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吸血鬼,被称为吸血鬼的全部的那个人。”
真银之剑笔直的拦腰将那个桃丽丝一分为二,不同于真实应该发生的情况,如此真实的人形被斩断之后并没有机械被破坏爆发的电火花,更像是全息影像一般,只是被单纯的斩成两截,随后在空气中随着时间逐渐淡化:“呼……呼……”
尤利沉重地呼吸着,警惕的盯着四周,危险的感觉始终没有远去,相反,正在逐步加深,那个“桃丽丝”的气息就像是怨魂似的久久无法散去:“主宰……我侦测到……呲呲呲呲……有什么东西……呲呲在……背后……呲呲”
危险的感觉突然达到峰值,未等尤利的大脑做出反应,敏锐的感觉神经便已先发制人,灵巧无比的向后空翻的同时,一枚硕大的火球同时贴着尤利的背脊冲过先前站立的区域,他翻滚着,尽全力的让自己的躯体不再接触那橘红色的温暖,背脊之上隐隐传来的烧灼感和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硝烟味让尤利的恐惧逐渐萌芽:“那个混蛋在哪儿?!”
热学侦测无信号,这是正常,但反物质效应感知依旧一无所获,使用了光学迷彩的敌人显然让尤利束手无策,身处反物质大环境的包围之中,就连对隐身目标的唯一反制手段也无奈的成了摆设,吸血鬼的周遭的确有强大无比的反物质特征没错,但,如果一只吸血鬼和一个猎人共同处在反物质的浸泡中呢?
“你在哪儿……”失去了“双眼”的尤利西斯死死握着唯一对血族拥有驱散作用的真银之剑,小心翼翼的看着四周,每一颗被风暴卷起的沙粒都似乎是一个伪装的敌人,每一阵看似自然形成的风暴都有可能是敌人用来攻击自己的魔法,对方就像是故意捉弄老鼠的猫死的,只是不断地施加着所谓的恐惧,时不时地火球和闪电攻击甚至让尤利产生了类似于自己已经开始沉沦的错觉。
“主宰……请求……建立量子……通讯……呲呲……这是您……最后的机会……”
轰!
“该死!”
“您必须信任我……我……既然效忠,绝不会……背叛……请求建立量子通讯网络……战术卫星已经完成调度……”Fenix的声音夹杂在火球术的爆鸣声中,时断时续的语调更像是某种哀求,一次又一次的轰击,尤利勉强躲过的同时也在忍受着因为湮灭而逐步崩溃的躯体,再强大的身躯面对湮灭来说,也只不过是苟延残喘的病体。
“他在哪儿?!出来!懦弱的巫师!出来!”
咆哮,自己所能做到的愤怒也许就只有咆哮了,湮灭的风暴一视同仁的剥削着世间的一切,世界树已经不再清晰,尤利的双眼开始逐渐长出紫色的晶体膜,视觉不知何时已经因为时间开始变得即将崩溃:“您必须……呲呲呲呲……赶紧联络……公主呲呲呲呲……风暴正在逐渐加强……呲呲呲……我没问题,但是……带你长大的斯雷特……呲呲呲和给了你信仰的……呲呲呲狄安……呲呲,他们是……human……”
“人类……不……不!”尤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放弃了搜索,发了疯似的趁着视觉尚未完全消失的短暂空挡,发了疯的朝着那早已模糊不清的世界之树根基冲了过去,儿时坚持的信仰此刻变得无比清晰,那不是什么大人们从小给他灌注的什么正义和秩序,他的信仰变得无比的具象化,不是什么教义,更不是什么繁琐的戒律,而是一个人,一个忘情奏唱的歌者,能够用歌声让无数胆怯的懦夫为之冲锋陷阵,上刀山下火海的歌者。
“没时间了……呲呲呲……建立量子通讯……风暴之眼就在……呲呲呲我的……呲呲头顶……交给我……我会……告诉您公主的……位置……”
“范海辛!想要离开这里?不会让你如愿的!”
铛!
巫师凶狠的撞在尤利的真银之剑上,不,不仅仅是巫师,他的身后浮现着一个死神,死神挥舞着手中的巨镰疯狂肆虐着,像是在雕琢石材的工匠似的冲击着尤利的壁,速度快到甚至将自己硬生生的撕扯出一道道残影,真银之剑痛苦的爆出一朵朵火花,那是魔法的创造物,对方好像根本就不畏惧真银之剑似的,一次又一次的用自己的躯体幻化出的刀刃攻击着尤利:“血族的崛起,你将作为第一个伟大时代的见证人!”
