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聿修皱眉,“为何不可?”
太师只顾捋他白花花的胡子,过了半响才说道,“臣请大夏朝最负盛名的卜算师看过了,皇上此次出行,出发时辰应延后一个时辰,方可平安。”
“最负盛名?”段聿修淡淡的道,“在天下人看来最负盛名的都在宫里,朕不知道还有什么人比宫里的御用卜算师还厉害的。”
“皇上!”太师在仆从的搀扶下下马车,站到皇上的马车前,拱手道,“您自小生活在宫里,与民间接触甚少,后来又常年生活在军中,子然有很多事不了解,这有本事的人往往都是归隐山林,宫里的也不一定是最好的,老臣也是为了皇上的安危着想,请皇上采纳。”
段清研抬头看了看太阳升起的高度,心内焦急万分,低声道,“皇上,出发的吉时就快过去了。”
段聿修声音陡然严厉,“大胆!照太师的说法,我朝中大臣国之栋梁还比不上那些山野村夫咯!”
“老臣并无此意,请皇上不要曲解臣的意思,枉费老臣一片忠心。”太师斜眼看了看朝阳,心里得意,不急不慢的说道。
张子然一直在不远处站着,并没有上马车,也看出太师故意拖延,恐怕这个出发时间对段聿修非常重要。不顾赵明全的阻拦,向最前方走去。
段聿修看着挡在她马车前面的太师心急如焚,如果是别人她可以让侍卫拖走,但是太师是两朝元老,不能因为出发时辰就大动干戈。
“皇上,再不出发就晚了!”段清研低声催促,她恨的手心发痒,要是别人,不用皇上吩咐她就出手了,翩翩挡路的是太师。
“太师~”张子然大叫着扑上来,紧紧搂住太师向两个许久不见的友人。
太师也愣了,“张子然?你想做什么!”一旁的随从也无措的看着,张子然的举动没有任何危险,他们也不好出手。
“好久不见你了!你可真是想死我了!”张子然松开太师深情对望,又紧紧抱起太师,不着痕迹的退至一旁。
段聿修立刻会意,低声吩咐,“出发!”
“出发!”段清研振声高呼,马车催动,准时出发。
太师才反应过来张子然的意图,挥舞着双手却挣脱不开张子然的束缚,眼看马车走过,大声呵斥道,“张子然,你快放我下来!”
张子然不为所动,还抱着他转起了圈,直到皇上的马车走出一段距离才放下太。
“张···张子然,你唔~”太师已经年迈,被转的晕头转向,只有扶着张子然才能站稳,几欲作呕。
“不好意思,很久没见太激动了。”张子然紧紧搀扶着太师,脸上带着些许愧疚。太师看到马车已经远去,猛然回头怒瞪着,眼神犀利狠毒,阴测测的道,“张子然,你给老夫记着!”说完愤愤回身。
随从们看到他摇摇欲坠的身形急忙上来搀扶,太师甩动胳膊挣脱搀扶,倔强的一个人爬上马车。
宫门口只剩下他的马车,赵明全跟顺喜,顺全等在车边,张子然也急忙上了马车,向前追去。
马车摇晃,明黄色的车帘映得段聿修肌肤愈加白皙,掀开窗帘回头看到最后面张子然的马车,心里美滋滋的,嘴角不易察觉的笑。
段清研看得一清二楚,赞赏道,“没想到张公子还挺机智的,只是这样一来他可就跟太师结下梁子了,难道他跟太师之间真的没什么?”
“朕看人的眼光是不会错了,想当年,朕可是从十多个女孩中一眼就选中了你。”段聿修无不得意。
段清研听了也微微得意,低头羞涩的笑。
段清研打了个哈欠,“朕先睡一会,到时候你再叫我。”
皇上的马车是最大的,座椅足够她躺着睡觉,旁边还准备了毯子,找个舒服的姿势很快睡去。
此时的张子然也是昏昏欲睡,只是他马车略小,身材又高大,人窝着很是不舒服,马车摇晃不停的被惊醒。
临近中午,马车才停下,每人分发一盒点心,原地休息吃饭。
“着给你们吃吧。”张子然没睡好,也没什么食欲,把吃食递给赵明全。
赵明全看食盒里的点心都没动,劝道,“公子,路途遥远,舟车劳顿,这样身体会吃不消的,您要多吃点才是。”
顺喜也出言相劝,拿出一块递给张子然,“公子,您哪怕吃一块呢!”
