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宫乃是太后依澜汐的寝宫。{:}
先帝在世时,太后依澜汐因为轩辕玥之事,被先帝囚于宫中,还是轩辕擎登基后,将她放了出来,赐了慈安宫。
不过从那之后,太后便开始吃斋念佛,再不和谁说一句话,这一念便是十七年之久。
慈安宫中,也只有太后身边得力的一个嬷嬷和两位宫女侍候着。
而轩辕擎因为太后当初对轩辕玥好却对自己冷漠,心中对她有意见,所以也不在意太后的行为,他要做的只是让外界知道,不管太后这个生母怎么对她,他对她依旧客客气气的就好了。
十七年来,慈安宫中平静而祥和,气氛一成不变,唯一变的是人——嬷嬷身形佝偻,宫女已是中年。
今儿的慈安宫中,引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往日的平和。
此事要从半个时辰前说起。
今晚轩辕擎的生辰,宫中的守卫松懈,三道黑影闯进宫中,直扑慈安宫。
太后依澜汐洗漱好准备歇下,忽然一位儒雅俊美的中年男子悄无声息的走了进去。
认出来人,依澜汐便哭着扑了过去,抱着男子,眼泪无声的流了出来。
男子紧紧的抱着她,眼泪也不可遏止的夺眶而出。
直到哭够了,依澜汐才拉着男人坐到一边的软塌上,始终不肯放开他的手,她上上下下将男人打量了好几遍,看着他一身粗布麻衣,心疼不已,“阿玥,你清减了,这些年你在西陵过得不好吗?”
没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人至中年的轩辕玥。
十七年不见,当年如玉少年郎已经长成成熟却不失风雅的美大叔;曾经风韵犹存的妇人已经满脸皱纹、白发苍苍。
轩辕玥抚着依澜汐布满皱纹的脸,每一道岁月留下的刻度,都让他心中充满愧疚和自责。
十七年来,他从来没有尽过一日做儿子的责任,早想回来看看她,却又因为不想麻烦身边的人搁置了。
这次,他意识到不回来见一次自己的母亲,只怕他朝母亲故去,他想见也没有机会了。于是终于打定主意,央求楚雁回派了保护他的人,趁着轩辕擎生辰之际守备松懈,进了宫。
还好,母亲还好好的活着,虽然满头银丝,身体看起来却很硬朗!
“母后,我这些年并未在西陵皇城……”
轩辕玥的话才起了个头,依澜汐便激动的问道:“怎么,你依依妹妹与上官誉没有善待你吗?还有那楚雁回,她不是做了西陵的皇后吗?怎么,他们没有让你留在雁京吗?如果是这样,我看错她们了,当初你为他们所受的苦也太不值当。”
“母后,不是你想的那样。”
轩辕玥失笑道:“依依待我很好,我们时常有通信的。雁回也没有不照顾我,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怕呆在雁京会坏了雁回的生活,所以才不辞而别。不过雁回当时就派了两个人一路保护我,十七年来,我身边从来没断过人。
母后你不知道,这些年来,我的足迹踏遍了名山大川,没有盘缠的时候,我就去做夫子,帮人写对联、写家书……我虽然没了功夫,但是我靠自己的双手和自己的努力活着,这种生活,让我感到充实、踏实。”
看儿子说得兴奋,依澜汐都不忍埋汰他。
曾经呼风唤雨的皇子,为了一个女人那自己弄得那般凄惨,值得吗?
不过他是个成年人,有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的权利,她这个做娘的,没有权利去干涉,也没有理由去怪谁。但是有几点,她却不得不问:“也就是说,她们还是没管你吗?”
轩辕玥一怔,笑着道:“怎么会呢?依依每封信中都会夹着银票,这些年下来少说也有二十万两,不过我没有花一文,雁回虽然没有联系过我,但是她开设的银号遍布各地,她让人带了个令牌给我,我能凭着令牌,在她的银号里无限额的取银子,母后,这样,你觉得还不够吗?”
依澜汐这才释然,“这些年你不曾成亲了?”
轩辕玥歉意的摇摇头。
“我就知道是这样,那你忘了她了吗?”
“一个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又岂是能轻易忘记的?”轩辕玥苦笑着打趣自己,“不过倒让我认识到自己竟是如此长情的人。”
依澜汐心中一酸,捶着轩辕玥的肩膀哭了起来,“傻孩子,你怎么那么傻?”
