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与身份无关,有史为鉴,凡嫁入皇家的女人,有几人是幸福的?包括地位至尊的母后在内……”
景辰说话时,声音沉而凉薄不带一丝一毫温度,说到最后,尾音虽有些缓,却格外寒凉:“皇家女,全部都是权与利的祭品!”
听着景辰这番话,卫小海紧紧皱着眉,异常纠结地闷声道:“可是……少爷日后真打算与叶姑娘分手?”
叶翕音……景辰眉目轻敛,紧紧呡着唇,不再说话。
如果以另外一种方式留她在身边,不晓得她会不会愿意……
就在景辰伫立在窗边静静凝望的时候,对面的紫府庙门前,叶翕音已经与老板娘和赵圆圆汇合,采买好了香蜡供果,三人随着前来祭祀的人流往紫府庙里走。
来祭祀紫府胭脂神的几乎清一色全是女子,除了少数像叶翕音他们这样真正制作胭脂的之外,大多数都是祈求胭脂神赐福,让自己来年变得更加美艳动人。
随着人潮向内缓缓挪着步子,赵圆圆拉着老板娘的手臂,边走边嘟囔:“娘,我能不能去那边歇会儿啊?一路从城南走过来,我脚都走疼了,吃的早饭也早消耗完了,我现在又累又饿,娘,你就让我歇会儿吧!”
老板娘回头瞪了赵圆圆一眼,小声嗔道:“看看你这样子,一点儿诚意都没有,胭脂神可是咱家铺面的守护神,你这样不敬是要遭责罚的。闭上嘴,不许再喊累了!”
赵圆圆被数落的没奈何,只得蔫蔫地跟着队伍往前挪。
走在赵圆圆身边的叶翕音听她喊饿,将手里的几个点心包递到赵圆圆眼前:“我这里刚好有些点心,你先垫垫。”
一听说有点心,赵圆圆立刻来了精神,接过点心包的时候对叶翕音笑的格外灿烂。
三两下拆开油纸包,赵圆圆一双眼睛瞪的更圆了:“哇,这么精致的小点心,我还是头回见呢,真好看,我都不舍得吃了。”
说话时,赵圆圆将点心举到叶翕音眼跟前,说道:“叶鸿你先吃一块吧,这么好吃的点心,都给我吃我怪不好意思的。”
叶翕音推开她的手,笑道:“你吃吧,我早晨吃过了。”
“嗳,那我就不客气啦!”赵圆圆说着,捻起一块小巧的点心全塞进了嘴里。
老板娘回头瞪了赵圆圆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呀,要还懂得不好意思,就不会这么胖了,我看你明年上花轿怎么办?得要钱家多雇几个抬轿子的,才能把你抬过门去!”
叶翕音听得忍不住低头轻笑,赵圆圆羞恼地直跺脚:“娘,哪有你这么说自家闺女的!”
老板娘看赵圆圆急地脸都红了,也不忍再说她,笑着瞪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
叶翕音拿了一个点心包,递给老板娘道:“你也尝一块把,这点心很好吃。”
老板娘不好意思地推了推,笑着摇头:“我和圆圆早上来时吃过早饭了,这会儿不饿。”
“娘就尝一块吧,这点心真的很好吃,比咱们那儿最贵的宝月斋做的点心还好吃呢!”
经不住赵圆圆也一个劲儿地劝,老板娘便也捻了一块,见那点心做的果然小巧可爱,且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式,老板娘回头对叶翕音笑道:“叶鸿,你带来的这点心这么精致,应该不便宜吧?”
叶翕音立刻道:“这点心不是我买的,是我一个朋友送的。”
老板娘嘴里吃着香甜的点心,忍不住笑眯眯往叶翕音身上打量。
女人天生就对衣裳料子有特殊的敏感,刚才在庙外头与叶翕音见面的时候,她打眼就看出叶翕音身上的这件紫色袍子价值不菲,当时问起他时,他便说是跟朋友借来穿的。
此刻又见叶翕音带了这样精致的点心,便忍不住问:“叶鸿的这位朋友,肯定是位很有钱的富家少爷吧?”
叶翕音听见老板娘询问,笑了一下,轻轻点头:“嗯,他家境的确不错。”
老板娘听她这么说,也笑了一下,温和道:“叶鸿,你要是有相交比较好的朋友,往后也多往咱们胭脂铺子介绍些生意。你放心,我和你赵叔心里都是有数的人。”
赵叔?叶翕音眉心一跳,感觉老板娘这近乎套的有点突然,只笑了笑,没接话。
老板娘也是看着她一笑,见她不说话,嘴角的笑意就更深了几分。她可不是个糊涂人,自打叶翕音来胭脂店当伙计开始,她就暗地冷眼观察她。
她发现叶翕音跟她见过的一般人家的男孩子有很大的不同,除了皮肉长的白皙细嫩之外,心思也格外聪明灵秀。
但凡她和赵掌柜交代的事,从来只用说一遍,她就能做的非常好。只来了半天,就把胭脂铺里所有的货品名称,价码,全都记的清晰明白,且还写得一手好字,就连怀安堂的何大掌柜都背后跟赵掌柜夸过她的字好看。
举止斯文秀气,会说话又有涵养,一点不像个打杂的伙计,倒像是个读书的少年公子,学东西也是极快,帮着赵掌柜整理账簿,只半天就学会了打算盘,来了不到一个月,现在比赵老板算账还利落。
老板娘仔细寻思过,但凡她认得的亲戚朋友里,竟然找不出谁家的孩子能比得上叶鸿的。人又长得好看,性子又温和沉稳。
对这个能干的小伙计,老板娘是越看越喜欢,竟渐渐生出收她做上门女婿的心思。
她就赵圆圆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虽然早先同钱家订了亲,可钱家除了有个钱进绸缎庄之外,也再没别的生财路数了。
再说她一直看不上钱家大郎,人长得憨不说,还膘肥体壮的,往后要是小两口闹起别扭来,她家圆圆一准儿吃亏。
老板娘心里琢磨,像叶鸿这样模样俊俏,又知书识字的少年,兴许是落魄的书香门第家里的公子也说不定,这样人家的孩子,虽然家世不好了,可大多数都天生命里带着富贵气,把女儿嫁给他,没准儿以后还真能大富大贵呢!
就算没有大富大贵也不打紧,反正他家有胭脂铺面,往后交给自家的上门女婿打理,叶鸿这孩子肯定比赵掌柜能干的多,有他们老两口帮衬着,过个几年再开上几间分铺,小日子也照样过的红火火的!
今日听她说竟然真的认识富家贵公子,老板娘更笃定了心里的想法,决定等回去,就好好跟赵掌柜筹划招叶鸿做上门女婿的事儿!
老板娘心里的小算盘打地劈啪作响,不知不觉就随着人流到了祭祀的胭脂神庙内,赶紧回头招呼身后的叶翕音和赵圆圆跟上。
见赵圆圆落在了人后面,老板娘正要去拉赵圆圆的手,却突然愣在了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