“呃···”张子然本就不想吃,看到顺喜直接用手拿着更不想吃了,他刚才在路边小解都没洗手。
尴尬的拒绝道,“我有点想晕,反胃,你们吃吧。”
“那公子您喝点水吧。”赵明全把随身带的水递给张子然,因为担心他也没吃,顺喜也不吃,倒是顺全吃了两块。
张子然怕上厕所,水也不敢多喝。
刚出发没多远,张子然又开始昏昏沉沉的,靠在一旁准备睡会。
“顺全!顺全你怎么晕倒了?”车外顺喜惊声大呼,马车也停了下来。
张子然下车查看,顺喜双眼紧闭,嘴唇青紫,嘴角还吐着白沫子,这一看就是中毒了。
赵明全经验丰富,“快,给他灌水!”
过来两个侍卫帮着撬开牙关,抠着嗓子给顺喜灌水。
“怎么了?”段清研过来查看,一眼就看出问题,“他吃了什么了?”
“没···没什么啊。”顺喜支支吾吾的道,“好像刚才砸路边采了个野果子吃了。”
段清研颔首,“可能吃了有毒的野果子了,你们小心,路边的东西不能随便吃。”
过了一会,顺全还不见好,虽然不再吐沫子,但是呼吸微弱,嘴唇青紫的更深。
太师也赶过来,“张子然,你连自己的人都看不好,还敢多管闲事。”
直觉告诉张子然这事一定跟太师有关系,但是他们走在最后面,太师怎么有机会下的手呢?
“还没好吗?”段聿修也来了,抓起顺全的手腕,两指试探,微微皱眉,“吃坏了东西了,性命无碍,等下派两个人送他回宫去吧。”
“那就好。”张子然放心了,只要人没事就好。
太师斜眼披靡着张子然,又从赵明全跟顺喜身上挨个扫视,面色阴沉。
赵明全年纪大些,微微低头,顺喜小些,胆怯的后退两步,勾着头。
张子然面色冰冷,站到顺喜前面,淡淡的道,“太师请回马车吧,咱们赶路要紧。”
“你们两个送他回宫,其他人继续出发!”段聿修冷冷的看着众人,吩咐道。
一直走到天黑透,才赶到驿站,众人回房后,晚饭被送到各自房间。
张子然担心顺全,毫无食欲,烦闷的躺在床上。
“你们先出去。”段聿修毫无预兆的进来。
赵明全跟顺喜躬身退下,屋里只剩下张子然跟段聿修两人。
“你怎么来了,赶紧吃了饭好好休息,明天不是还要赶路的吗。”张子然起身坐到床边,也没心思跟美人**。
段聿修没有答话,而是看着桌子上没动过的饭菜,“还算有些警惕,知道不能随便吃东西。”
“你什么意思?”张子然只是不想吃,还没想到饭能不能吃,被段聿修的话弄得心惊胆战。
“你别装了,你的人是怎么中毒的你不知道?”段聿修坐到桌子上,拔下头上的簪子插进菜汤里。
停了一会,段聿修才拿起簪子,张子然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之间镀银的簪子被插进菜汤的地方都变黑了。
张子然大惊失色,“这~”发觉声音太大,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又压低了声音道,“这里的东西都有毒!”
“也不一定!”段聿修把簪子放进倒好的酒杯里,停了一会再拿出来,簪子的黑色变淡了些,段聿修淡淡的道,“这酒就没毒。”
“这···”张子然想到段聿修刚才的话,“是说顺全是被人下毒了?”
段聿修摇头叹息,“朕高估你了,还以为你知道。”
“不对啊,顺喜不是说顺全是吃了野果子了吗?”张子然觉得自己脑子已经不够用了,“还是说顺喜···”他不敢再想下去。
“这一带路边不会有毒性这么强的野果子。”段聿修说完就走了,剩下的事要让张子然自己慢慢琢磨。
事实也是如此,张子然一夜都没睡着,第二天顶着黑眼圈赶得路,倒是在马车上摇晃了一阵又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几天,他开始小心警惕顺喜,尽量少吃东西少喝水,不过两天的时间,他明显瘦了一圈。
赵明全心疼的不得了,想方设法的让张子然多吃点东西。
段聿修也看不下去了,在到江南的前一夜来到张子然房间。
赵明全跟顺喜退出去,段清研端着饭菜进来,失望的看着床上的人,“张子然,起来吃饭了!”
“我不想吃~”张子然回头看到段聿修,还是不为所动。
“你这样连江南都到不了,朕还指望着你帮忙呢!”段聿修安奈着心中不悦,轻声劝慰道。
“我能帮上你什么忙?”张子然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脸上颧骨凸出。
段聿修接过段清研端来的饭菜放到桌子上,“等到了江南你就知道了,现在先起来吃饭。”
张子然慢腾腾下床,还没吃两口又放下筷子,他真的吃不下去。
段聿修带着愠怒坐到张子然对面,“朕要像你这样,早在十岁时就死了!”
“恩?”张子然抬起头眼神茫然,“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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