“开始建立量子通讯网络!”尤利挥手格挡,沉重冲击甚至震得他的手臂直发麻,尤利无心纠缠,只是简单的做着格挡的动作,同时悄悄观察着对方的招式,漏洞百出的格挡仅仅只是避开了致命攻击,早已濒临崩溃的身躯很快便添了无数道崭新的伤口:“这就是范海辛么?能让兰德足足打上35年的战争?是什么让我们的孩子那么孱弱?!”
“侦测到理论弱点!”
“孱弱?人类从来都不向往战争,吸血鬼也不愿意永远沉浸在死亡的恐惧中,这就是你所谓的孱弱了。”
噗!
剑刃洞穿肉体的瞬间,死神的虚影也一并消散,真银之剑找准了那个镰刀挥舞的空挡精确的捅入了对方的胸膛,脆弱的血肉面对锋利的剑刃时,瞬间失去了嚣张的资本,真银之剑凶悍无比的破坏力直接给了对方一个简单了当的对穿:“不错……这才……像是我们的敌人。”
“不可能!你到底是什么?!”
尤利惊愕的看着对方的右手抓着自己的剑柄,洞穿了肉体的真银之剑并没有燃烧,不,不是平常的燃起熊熊烈焰,而是像是烧红的铁块放在冰块上似的剧烈地喷涌着青烟,理应出现的冲天火苗和足以令人窒息的黑气并没有如约而至,巫师兴奋的狂笑着,似乎根本就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吸血鬼的血液滴落在剑身上,也没有助燃,相反,更像是一种冷却液似的,竟然诡异的凝固,尖锐的冰渣覆盖着真银之剑的剑身,刺骨的寒意顺着剑柄袭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信仰太乱,太乱了!现代的猎魔人虽然战斗力不是那个时代能匹敌的,但是信仰的动摇让你们这些现代骑士根本就没有威胁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信仰杂乱和动摇?尤利的心头剧烈的一颤,那证明,这个扭曲的怪物说对了。
“信仰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它能让一个嗜血成性的战士放下手中的屠刀,也能让一个见血就会晕厥的孩子变成嗜血的战争机械,猎魔人……不是很明白,连信仰都不坚定的你有什么资格成为这个世界的中心?!”吸血鬼咆哮着,冲击波震开死死握着剑的尤利,他凶狠的用利爪刺穿自己的伤口,刷拉一下将原本就一片狼藉的伤口一下子撕扯的狰狞无比,大块血肉跟随着失去支托的真银之剑一股脑的向外狂涌,血肉触地的瞬间,湮灭便点燃了它们,熊熊燃烧的火堆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你问我我是谁?我就是吸血鬼的全部,那些历史的见证者,看过太多信仰铸就的战争,吾名为……莫伽洛。”
名字出口的瞬间,浓重的窒息感伴随着遮面的巫师将自己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的同时袭来,深邃无比的瞳孔甚至让尤利西斯的心智感测装备都失去了原有的功效,对方在想什么,也许是纠缠,也许是消灭,甚至是蔑视,不从而知,好像对方就是一个宇宙,一个根本就触不到底的深渊。
“对方是……呲呲呲……巫师界的奇迹……主宰,您的力量……对抗他的成功率不足0.00001%”
唰!
面颊之上陡然传来的剧烈痛感将尤利从对深渊的震撼中一把拉回现实,莫伽洛没有任何动作,但一发电磁枪已经掠过了尤利的面颊,只需稍稍向着一个方向偏移几厘米,尤利就会当场丧命,空气中依旧残留着氧分子被瞬间点燃的焦灼气息,尤利的双眼瞬间恢复正常,无法探测心智,反物质感测模块也爆发出有史以来最为强硬的撤退警告,他不是傻子。
“Fenix!最快行进路线!”
一声爆喝的瞬间,一张完整的风暴结构图同时上传到尤利的脑中,依靠着尚未被侵蚀崩溃的双腿疯狂的夺路而去,莫伽洛只是饶有兴味的笑着,瞬间消散在空气中。
“最佳行进路线已经上传完毕,主宰,留给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风眼的状态还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不管那么多,我没办法跟一个什么都是问号的对手战斗!Fenix!他的战斗方式包括他的一切我都需要!damn!”
