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混乱的一夜过去,病房归于安静,黎明悄然而至。童静觉得自己做了好长的一个梦,所以当她睁开眼看见趴在床边睡着的凌若晴,一时分不清自己是不是清醒着。
冬天的早晨亮得晚,病房内只有一张床,边上柜子的台灯亮着,昏黄的光柔和罩在凌若晴身上。总是要求完美的,一丝不苟的一个人,现在头发散乱了,脸上的妆也花了,眼睑下一片淡淡的阴影,瞧着十分狼狈憔悴。是为了谁,童静心知肚明,当有个人能为你做到这样,都得感动的想哭。童静不想哭,只想抱她吻她,才抒发得了现在的心情。说好的不要再见,睁开眼就是她,那一刻不可否认好开心,在巷子的时候,以为,就要再也见不找她了,痛苦的,那些皮外伤都变得微乎其微。忍不住想,如果自己没有负债休学,不用东躲西藏的活着,是不是就可以…
想甚么呢,童静好笑的打翻这个设想,事实是已经发生了。就算没发生,她也会照自己的计划,与谢曼文一起,毕业,工作,几年后等经济稳定了,再带曼文去国外登记,给彼此一个承诺,携手过完平凡的余生,和若晴则是两个永远没有交集的陌生人。显然前一个才是童静理想的生活,然而计划赶不过变化,只是这个变化不知甚么时候,不再全是悲惨和难过,已经说不清这一年的遭遇是好还是坏了。
这么冷的天,就这样趴在床边睡,肯定不好受,童静伸出能动的一只手推了推若晴的肩膀。
也是累惨了,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不过这姿势真要命,凌若晴还没睁眼,就觉得自己的手和脚麻得难受,伸都不敢伸直。
“慢慢往前面伸,然后停下缓一缓。”
若晴按照做做到一半,眼睛倏地睁开,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动作僵住,怔怔地看着童静。“嘶…”童静一手撑住床,慢慢抬起身子,脸都皱一起了,若晴才回过神似的倾过来,让她倚着自己坐,手掌贴上额头。
打了退烧针,吃了药,再睡上一晚,童静的烧终于退下去了。若晴脸上一贯的没啥表情,只是眉皱着,然后又松开,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怎麽起来了,想上厕所吗?”
“不急,急了会跟你说,就是趴着睡了一晚上,脖子疼,胸也快压扁了。”童静侧过头看着她说,倒挺像那么一回事,“真的,本来就没多少肉,不信你摸摸。”
一醒来就没个正经,凌若晴瞪她,真以为她不敢么,不就是,不就是摸,摸么。童静就见她咬了咬嘴唇,双颊一点点变红,水润的眼睛往自己胸前瞅了一眼就迅速移开,这害羞的忍不住就想再调戏一下,不然多对不起自己,然,下一秒,一只爪子就袭上了胸脯。
真的,她只是习惯的调戏调戏她,然后看她脸红的模样就觉得可爱,可是,没想到她真摸啊!脸皮再厚,也会不好意思的好吧!
童静震惊完了,烧着脸儿摸了摸鼻子问,“鉴定,的怎麽样?”
“还,还可以。”若晴红着脸儿缩回手,别开头不敢与她对视。
还可以是甚么意思?是没压扁?还是说她的胸不小?
“不是,你咋真摸啊?”
若晴转过脸来,急火了,“你叫我摸的!”
“那我叫你亲我一下,你亲不?”都这样了,这脸皮要不要都无所谓了。
蹬鼻子上脸!若晴决定不理她,对没脸没皮的就得无视她,不然越是搭茬越是起劲。
童静就瞅着她,之前若晴的脸色比她这个伤患的还难看,现在就好看多了,像上了胭脂。被盯着看的人不自在了,扭头想说啥,正好碰上一直等在那的嘴唇。左肩受伤了也妨碍不了童静的另外一只手搂上若晴的腰,这发烧的,一晚上醒来也没漱口,嘴唇就贴着不深入,然后移到额头上亲了亲,掀开被角,也是心疼了的说:“快上来睡,眼圈都黑了,今天就请假偷个懒别去上班了。”
“这是单人床。”
“够了,我侧着睡,你搂着我就不会掉下去。”童静往一旁挪了挪道。
童静身边空出了位置,若晴看过去,到嘴的话忙咽回去。在心里忸怩了一会儿,敌不过同|床睡的诱惑,而且她也真是累了,年初事多,今天有好几个会要开,都是不能缺席,想偷懒是不可能,不过时间还早,睡一个小时也好。脱了鞋子,在童静旁边躺下,面对面的,不怎麽放心的问,“真没挤着你?”
“没呢,你睡过来一点,我后边还有地。”
单人床睡一人有余,两人有点挤,侧着睡还是够的。怕她尴尬,童静先闭上了眼睛,若晴以为她倦了,不再说话,想了想,手臂还是轻轻搭上童静的腰肢。同一床被子,手脚都挨着,外边儿的冷都与她们无关了,整个人都暖洋洋的,真实的触感也让她感到安心,这人就在自己身边,好好的,没有消失。若晴渐渐地耷下眼皮,睡沉了。
童静睁开眼,凑前亲了亲,轻声说,“新年快乐,若晴。”
凌卓电话打进来的时候,若晴正好醒了,窗外阴了几天的天今天终于拨云见晴。她轻手轻脚下床,拿起桌上震动的手机,关门出去了才接起。
这通电话在若晴的预料之中,陶勋是余家的管家之子,又是凌父的手下,自小就和凌卓走得近,一口一口凌少叫得顺溜,但凡有事都会往他那报。现在才打来,也是知道了她安然无恙,给她一宿时间缓冲,想好该怎麽解释。
见面地点约在了中森会粤菜料理店,凌卓爱吃这里的大碗粥,时不时就来喝上一碗。若晴到的时候,他正准备叫第二份,桌上还摆着其他的菜,刺参,鳗鱼,寿司,一大早的,瞧着就腻。若晴没甚么胃口,只要了份大碗粥。
“给陶勋叫的,应该也快到了。”凌卓的话音刚落,陶勋就推门进来了,脱下的外套挂架子上,走过来叫了声凌少,才拉开椅子落座。
许是昨晚的事是真让他上火了,坐下后就闷头吃。本就是个爆脾气的人,只是碍着凌卓的面,没有立即发作,但也没甚么好脸色就是了。
若晴也不是个要面子死不承认错的人,诚心的给陶勋道了句歉。这态度,瞧着是真心知道错了,陶勋闷头闷脑“嗯”了一声,面色倒是缓和了一点,反正在上头知道前就把车好好的开回局里,再计较就显得小家子气了。
“这事我给你压住了,没让爸知道。”凌卓说。
“谢谢。”
“不打算告诉我?”
“嗯。”
“没事?”
凌卓是在问她那些人有没有对她怎么样,若晴停了一下,才说,“陶勋及时赶到了。”
这话说的大有深意,翻译过来就是,要不是陶勋及时带人赶到,她现在就不一定能坐在这好好的跟他说话了。
凌卓不再问,低垂着眼睑不知想甚么,但熟悉的人都知道,那伙人要倒血霉了。等陶勋塞完最后一块寿司,凌卓起身说,“这事我会处理。”
“嗯。”若晴没意见,或者说她本意如此。
那些人,是绝对不能放过!
这厢若晴来了食欲,把大碗粥喝了个干净,觉得味道不错,就又叫了份外带。那边,到了停车场的凌卓忽然问陶勋,“你说,我是不是对若晴太不关心了?”
不等他应,又自说自话道:“我不是想限制她交友的自由,不过这好坏,就怕她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