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席玉五岁那年来到这个悬花镇上,就每日都能看到那个衣着破旧的青年人。虽然,似乎只有自个儿能看到那个奇奇怪怪的乞丐,所有人都对他恍若未闻,仅有席玉会经过时晃眼看他,然后逃也是的躲回家里。
如今十三年过去了,还是能看到那个乞丐装扮的年轻人半倚在街角西北口的垃圾堆旁边吸着30年代的掩卷,吞云吐雾。耷拉着的眼皮好像谁也看不见,又好像谁也没逃脱过他的眼帘。
那个人,跟十三年前头一回见他一模一样。
席玉一面嘀咕一面挺胸阔步的走了过去。可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躲着那乞人似的往一边偏过去,虽然锻炼了很多回始终还是改不掉啊。席玉叹口气,缩着头快步往家去了。
那个乞丐的眼神很很恐怖,至少席玉这样觉得,虽说每次回头想过那人的眼睛却怎么也记不住,光记得冰一样冷盯着你能让你起一身鸡皮疙瘩。席玉每次看到他都会绕着走,可是那个巷口那么窄,而且不凑巧的紧,他跟着爷爷搬家到这里的时候,老房子不偏不倚整巧是在这乞人背靠着的巷子里面。
抛开那恼人的乞人不看,悬花镇也是一个古旧、诡秘的地方,这里依山傍水不错,但是就是这么个世外桃源一般的所在才更加叫人害怕,不论白天还是黑夜,出门从来没有人说话,爷爷是这样,邻居是这样,连店铺里买卖东西的顾客商人都是讳莫如深。十岁之前,席玉从没出过巷口,所以他唯一看到的人就只有自己的爷爷还有,那个古怪的乞人。巷子很狭长,足够席玉玩很多游戏,可是席玉更希望走出那个巷口去找同龄人一起。但是,爷爷严厉的目光足以把席玉困制在巷子里,况且还有那个守巷人。
席玉会看着那个人吞吐眼圈,还有闪光的眼睛,微挑的嘴唇。虽然从来没跟那人说过一句话,但是席玉始终觉得那个人跟自己是认识的,也许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现在席玉就在今天成年了,他从垃圾堆旁边捡到的一本破书上看到,原来在悬花镇以外的地方,那里的孩子是要去一个叫做学校的地方学习的,拿着书去问过爷爷,然后书就被扔进火炉里化成了灰烬,自然爷爷整整三天没有给席玉蜡烛和香灰吃。直到第四天,席玉从卧房有气无力的爬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爷爷在准备饭菜——上好的烟香。
“爷爷,今天怎么这么丰盛啊。”
“呵呵,玉啊,你去巷子外边的祭台上把写着我的名字的包裹拿回来吧。”
“爷···爷爷,您不是不让我出巷口的嘛?”
“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你可还记得?是我们玉儿十八岁生日啊。时间过的真快,留也留不住啊。好了,你快去吧。”
当席玉从祭台上背回一个血红色的大包裹往家里走的时候,经过巷口,还是那个青年人,还是同样青色的烟,冰凉的眼神。席玉却总觉得跟以往有什么不一样。在席玉将要踏上台阶进门的前一秒,一种奇异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是乞人在说话?不由自主的收回脚步就往乞人那边走去。却不曾想,刚没走几步,身后的长发就被一股很大的力抓住了,席玉半转过头就见身后的爷爷面目狰狞的瞪大了双眼,像是要像自己扑过来,却又畏惧什么似的。巷口的青年乞人这会儿倒是仍旧老神在在的看着席玉和爷爷,恍若在看一出好戏。
“爷……爷爷,我头疼,您放开手……”
“吃你,杀你……吃吃吃……”爷爷奋不顾身的往席玉身上挣,却反倒被弹开得更远,被什么力往后扯去,手里还抓着席玉的一缕发丝。就在席玉快觉得头皮都被扯掉了而大喊出声的时候,一道薄凉的光划过,头发断了,然后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了巷口的年轻人。
看着乞人抱着席玉走远的身影,“爷爷”站起身,却见蓝光浮动,一位月色儒袍装扮的青年浅笑端方,低声语“不辱使命。”
席玉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在悬花镇唯一的香火铺里,摆放蜡烛的桌案被一股脑全部扫空,地上扔着的迤逦皆是最好吃的蜡烛,桌案上铺了一半大红的绒布,一半盖在席玉自个身上。想起爷爷,席玉还是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