咔吧!
剧烈的疼痛险些让尤利陷入晕厥,失衡的同时他惊讶的发现,莫伽洛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赶上了自己,折断的手臂部件像是天女散花一般呼啸着撒了一地,莫伽洛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硬生生的将自己的一条手臂完全折断,骨折的痛感刺激着尤利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他奋力的扭转躯体,尽可能的将受损的部分远离莫伽洛,同时真银之剑愤怒的扑向莫伽洛的躯体,剑刃仅仅只是从表面划过,莫伽洛邪恶的微笑了下,再次消失无踪:“警告,左臂机动部件缺失,严重受损,严重受损!”
断裂的手臂依靠着尚未被切断的人造血管苟延残喘着,失去作用的人造骨骼再也无法提供超人的力量,相反,尖锐的断骨成了尤利最大的障碍,被刺穿的血管痛苦地向外溢着淡蓝色的血液,没有任何回应,只有痛苦一次又一次冲击神经的剧烈痛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延迟的痛觉终于姗姗来迟,超机动性最终臣服在了生物的痛觉之上,尤利放满了脚步,死死握着手中唯一能够算的上是筹码的真银之剑,凶狠的盯着周遭千篇一律的环境,风暴依旧在肆虐,没有半点减弱,相反风暴随着尤利逐渐靠近世界树根基而变得越来越疯狂,多重旋风组成的风阵正在尽全力用湮灭的力量拒绝着一切试图靠近根基的东西:“您快接近了,主宰,您是不是受伤了?我能感受到您……很痛苦。”
“不要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只不过是断了一条手臂……该死的混蛋速度居然……”
“混蛋?但是我感受到的真实视界是,您的手臂是被湮灭的力量撕碎的,注意不要让您的伤口继续暴露在湮灭风暴中。”
“湮灭撕扯的?”尤利停下了脚步,鼻腔中满溢的吸血鬼气息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消失的一干二净,但他知道,那个怪物,一直就在自己的身边。
“不可能!一定有……吸血鬼。”
“不确定是否有血族的生物信号,反物质的风暴太猛烈,在这种环境下在下只能为主宰您指路,如果有……”
“不是如果有,是一定有!来啊!莫伽洛!”尤利奋力朝着某一个方向挥舞着手中的巨剑,剑刃挥过的瞬间,空气剧烈的波动了一下,一个隐藏的几乎天衣无缝的人形终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伴随着莫伽洛重新出现的,是他那脸上标志性的蔑视:“不错,朽木可雕。”
“你是在玩弄我?!”
莫伽洛未等尤利站稳脚跟便再一次消失在了尤利的眼中,随后瞬间出现在尤利的后背,狠狠地刺穿了他的胸膛,尤利高高昂起身,痛苦地看着自己的胸口被一根紫水晶长枪刺穿,没有喷涌如泉水的鲜血,因为他早已不是人类,更没有什么痛苦地哀嚎,因为这种刺穿肉体的痛苦早已将他麻木,有的只是不服输的双眼,干涸迷茫的瞳孔在心脏被人刺穿的那一瞬间再次涌出信仰的激流,莫伽洛高傲的举起尤利的“尸体”,仰天长笑着,高傲的巫师奇迹忽略了自己猎杀的猎物的异常,毫无遮掩的向着这个世界宣泄着自己的戾气:“结束了!猎魔人!直视吧,双目遮掩者!放弃吧!振翅高飞者!一切灾难的根源即将来袭!特兰西瓦尼亚万岁!高阶领主……”
“人类不会让你为所欲为……在这些灾难袭来之前,我保证……死的一定是你!”
“不可能!范海辛……没了心脏……不是应该?!”尤利的眼眶拉扯出两道淡蓝色的丝线,那是从眼睛中硬生生挤出来的“鲜血”,深入骨髓的剧痛,濒死的奇特感觉终于让那被世界所污染的清泉再次变得清澈无比:“这里是我的家!没有人可以染指它!格里夫兰……”
“格里夫兰是唯一接纳我的地方……它放纵着妄图挑战枪神的我活下去……”尤利支撑着失去大地支托的躯体,挣扎着撑着那刺穿自己胸膛的长枪:“这也许就是我曾经坚持的信仰吧……我终于明白了……是什么撑着我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死神光顾,死神的镰刀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我的脖颈……呵呵……”
信仰的泉眼最终井喷,莫伽洛只是一味的举起尤利西斯,像是中世纪的骑士一样高傲的向着底下的平民展示着自己的战利品,尤利突然发力,大吼着一掌击碎了那洞穿自己的长枪:“我的命运,应该由我自己……安排……”
咔!
