次,小静秋也摊上事儿了,照顾孩子们的事情,就交代给了小静秋。
小静秋上阵杀敌,那是真的没有一点搞头,主要是心太软,哪怕修行的剑道,非常适合杀人。
过年期间,桐府里,大红灯笼高高挂。
女子们齐聚一堂,唐峰和商河,则没有和那位姑娘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而是单独坐在了另外一张桌子上。
商河亲眼见识到了小静秋和其余的三位姐姐相处的如此愉快,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下来了,尽管商河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可也不得不承认,单容和东方明月以及柳青诗,在很多事情上都非常的照顾小静秋。
趁着四位女子相谈甚欢的时候,商河和唐峰两人开始小声议论了起来。
“年轻人的事情,我是越来越不懂了,家中有四个倾国倾城的姑娘,结果正主却没有回来。”唐峰微笑道。
听到这话,商河的心里倒也不是那么的生气,从大夏回来之后见过元正,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元正了。
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酸楚,元正出关以后,到底能不能进入化境,还是两说之事。
不过唐峰能够感觉到,东方明月和单容,进入化境,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有名剑加持,武道修为的进展,自然是比寻常人要快上一些的。
商河嘀咕道:“也不知道辛曼他们在过年的时候,会怎么过,大夏的习俗,和这里不太一样,喜欢杀鸡宰羊,点燃篝火,围着篝火,翩翩起舞,然后几个角斗士,切磋较量,助兴一二。”
“不过在这里,虽然没有明面上入乡随俗的要求,可实际上,还是真的有的。”
唐峰道:“这就不是我们操心的事情了,那一位苏仪先生,定然知晓这些事情应该如何安排。”
实则,这会儿北原部落里的六十万勇士,已经开始了围着篝火翩翩起舞的新年仪式。
云端上城,火光冲天,六十万勇士,再算上家眷等人,点燃的篝火,自然也不是一般的大。
万世殿的偏殿里,苏仪没有享受昔年的氛围,但透过窗户,他已经看见了漫天盛放的烟火点燃了整个夜穹。
沈越坐在苏仪的对面,在很久之前,沈越就已经想过,能和苏仪先生面对面的商议事情,如今愿望实现了,却也没有当初憧憬的那样欣喜若狂,内心,反倒是非常的平静。
苏仪好奇问道:“苍狼部落不在这里,对于北原部落过年的过法,你是怎么看待的?”
沈越从善如流道:“张扬,狂野,不符合神华内敛的准则,也对此地的风水气候,多有不适之处。”
“不过,这就是一个民族的传承,北原部落也好,苍狼部落也罢,我们终归是要走有容乃大的路子。”
“若是我们连民族情绪都照顾不到,以后,恐怕也不会有太多的部落勇士愿意进入我们云端之巅。”
苏仪愣了一下道:“你倒是看的透彻,不过照顾了民族情绪,终归还是对我们有所不便的地方。”
沈越想了想应道:“其实吧,对我们不便,还是便来,那都只是暂时的,任何事情,任何氛围,只要我们习惯了,那也不是什么事情。”
“只是眼下的我们不是那么的习惯。”
“云端上城里,虽无三教之争,不过受儒家思想的人,还是占大多数的,而部落勇士,则没有这个限制,以解放天性为主。”
“有容乃大,乃强,乃无界。”
“假以时日过后,也许整个云端上城,会成为世人心驰神往的地方。”
“到了那一步,我们习惯也好,不习惯也好,总能看见,美丽的风景,其实都是色彩斑斓的,若只是单一的色彩,时间长了,也会觉得无趣和沉闷。”
苏仪对沈越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沈越顿时脸色有些羞红,不好意思。
苏仪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竖起一个大拇指吗?”
