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浅坚持要留在医院陪床,我怎么劝她就是不肯走。
左晨辉没辙,扛着大叫着“我也要留下来陪晨晨姨妈”的小陆离回了家。
大概是白天睡多了的原因,我睡不到两三个小时就醒了过来。
午夜时分,世界安静得可怕,阳台外的一抹月光照进病房来,洒在浅色地板上看上去颇有几分清冷。
临床的陆清浅抱着枕头睡得正香,还在轻轻磨牙。
我掀开被子坐起来,轻手轻脚走出了病房。
陆清浅给我安排的是VIP病房,一个三四十平米的套间,一张双人大床一张单人小陪护床,小客厅里沙发、茶几、电视机一应俱全。
因为病人们都休息了,所以医院整条走廊都显得异常安静。
我走到护士台前问值班的小护士:“你好,请问彭奈在哪间病房?”
小护士防备的看了我一眼道:“彭先生在我们这里住院是保密的,你……”
彭奈是明星,住院的消息自然被公司和左晨辉捂得密不透风。
我指了指我的房间说:“我是1305号病房的病人,和他一起被送进来的,我们是……朋友。”
小护士看了看我手腕上戴的手标,仔细在电脑上查询了一番,这才道:“在楼上,1409病房。不过现在这么晚,你最好不要上去打扰其他病人。”
我点头道:“不打紧,我就上去看看他。”
不过才一层楼,我懒得坐电梯,直接走安全梯上了楼。
十四楼和十三楼差不多的格局,我来到病房门口,伸头从房门上的窗户往房间里面看。
房间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我扭开房门走进去,摸索着穿过小客厅,走进了病房。
房间里只点了一盏泛着幽蓝灯光的壁灯,虽然装潢得和高档酒店无异,但浓烈的消毒水气味还是在时刻提醒人们这里是医院。
病床上,彭奈睡颜安静,脸色有些苍白,长而浓密的睫毛垂在下眼睑处,呼吸平稳绵长,胸口随着呼吸的节奏微微起伏着。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那些柔软的碎发从我手中穿过,露出他饱满干净的额头。
很多年前,是不是慕天姿也这样看着他的睡颜,是不是也陪在他的身侧呢?
不知道彭奈和慕天姿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这两个人多年不联系,慕天姿一回国就让彭奈变得那么奇怪。
“水……水……”床上的人低声呢喃着。
我忙拿起杯子去一旁的饮水机接了一杯温水递到他嘴边,却发现他只是在说梦话,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我学着陆离的样子,从床头柜上的一包棉签里抽了一支,用棉签沾了水轻轻擦拭他的嘴唇。
就在棉签快要碰到他嘴唇的时候,我的手腕猛地被握住了。床上的人倏地睁开了眼睛。
他猛地坐起来,狠狠抓住我另外一只手。我手中的杯子坠落到床上,打湿了一大片被单。
此时的彭奈,看向我的那双眸子里寒光四射,似乎满是戒备。
我抖着嗓子说:“我看你口渴给你倒了一杯水,你……你松开,弄疼我了。”
彭奈的手却越握越紧,似乎不把我的手腕折断不善罢甘休似的。
就在我大声呼痛之时,我听见他问:“你是谁?”
彭奈钳制着我的手,满脸戒备,看向我的眼神分明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说什么?”我心下一紧,抬头满脸震惊的看向他。
他眉间跳动着熊熊烈火,咬牙切齿的说:“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彭……彭奈,你……你怎么了?你不认识我了吗?”
彭奈满脸疑惑和戒备的看向我,似乎完全认不出我。
我心中一动,忙说道:“思达?你是思达吗?我是晨晨呀,你忘了吗?”
彭奈眸子中闪过一丝光亮,就在我以为他终于想起我的时候,他突然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手掌骤然收紧。
“该死的女人,你看清楚了,谁特么是彭奈那个懦夫?我是尼奥,尼奥!”
尼奥?
