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能怎么看呢?铁定是咱们大将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直接大显神威,把那群人都给打走了呗,没把他们赶尽杀绝他们就应该跪下来叩谢将军的慈悲,哼哼,反正接下来几百年,怕是他们都不敢再踏入咱们宾馆一步了。”
“就是,想当年他害了我们边关多少人?要不是曾经有魏家军在,咱们这块早就不知道被糟蹋成什么样了。”
“哎,你们还听说了没?这次皇上封赏大将军,除了金银财宝,还有无数美人,少说也有这个数。”其中一个商客手指做了一个“八”,还正反翻了几回。
“八十?”
“什么八十,八百啊!”
“嚯,真的假的呀?怕是皇上的后宫里都没这么多美人吧?”
“那可不是,咱们皇上为了显示自己励精图治,整个后宫加起来才二三十个人,而且皇宫还没有整修就先给长牙将军在京都建了一座豪奢无比的平安侯府。”
“哎哟,这听着咱们皇上是想用温柔乡困住将军啊。”
“皇上也真是舍得呀,哈哈”
“哈哈,你说男人这一辈子能有八百个姬妾,就是不做那皇位也是值得啦。”
“咱们皇上那就是供着将军呐。”
“行了行了,别笑那么大声,赶紧喝茶,喝茶,喝完了还得赶路呢。”
这群人走了之后,寻栯就摸索着把门给关了,躺在那张越发冷硬的竹板床上,轻声咳嗽了几声,闭上了眼睛,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隔了两三天,一对穿着比较朴素的夫妻互相搀扶着走了过来,到了茶铺跟前的时候,敲了敲门。
那妇人敲了敲门道:“婆婆在不在?”
听了一会儿,里面并没有动静,那夫妻两个互相看了一眼,有些惊慌,赶紧推开了门。
才发现那床上的人已经没了生息,因为这天寒地冻的,已经硬的像一块冰。
妇人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推了一把旁边的男人扑到了床边哭道:“翠翠,翠翠,你醒醒啊。”
发现手底下的人再也不会回应后,她朝后面吼道:“都怪你,昨天就说来看看的,你非说没事。”
男人也急的挠了挠头,道:“前两天我过来她还好好的呀,还说雪大让我三天来一回就好,我怎么知道,怎么知道会这样?”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收拾起来啊。”
夫妻两个忙活了大半天,就已经把人埋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山坳里。
夫妻两个腰间跟头上都扎着白布条,跪在地上拿石头往上垒。
那丈夫哽咽道:“婆婆啊,你说你为什么不让我给你立个碑呢,我的命是你救的,三年前要不是你给了我一口热茶,我都得死在这雪地里了,你就说让我给你披麻戴孝都是行的啊。”
那妇人哭哭啼啼道:“我早就说把你接到咱们家去,你就是不肯,非要守着那茶铺子,这一守守了十年,你这又是何必呢?”
旁边的男人有些疑惑得转头看着妇人道:“十年?难道你跟婆婆早就认识了?”
那妇人只顾着一边哭一边往坟上垒石头,断断续续的道:“当年要不是她,我早就被我那后娘磋磨死了,连村子都出不了一步,更别说逃到我姨母家了,翠翠姐,你太傻了,太傻了,你等的那个人他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怕是永远都回不来了。”
男人更加一头雾水了,道:“你,你怎么喊婆婆翠翠姐?”
那妇人哭的更加肝肠寸断了,她是唯一一个看过翠翠毒发时的痛苦模样的人,亲眼看着她青丝变白发的人,在翠翠熬着非人痛苦时,村子里的那些人却把她当成怪物,几次驱逐,她的茶铺也是一搬再搬,又怎么都不肯搬出村子方圆五里地范围,她一直在等一个人,一个他们村子里的人存在夜色中匆匆看过一两次的男人。
男人看自己的妻子哭的实在厉害,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与此同时,莫名其妙大病了三天昏迷不醒的长牙将军突然睁开了眼,外面庭院里他的那些亲卫已经快要跟人干起来了,听着还是皇宫里来的人。
长牙坐了起来,没有顾旁边人的询问,抬手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只觉得那边空落落的。
外面那群人一下子都涌了进来,个个都是如释重负的表情,喊道:“将军?”
长牙披散着头发,脸上无一丝的血色,神情也是空洞的,身上的戾气跟血腥都已经散去,那突出且美于常人的五官一下子就变得显眼了起来,乍一看,跟富贵屋里养出来的金贵公子哥似的,瞬间秒杀他们这群大老粗。
屋里突然变得静悄悄的,生怕声音再大一点,惊到了的那样的美男子。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那跑了千万里过来的钦差先回过了神,说将军醒过来就好,皇上十分的担忧。
长牙如梦初醒得动了动眼珠子,那人就像活过来似的。
其他人也终于敢把自己的呼吸给放出来了。
长牙将军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人找到了吗?”
那钦差赶紧点头道:“皇上知道将军您要找人,那可是八百里加急,将画像和公文送到了天下各处。”
那钦差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长牙是头一次有耐心的听着那么长的废话,直到那钦差说的最后一句话“那人的坟在”,几乎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脖子就被掐住了,让他一个字都发不出声音。
那钦差都已经吓得尿裤子了,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突然脸上一热,长牙将军的一口血,喷到了他的脸上,然后就直直的倒了下去。
他也算捡回了一条命。
“将军!!”