迎着莫伽洛惊讶的眼神,尤利凶狠的拍碎了那刺穿自己肉身的长枪,无数金属零件夹杂着碎裂的水晶碎块划拉一下洒落一地,沉重地身躯将身下那脆弱的大地砸出了一个深坑,尤利痛苦地呼吸着,挪动着伤痕累累的躯干试图重新站起来,信仰不再被蒙蔽了,那独属于尤利一人的类似于狂信徒一样的信仰此刻变得无比清晰:“我要成为枪神……格里夫兰还没有承认我!”
“就是这个支撑着你站起来?我原本以为你放弃了,作为钥匙的你……这样才够资格。”
“钥匙?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从你出生开始你就注定是钥匙了,开启某个人类未知领域的钥匙,但是那些目光短浅的独裁者竟然只是简单的将你培养成武器,这简直是暴殄天物。”莫伽洛满意的微笑着,一脚踢开那危险的真银之剑,操纵着重力重新将尤利托举到了十米高空:“没想到你能这样脱身,机器人的身体果然比人类强硬了不知道有多少倍,看来我们还是与这个时代有些许脱节。”
“混蛋!”尤利浮空着,就连平衡都无法依靠自己掌握,他就像是那失去了牵引的氢气球,绝望的随风飘荡着,原本以为自己无所不催的尤利此刻却发现自己是那么的无助,面前的祭司似乎是不想让他去死,只是一味的玩弄着自己:“见证者居然重新拥有了信仰,那就有趣了,一百年之后的特兰西瓦尼亚历史也许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你想干什么!”
“你也许听过格里夫兰的历史课,还在疑惑你是做为什么的钥匙么?时候差不多了。马上,你就明白了,那个被人类称为黑暗时代的,血族鼎盛时期!睁眼吧!失去了双眼的魔女!”
嗡……
刺耳的杂音打断了尤利的全部系统,几乎所有的感官都在莫伽洛举起魔杖的一瞬间停止工作,反重力的消失让尤利像是一颗炮弹一般坠向地面,一座祭坛正好出现在了尤利的身下将他怀抱在小小的器皿之中,朦胧中,尤利感到好像有什么东西拥抱着自己,他想挣扎着逃离,却发现根本就无法挣脱对方,看似轻柔的拥抱实则强硬无比,作为心脏的反物质之核凶狠的跳动着,吸引着全身上下的血液发了疯似的涌向自己的大脑,巨量血液的汇集逐渐让尤利的视野变得鲜红:“这就是……妹妹被初拥时的感觉?大家……我……”
“别放弃,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你还有Fenix……还有Doris,还有爱你的父亲……”
“凌,我做不到……啊啊啊啊啊啊啊……身体就像是被点燃了一样,我才发现……我连一个巫师都打不过,信仰……呵呵……信仰到底有什么用?”徒劳的笑着,尤利最终放弃了挣扎,任凭那舒适的触感遍布自己的全身,这是一个池塘,由死去血族的怨体构成的活生生的池塘!镶嵌在祭坛中的水塘沉沦了不知多少怨念,无数怨念拥抱着刚刚燃烧起信仰的尤利,就像是饥饿的丧尸得到了一大块鲜肉一般,前赴后继地蜂蛹而上,真正的茧形成了,不同于先前麻痹神经的虫茧,这是一个强硬的茧:“我也是快死的人了吧……你们选错了……弗朗西斯说的是对的,我应该……离开……”
“AI,现在……几点了……”
“圣诞夜零点,圣诞节快乐,尤利西斯。”
逐渐昏暗的视觉最终浮现出了一个闪烁着微光的少女外形,尤利微笑着向着那个朦胧的人形伸出了手,呢喃道:“Doris,传递终结指令,最后的命令……最后的建议……保护格里夫兰……用你的生命……”
“能源回路关闭,零点。圣诞节快乐。”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