“母后,是我不好,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噗哧。”依澜汐顿时破功,抹了把眼泪嗔怨的道:“你这臭小子,埋汰母后是吧?”
轩辕玥认真的摇摇头,“母后,不管你怎么变,在儿子的心目中都是最漂亮的。”
依澜汐来劲了,嗔了她一眼,故意道:“那和楚雁回比呢?”
“呃,这个……”轩辕玥伸出拇指掐在小手指的指间处比划了下,“你只比她差了一丢丢。”
依澜汐没好气的擂了他一拳,“没良心的家伙,母后这些年吃斋念佛,为你祈祷,到头来还比不过人家什么都不做的,真是白心痛你了。”
轩辕玥闻言一怔,当即一把将她扯入怀中,“母后,你最好了。”
母子俩就这样抱着,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还是轩辕玥打破了这份温馨,“对了母后,听说这次依依的儿子来了莱京,你可见到过?”
依澜汐点点头,慈爱的道:“那孩子前晚偷偷进来见过我,陪我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嗯,他像极了上官誉,有礼貌又矜贵,还漂亮得不像话,看着就可喜。”
“是吗,我还不曾见过呢,一会出宫,我便去驿馆见见他……”还有雁回的孩子。
那孩子从小就虎头虎脑可爱极了,长大了一锭不会差吧?!
依澜汐听了这话,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把推开轩辕玥道:“阿玥,他不是那起子大度的人,你不该回来的啊。”
这里的“他”,轩辕玥自然知道指的是谁,不过现在他要是走了,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见到,所以有些不想走,“母后,那边正在宴会,不会这么快散的,儿子再呆一会。”
“不,阿玥,我这会心里很是不安,你快走。”
依澜汐越想心里越不安,起身催促道:“母后你已经看到了,快走,快些离开这里,即便将来母亲故去,也不要回来了。”
轩辕擎根本就不是顾念手足之情的人,否则当年也不会那般残忍的对待阿玥,被他抓到,阿玥定然死定了。
只是她的话音刚落,外面便响起了激烈打斗声,同时,轩辕擎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朕的好兄弟,快十八年了,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吗?”
轩辕玥震惊不已,轩辕擎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丢下宾客到这里来?不行,他死了不要紧,可不能连累雁回的人因为他而死!
这样想着,轩辕玥就要往外冲去,被震惊过后又冷静下来的依澜汐一把给拉住。
也怪他们不清楚,今晚因为贺君临的关系,轩辕擎吃了个大憋,前面的宴会已经散了。甚至轩辕擎是被太监总管从温柔乡里拉起来的。
“皇上,哀家这里哪有什么你的兄弟?”依澜汐装着困乏的声音道:“哀家浅眠,快让你的人下去,莫扰了哀家困觉。”
“母后,即便你没听到外面的打斗声,应该也不要忘记了,这些年来你都不曾对儿臣说过一句话,今儿这般,你难道不会觉得太反常了吗?”轩辕擎戏谑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终是停在了门口。
他一眼便看到老鹰护小鸡一般的依澜汐身后清俊的男人,视线在他身上油走了一遍,嘴角轻轻的勾起,“朕的好兄弟,看来你在西陵过得也不怎么样嘛,楚雁回那女人还真是绝情,当年你为她做了那么多,怎么没给你个王爷做做吗?”
西陵的现状,轩辕擎其实知道一些,也清楚轩辕玥根本不在雁京,这样说,不过是气轩辕玥而已。
哪知让他失望的是,轩辕玥一派淡然,丝毫不为他的话说动,淡淡一笑,“皇上日理万机,就不用关心这些了。你过来不过是想抓我,放外面那两人走,我留下来便是了。”
“他们擅闯朕的皇宫,等同乱臣贼子,怎能轻易放他们走?再说,即便杀了他们,你也是跑不掉的。”
轩辕玥无奈笑道:“这么多年过去,皇上还是一如从前般……嗜血残忍。”
轩辕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过奖!”
“啊!”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惨叫,轩辕玥的脸色终于变了,扑到窗前,只见自己身边两名暗卫背抵背靠在一起,其中已然捂着一条汩汩流血的断臂。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