这个问题,沈越还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
苏仪道:“苍狼部落和北原部落里有许多部落自己的节日和仪式,和我们比较起来,多有不同之处,也有相似之处,甚至还有矛盾之处,而我们身为文官,就要想办法梳理这些事情,成为和和气气的一家人,名族的特性传承,依旧保留,因为那是瑰宝,历史开出的花朵,怎舍得摧残。”
“不过,民族之间,心无边界,其乐融融,才是我们的追求。”
“不因传承而生疏,不因肤色而别离,不因信仰而开战。”
“在大争之世里,说这些显得有些冠冕堂皇和虚伪。”
“可有些追求,就是显得有些虚伪,只要我们自己心里觉得那是实在的就好。”
“能成为强者的人,必先忍受孤独。”
“也要忍受别人带给他的孤独。”
“让我比较意外的是,你竟然也有这样的悟性,其实我在另外一个年轻人那里,得到了和你相同的答案。”
“我以为你是出生不好,才有这样的感想,但事实上,你只是顺心意而已。”
“另外一个年轻人,想必你也知晓是谁吧。”
沈越点了点头,另外一个年轻人,除了温严,还能有谁?
不同沈越,温严那是从小就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公子,能有这样的看法,必然是真的这样看待的。
但沈越也不认为自己的才华能够和温严相提并论。
毕竟,富贵之家的公子,所接触到的学问义理,也是沈越这等寒门出生的读书人,无法触及到,也是来到了云端上城以后,孜孜不倦的追求追问,在苏仪这里得到了不少的答案,在吕安那里也得到了不少的答案。
渐渐地明白,什么才是学问,什么才是义理。
没有想象之中的复杂。
人其实不用得到任何人的认可,但要得到心的认可。
苏仪说道:“你虽然曾是郭喜军的军师,可我也知晓,你这个军师,只能处理一些安抚怀柔的事情,两军阵前的惨烈厮杀,你也出不到什么像样的主意。”
“但作为一个文人而言,你的确是一个好苗子。”
“这以后,云端之巅的大小事宜,我将会逐步的倚重于你。”
“你也不要觉得有什么压力,事情做到那一步了以后,你自然会觉得,所有的事情,其实也不过如此,却也能从里面感受到自己的乐趣。”
沈越心中蒸腾出一股暖意,整个身体都是暖洋洋的,给苏仪先生倒了一杯热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苏仪喝了沈越倒的茶,大概,也是从心里认可了沈越这个人。
以前对沈越还是有许多看法的,现在,那些看法,烟消云散了。
沈越没有询问关于温严日后的安排,那和自己有关系,也没有关系,有关系的地方是同朝为官,没关系的地方在于,每一个人的人生,其实都是不一样的,尽管看上去很相似,但真的不太一样。
治理国家,治理城邦,其实里面的学问非常深,许多千秋功业就算做出来了,外人也不一定能看得出来,古往今来,这样的例子不在少数。
千秋功过,让后人去评说。
可后人,又怎能看到当年的风景?
这大概,也是历史人生的一部分。
深夜,子时过后,秦岭山谷里,元正从山洞走出,神清气爽,神采飞扬,看到了云端上城漫天绽放的烟花,爆竹声入耳,一时间有撼动天地的架势。
不过元正并没有回归自己的云端上城,就在这山洞口,席地而坐,一只胳膊,慵懒的搭在了万里烟云照的脖子上。
柔声说道:“扛把子,你们咱们两个,远距离的欣赏着自己的城池过新年,放烟花,是不是也是一种享受,没有美酒佳肴,也没有舞女作乐,就是这么的安静。”
“是不是颇有大师风采,出尘之意?”
扛把子一双铜铃大眼看向了云端上城的天宇,然后闷闷的点了点头。
过年不回家的人,但眼睛一定是朝着家的方向看去的。
元正道:“遗憾啊,及冠之年的时候,姥爷和父王陪着我渡过,如今大过年的,我竟然和你在这荒山野岭里。”
入了化境以后,元正还真有些志得意满,尽管武道修为不是那么的扎实,但假以时日过后,必能有所突破。
元正道:“扛把子,喷出一道璀璨的烟火,照亮云端上城的夜晚。”
万里烟云照闻后,瞬息起身,张开大口,轰隆一声,顿时,云端上城的天空五彩缤纷,绚丽璀璨,超越了盛夏的星空,也超越了青春流年的爱恋。
元正站起来,欣赏着这一幕,会心一笑道:“人虽然不曾在,可心意到了,也是一桩幸事。”
“什么叫做写意风流,老子这才叫做写意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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