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先者名为胥飞尘,身量不高,差不多五尺多一些,不算很胖,但也有些肉在身上,有些书生气,只是眼睛始终是睁不完全的样子,所以给他整个人的气质增添一股阴沉的色泽,再者他的面皮很黑,上面是坑坑洼洼还有大大小小的痣,鼻梁算是五官中唯一挺立笔直的,嘴唇不厚不薄,唇色带出暗紫色,不甚正常。
胥飞尘笑起来的声音是干瘪的,有种老树根的感觉,也不见他嘴怎么动,吐字却是很清晰,他道:“枯木丹,本就该是我永圣教的东西。”
永圣教?
沈镖师看一眼牛镖师,两人在想,这个永圣教是否就是他们所知的那个永圣教。
位在左侧第二位名为胥玉宇,三十出头,也为书生打扮,他的面上温和如春风,笑容亦有春风化雨的沁爽感,眉目云淡风轻,唇薄带翘,温文尔雅的道:“二位镖师,前些时日我教圣子姚星雨有赖贵镖局所保,才能安全脱身。”
沈镖师神态懒散散,精神头却是打着十万分的警惕,道:“所以就说当镖师一点都不好,上会儿保的人,这会儿又来劫镖,那会儿感恩戴德,这会儿就喊打喊杀,唉,心寒啊!”
胥飞尘未答话,只是目光轻飘飘的落在躺着的邹镖师身上,似对那层寒霜很感兴趣。
胥玉宇点头道:“这也无奈,我们也未曾想会以这样的方式再与贵镖局打交道。”
沈镖师道:“不过,我怎么记得那姚星雨是天坛圣教的圣子呢?怎么又是你们永圣教的了?啊,难不成是换了名字?”
胥玉宇道:“非也,我永圣教总坛位在海外,如天坛圣教只不过是我们的一处分坛罢了,姚星雨是天坛圣教的圣子,自也是我们永圣教的圣子。”
沈镖师恍然大悟的道:“原来啊,所以你们的分坛很多咯?那你们的目的是什么?该不会就为了这小小的丹丸吧。”略一停顿,奇怪道:“看你们的年龄倒也不像是有血缺之症的人啊!”
这个问题一出,在沈镖师想来对方的脸面上至少会有些神情变换,这也好让他猜测一二,可令他失望的是,所有人的神情都没动,就连位在最后的古印天也是原先那副样子。
应答的还是胥玉宇,他说道:“据我教典籍记载,‘枯木丹’为我教七圣物之一,所以理当来夺回。”
沈镖师惊讶道:“也太强词夺理了吧!这‘枯木丹’可是步西尘大巫好不容易炼成的一颗,怎么会是你们的圣物?”
根据书阁里的典籍记载,这永圣教的来历可颇为久远,论起来与他们还有渊源,只是,现在沈镖师并不能断定眼前的这个所谓的永圣教就真是他所知道的那个永圣教,在他看来,面前的这几个人最大的可能是另一波扩张势力的帮派或者投靠张家甚至楚王的门户。
但不管对方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可以肯定的是,先前那些奇怪和违和都能解释了。
古印天借海龙派之手来削弱他们的实力,同时借他们的手来重击海龙派,如同坐山观虎斗,现在,他们这边邹镖师是重伤昏迷,沈镖师也负伤算还好,唯有牛镖师毫发无伤,但他没有杀招,顶多是个抗揍的家伙,又是身处河面之上,怎么看,胜算都太低,脱身实在是难。
沈镖师泄气的看看自己这边,又看看对方,脑子里还真的有点乱成浆糊,如果这时候是阎镖师在这的话,肯定有千百种方法,就算不能全身,但退肯定是没问题。
这一回,胥玉宇没答话,他只是温和的看着沈镖师。
时间静静流淌而过,如河水一般,似静实动。
一刻钟的时间过后,胥飞尘问道:“可有想好?”
沈镖师愣了一下,“想什么?”
胥飞尘的眼皮又下压了一些,道:“交出‘枯木丹’。”
这一路,牛镖师和邹镖师的遭遇他们或多或少都有着人留意,但确实摸不清‘枯木丹’被他们放在了哪里,虽然也怀疑过这镖物实际不在他们身上,可派去雪林的人也没发现镖物已经抵达的线索,至于真儿岭那边,反倒出乎意料的难以应对,连个人都扎不进去,更别提接近步西尘大巫。
现在,也只能希望这‘枯木丹’被他们用奇怪的法子随身带着,当然,也不排除他们将这三人扣下,而后与大远镖局谈判这一条路。
永圣教的总坛不在古云大陆之上,真的跟大远镖局对上可能会实力不足,但他们也已经传信回去,随时都能将教中高手派过来。三十四位镖师的名号他们也都听了,可就如这江湖上诸多人的想法那般,名副其实的大概会有那么几个,但三十四个各个不俗这一点,他们也是不信的。
就如眼前的三个镖师,确实,放在江湖之上单个论起来都能称霸一方,但也就是这样,双拳难敌四手,现在也得是这般狼狈的站在这。
沈镖师这边,硬闯是肯定不行的,一个昏迷的邹镖师…他低头看着邹镖师,眉头皱着,然后又抬头看向牛镖师,叹口气。
牛镖师有些莫名,忽而一拍脑袋,手脚同时用力直接一甩,就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下,他将邹镖师连同他身下的门板都抛向了漆黑的河面之上,角度所选之巧,刚好是在包围圈的唯一空隙之处。
门板拍击水面之声就算离了这些距离听起来也是震耳朵,水花溅起一人多高,本来面无表情举着火把的那些个教众都忍不住的咋舌,这一下怕是那门板都得碎了吧!更别提上面还有个受了重伤的人!
胥飞尘他们也没料到牛镖师会如此对待受伤的同伴,愣神的功夫就听风声两道,再看去,牛镖师和沈镖师都脚踏水面飞渡而去,看那速度,两人早就憋好了这股气儿,几乎没有停顿。
胥飞尘冷哼一声,一摆手,所有的船都动了起来,‘噗通’之声不停,既然选了河战,又怎会不准备充分,比如这些水鬼,还有那些面具人。
再说沈镖师和牛镖师二人,默契这种东西真是难用语言形容,两个人也没做交流,甚至眼神交汇都只是那么一个刹那,牛镖师或许没完全领会沈镖师的意思,沈镖师或许也没完全想明白要如何脱身,但他们就这样做了,同时,同刻。
一边提纵,两人一边留意河面上的船只还有水下传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