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风轻轻的,生怕吵醒每片沉睡的树叶,天空也极其给力的铺染的不着一丝光亮,知了禁了声,人禁了声,城也禁了声......万籁俱寂的形容大抵便是如此吧!
在黑暗里,一个如同鬼魅的黑影晃荡着攀上二楼,轻车熟路地拧开了窗户上的锁钻了进去,打开一盏小手电,霎时昏暗的黄蔓散在整个屋内。
黑影就这样静静的望着床上熟睡的人,嘴角慢慢勾出一丝弧度,右手绕到身后缓缓地掏出别在腰间的刀,毫不犹豫的对着床上之人的胸口就是一刀!
“是你!为什......”一刹那间,床上的人陡然睁开双眼,死死的瞪着面前的黑影,嘴角颤动着沁出血来。
“逆、我、者,亡!”黑影将刀拔起,再次朝着对方的胸口又是一刀,之后再拔起,又是一刀!
白天不懂夜的黑,火红的太阳精神抖擞的从东方跃起,柔和的光线照亮每个角落,唤醒所有的人,那夜,成为了过去。
“又是三刀鬼手,你看看,又是他。”何老头将报纸一把拍在餐桌上,震得瓷碗汤勺都在响,鼻子都快气得冒烟了:“这次连个中学生都不放过,你说说一个屁大点的孩子哪里会惹到这个人.......”
“爸,您一大早又生什么气啊,您生气的次数都好拿去参加吉尼斯世界纪录了。”何平走出房门一边整理着西装一边问道。
何老太在厨房内倒腾着汤水,嬉笑着远远回道:“别管你爸,他就那暴脾气,看到人家随地丢个垃圾要生气,人家穿得布料清爽也要瞎生气半天.....哈哈。”
何老头哼哧了两声:“都说些混账话,小小的一点举动就能反映一个人的品德与道德修养,我什么叫瞎生气!”
“哈哈,爸妈我跟何平去上班了。”何太太笑着挽上何平的手,准备出门之际又悄悄绕到她的儿子何德立房内,偷偷塞给他一千,低声说:“你这两天的零花钱,别给你爷爷知道了,想吃什么尽管买,不够我再打给你。”
何德立摘下耳麦,不屑一顾的将钱丢到一边,然后继续带上耳麦玩着游戏。
儿子和儿媳上班去了,何老头继续看着报纸,许久“诶”了一声,将眉头皱成川字,指着报纸上的那则新闻道:“老太婆你来看看,这个是不是德立的学校啊,这个会不会是德立的同学啊?”
“什么,德立的同学,不会吧,怎么这么巧,再说德立也没有说过啊?”
何老头吼了声:“昨天的新闻德立知道什么啊!”
何老太放下手中的事情,来到何老头身边,手在围裙上擦拭一番后拿起了报纸,嘴巴渐渐张大:“天哪,这是什么事情,真是德立的学校啊,还是同年级的,这个是....高三年级组三班....三班..”何老太手重重拍在何老头肩上:“老头子啊,跟德立还是同一个班呀!”
何老头一惊,眼珠子瞪得滚圆:“真的假的,你个鱼一样短记性的肯定记错了。”说着把报纸一把从老太手中夺了过来,面上佯装着镇定,可没过几分钟站了起来,拿着报纸,双手背在身后:“今天周末,这个小兔崽子还没起床,我去看看,懒床成了习惯以后还不成精了!”
何老太一听,立马喊:“你个糟老头子,德立难得一个周末你每次那么早喊他干嘛,让他多睡睡!”
何老头“吧嗒”一声将门打开,里面窗帘拉得死死的漆黑一片,而电脑屏幕却是亮得紧,何老头当场就气不打一处来,一个闪身就上去把电脑的电源给重重摁上了。
何德立将耳麦取下重重摔在地上,瞪圆了眼睛与何老头对视着,嘴巴半张喘着粗气。
“你想猝死就直说,我告诉你,你爸妈你奶奶宠得你都要上天了,我这次从乡下搬过来就是为了好好教育教育你,你看你现在的样子以后有屁个出息.......现在还玩游戏通宵,下次看我敢不敢把这破电脑砸了!”何老头指着何德立的鼻子就是一顿臭骂。
何德立双手攥得白发,骨骼捏的咯咯作响。
“还有你的头发给染回来,身上纹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也快点去掉,看你就像一个流氓......”
何德立仰起头,咬牙切齿得一字一顿道:“别逼我!”
何老头推了他一把,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你个小兔崽子还会威胁人了是吧,小小年纪装什么装啊,你爸妈把你当皇帝,你真以为你是皇帝啊,我就逼你了,你能怎么样,不逼你你能有个人样吗,我教了一辈子的书什么学生没有见到啊......当初给你起德立德立,就是为了你能好好做人,你现在别说做个好人了,连个为人都不知道怎么做!”
何德立眼神愈加的冷——
何老头一人说得也累了,便将报纸一把拍在他的电脑桌山:“你好好看看,昨天事情,回来回去的路上别不长眼睛!”
等何老头出了门,何德立静默着将桌上的报纸揉个粉碎。
“现在的小孩就是没有个定性,什么赶潮流,赶时尚,就是染个花花绿绿的头发,穿个破裤子.....简直就是不像样,就不知道跟好的人学习学习,多看两本书,练练字,学学画画,出去旅旅游长长见识什么的,那个不比窝在家里对着虚拟的电脑强,真是的,为他好还不知道.....还有你说说何平,我教了他那么多,什么都学得好,现在也混得好,怎么就没有学会教育好孩子呢,造孽造孽.....”
何老太笑:“干嘛,你还想何平跟你一样用吼用打啊!”
何老头伸出手打断她,脸上有些不悦道:“诶诶,我吼也是为了让他记住道理,我什么时候打过人,我教学四十五年可从来没有动过手,我都是以理服人!”
“是了是了,我说错了,说错了还不行吗!”
“哼,跟你讲不通,对了那个小兔崽子怎么还不出来,死在房间里了啊!”何老头又扯了一把老嗓子:“德立,出来吃早饭,之后你出去晒太阳也好,看书也好,出去玩也好,哪怕坐着沉思也好,只要别给我玩游戏!”
“德立,出来吃午饭,下午把头发给染黑了,不顺眼!”
“德立,别给我玩游戏,明天我就去断网!”
“别给我躺着,年纪轻轻一天到晚死在床上干嘛,现在不努力,以后等着喝西北风。”
“作业先做了,学习不是唯一的出路,但是不学习肯定没有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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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德立捂着耳朵猛地从床上跃起,吼道:“你来我家已经一个月了,可以走了吗?”
何老头本以为终于说动了他,可一听差点背过气去,气得他再次吼了起来,用他的话说,何德立的臭毛病什么都可以缓缓,唯独这个从不听话,不懂尊重人,还喜欢命令任何人的毛病必须改了!
几天后。
夜晚悄悄的再次降临,凌晨时分尤其显得死寂,也是一晚中最黑的子时。
一声细微的嘎吱声,何老头的房门被打开了一条细缝,一个黑影轻轻地走到床沿边,望着床上的何老头发出一声细微的笑,有些蔑视、鄙夷。
黑影举起手中的刀,狠狠得戳了下去,一刀,一刀,又、一刀!
嘴角上扬,吐着四个字:“逆、我、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