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总临行前的一席话,让我独自在夜风中凌乱。失魂落魄的我回到别墅以后,借口说酒喝多了头疼,委婉拒绝与秦少同房。
秦少有些不乐意了,拖着沉重的脚步去了另一个房间,然后重重地关上房门,秦少晚上会不会失眠呀。
反正我失眠了,我回想起了童年,隐约听到过左邻右舍的窃窃私议:这孩子是从医院里捡来的……打死我也不相信,我以为是开玩笑的,或许是妒嫉。
因为我一直是一个好孩子,从上幼儿园开始就带小红花,然后是三好学生什么的。
因为父母对我的宠爱,是附近一带孩子们的父母难以做到的。记得有一次我想吃冰糖葫芦,大雪纷飞的冬天,父亲拄着柺跑了几条街。
据说我上艺校的时候,为学费发愁,像一个闷葫芦沉默寡言的父亲,背着我卖了一只肾,这是我最近才打听到的。
流言蜚语,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流逝,也被渐渐长大的我所淡忘。再说我从来就没有把左邻右舍的话放在心上。
///我不再是小孩子,旧事重提,身世不明不白的,心里难免不纠结,我迫不及待地打电话向母亲求证。
///在电话里,我分明感觉到母亲的情绪有些失控,听动静好像失手砸碎了一个茶杯,却劝我不要激动。
她说本来打算过两年等我满十八岁再告诉我。既然你现在有疑问了,有想法了,就没有必要隐瞒了,让她慢慢从头说起:十六年前,有一个十七八岁模样很标致的姑娘,江浙一带的口音,雪儿好像是她的艺名,她和她的男友阿炳都在酒巴唱歌,一度很红火的。
有一个晚上,男友阿炳却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可怜有八个月身孕的雪儿,心急如焚,风风火火找遍全城。
雪儿还发动好友帮忙寻找,甚至在媒体上登寻人启事,依然没有阿炳的任何消息,阿炳好像从人间蒸发了。
爱美的女孩子大都喜欢穿高跟靴,雪儿也不另外,—不小心在马路上摔了一跤,摔的可不轻,动了胎气,被送到医院抢救,生下了一个不足月的女婴,这个女婴就是你。
也许这就是缘分,当时我们夫妇就在这家医院上班,人心都是肉长的,我觉得雪儿太可怜了,给她熬了几次鸡烫,雪儿非要我收下钱才肯接受,太固执了,我真的拿她没辙。
我们就越来越熟悉了,雪儿知道了我们夫妇的状况:丧失生育能力却很喜欢小孩的。
于是一个星期以后,便将你暂时托咐给我们夫妇,留下一块雕刻有
“小雅”两个字的玉佩,以及身上仅有的钱。雪儿哽咽着说,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待找到阿炳,她就回来接你。
声音沙哑双眼红肿的雪儿离去时,固执地给我们夫妇磕了两个响头,额角上分明有血迹,惨不忍睹的。
听说后来雪儿得了一种什么病,被酒巴老板送到国外疗养,从此失去联系。
///记得小时候听大人教导:别打破沙锅问到底,打破了你会承受不起。
这话中有哲理呵,不幸被言中了,我此刻才领悟到还真是这样的。熟悉我的人都说我是一个坚强的女孩,都说坚強的女孩不哭,我挺不争气的,用光了储藏的所有可以擦泪的纸巾,心里翻江倒海,五味杂陈,冥冥之中,我隐隐觉得哈总与这件事情有某种关联,直觉,女人的直觉,据说很准的。
我想向哈总求助,偏偏哈总的电话总是占线,我拨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拨通了,我声泪俱下地衣哀求哈总,无论如何要帮我找到那个叫雪儿的人。
我不怀疑哈总的能量,再说这是唯一的一线希望,我不惜自毁形象,在电话里与哈总胡搅蛮缠,软泡硬磨,长达两个小时以上,这是我有生以来最长的一次通话。
我甚至作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准备每晚都给他老人家煲电话粥。///这个晚上,本来想一个人静一静,却适得其反,直到天快要亮了的时候,我才上床眯上了眼,忽然感觉有温暖的舌头舔我冰冷的眼角,原来我忘了将房门加锁。
秦少搂着我说:见你房里的灯一直亮着,知道你不关灯就睡不好,我有点好奇就进来了。
我的宝贝,怎么了?有心事吧,别藏着掖着,说出来听听,共同分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