尼奥是谁?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浑身血液都在倒流。
他不是彭奈,不是谢思达,这一次竟然是尼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满脑袋问号,可当下已经来不及去思考什么,因为眼前的男人正紧紧掐住我的脖子,力道之大,似乎随时打算将我掐死。
他满脸暴戾,恶狠狠的说:“你去死!女人都应该去死!你们这些见异思迁水性杨花的女人,通通都应该死!”
我挣扎着去抠他握住我脖子的手,奈何他力气很大,我只是徒劳挣扎。
我伸腿去踹他,他灵巧的往后一躲,我一脚落空踢到了倒在床上的玻璃杯。
玻璃杯咕噜咕噜滚到床边,最后坠落到地上,跌得粉碎。
我喉头发紧,呼吸困难,已经开始翻白眼了,可面前的男人却丝毫没打算放开我。
他面露狰狞,眼睛里尽是杀伐之色,仿佛很享受这种过程。
我的手指在空中胡乱挥舞着,想抓住些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
我头上青筋暴露,脖子一阵发麻,视线也渐渐开始模糊起来。
就在这时,身后的大门突然被人打开了,门口传来“啊”的一声尖叫,原来是彭奈的专人护士听见杯子碎裂的声音赶了进来。
尼奥抬头看见惊慌失措的小姑娘,猛地推开我,一跃从床上跳起来。
“彭先生,你怎么了?”小护士瞪大了眼睛,惊恐万分。
尼奥并没有理会她,他一把扯掉桌上的台灯,拿起来就朝那护士砸去。
我被放开了脖子,趴在床上猛烈的咳嗽起来,眼见着台灯就要砸到那护士却无能为力。
伴随着护士的一声惊叫,玻璃灯罩在她头顶破碎,那些腥红的液体顺着她的头流下来,将白色的护士服染得通红。
我艰难的爬了两步,伸手按下紧急按铃,叮叮叮的响铃声响彻整个夜空。
尼奥听见铃声后显然是发了怒,他一把扔开那血泊中的女护士,又朝我扑过来。
“你这个贱人!”他大叫着,又举起了那盏鲜血淋淋的台灯。
就在尼奥手里的台灯快要落在我头顶时,他忽然身形一滞,然后脸上的表情一僵,直挺挺的倒在了我脚边。
我惊慌的抬起头,尼奥的身后站着手握防狼电击棒剧烈呼吸着的陆清浅。
“晨晨姐,你没事吧?”陆清浅见尼奥晕倒在一旁,立刻奔上来查看我的情况。
好几个医生听到铃声后也破门而入,在看到倒在地上的女护士后不由吃了一惊。
我拉过陆清浅的手,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最后整个人倒进了她怀里。
……
尼奥被电晕只是暂时的,医生又给他打了一针安定,并立刻将受伤的女护士送去急诊救治。
出了这么大的事,陆清浅也拿不定主意,于是给左晨辉打了电话。
左晨辉连夜赶过来,刚好遇到了得知护士被伤消息赶过来的院长。
这个方院长和左晨辉的伯父是旧相识,很快封锁了消息,让知情的医生和护士三缄其口。
我输了一瓶营养针后才苏醒过来,左晨辉趴在陪护床床沿睡得正香,发出轻微的鼾声。
病房里除了陆清浅和左晨辉还多了一个人,那就是王妙春。
王妙春见我醒了,忙叫来医生查看我的情况,在确认并没有什么其他毛病后,拉开椅子在我床边坐了下来。
等医生出去后,我迫不及待的说:“王医生,彭奈……彭奈他说自己是尼奥,尼奥是谁?他很反常,他好像疯了一样……”
王医生并没有在意我的语无伦次,他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晕倒的时候晨辉已经把近几天小奈的状况告诉我了。我一早就告诉过你,精神病是我们人类医学还无法完全了解和破译的病症,就人格分裂来讲,双重人格并不稳定,通常情况下,病患有可能随着患病时间的增长会分裂出很多个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