房间里又是一通手忙脚乱,长牙将军这一倒就是三个月。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阳春三月,草长莺飞的时候。
长牙站在那个石头垒起来的小坟包前,直直的盯着那石头缝里长出来的几颗青草。
旁边那对夫妻跪在地上,妇人一直哭道:“你怎么才回来?怎么才回来?她等了你那么多年,等了你一辈子,一个人孤零零的守着那茶铺。”
男子一直拉扯妇人的袖子,让她少说两句。
长牙想,难怪他翻遍了的周边,方圆十里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她,原来她是故意不认他了。
那对夫妻走了之后,长牙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蹲下来把那石头缝里的青草都给拔了。
“你骗了我。”
她骗他说自己失忆,骗他说抽魂草有解,骗他说可以解决身体里的毒,骗他说会等他回来,骗他说她早已嫁人。
他这辈子竟然被这个女人骗得团团转。甚至已经不敢去相信她嘴里曾经说过的那句“我希望我喜欢的人”。
一直坐到了深夜,长牙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离开了这个小山坳,他想,既然她喜欢这里,那就待在这吧,看她一个人怕不怕?如果怕,那就夜里来找他啊。
平安侯不愿意回京,非要待在一个不知名的小镇上,皇帝竟然也很纵容他,直接又给他圈了小镇周围的一大块地山地,然后又给建了一个和京都里一模一样的平安侯府,把送去边关的那些赏赐又千里迢迢的拉回来。
长牙将军对于皇帝的厚爱可有可无,他并不是没有脑子的人知道,皇帝这样做就是为了让天下人更加拥护皇位上的那个人,甚至还想让他主动交出手里的兵权,可是凭什么呢?天下一大半都是他打下来的,皇位也是他让出去不要的,只有这兵权,魏家曾经手里可以有着,那他怎么就能不有呢?那个小丫头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她父兄那样的人,他也是曾经答应了的,那么这兵权就是不可能交出去的。
天下无战事,长牙也不是一个苛刻的人,相反,他的骨子里从来都是懒散的,他便开始带着他手下的人吃喝玩乐,反正有那居心不良的皇帝供着,他为什么不享乐呢?
于是他每天都带着手下的人喝酒打猎,游山玩水,府里宴会那是办了一场又一场,各方献上来的美人,他也都养着,没事的时候让人家跳个舞或者分给底下的人,开启了他纸醉金迷的生活。
接受皇帝赏赐的时候,长牙是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恭恭敬敬跪下来接受怎么着的,反而是那钦差张罗前后,特地给举办了一个宴会,献上绫罗绸缎,珠宝玉器后,一样一样的给展示着,就希望没有什么能入了将军的眼,让他回去也好交差,着重将那八百个美人献了上来。
彼时早已经醉生梦死许多天的长牙懒散的横着躺在最上位的椅子里,一脚踩在椅子上,一脚垂在椅子边,手头还拿着一瓶酒,脚底下不知道空了多少的酒瓶子。
听到送了八百个美人过来,底下有那好色的人就建议让大家伙都一起开开眼,长牙可有可无的摆摆手,随便他们高兴。
于是那八百个美人就开始分批进庭开始跳舞。
钦差把那一大群的美人给送上来的时候,因为人数太多,直花了三天三夜才算把一遍过场给走完了,这三天三夜里,这场宴会都没有散,酒菜一遍又一遍的换上,长牙喝够了酒就开始睡睡,醒了再继续喝,他没有说散,底下便谁也没有提。
台阶下设了两排上百个位子,当兵的有,做官的也有,各地的乡绅也过来了,当然主要还是当兵的,位置上都坐得满满当当的,几乎每个人的身边都有两到三个美人伺候的,那些手脚不干净的都已经,把衣服给脱的差不多了。庭中一次有几十个舞女在翩翩起舞,在座的只要有看得上的,并可以自行上去拉过来陪酒。
那钦差一开始直瞪眼,他送来的这些美人,可都是经过精挑细选,有许多甚至还是官宦人家的大小姐。都是给长牙将军的,哪里给他们这群兵痞子,可是在其中一个官家小姐被人看中拉走不依不饶,大吵大闹,把上面睡着的长牙将军吵醒,被长牙将近,直接一个酒瓶砸死,府里的下人面不改色的就把人拉出去后,钦差一个屁都不敢放。
场上饮酒的男人们就乐呵了,如果一开始还有些顾忌的话,在那个女人死了之后,他们就彻底放开了天性,场面一时间有些**。
钦差脸都震惊的发白,被送来的那些美人们各个都跟鹌鹑似的,跳舞的时候都把头低的不能再低,只怕引起场上其他男人的注意。
也曾有一个有心机的女人,接着跳舞,一点一点的向那高座上的男人靠去,那个男人太高高在上了,哪怕底下已经**成了这个模样,他也面不改色,冷清的就像那天上的孤月,周边除了一大堆的酒瓶以外什么都没有。
可是当那个舞女靠近的时候,还没有碰到将军的手,将军突然就睁开了眼睛,明明喝了那么多的酒,可是眼里睁开的时候却一丝浑浊都没有。
那双淡淡的眸子就像是,绳索一般捆住了人的灵魂,让人不禁感到心惊胆战。
那个试图靠近的舞女硬着头皮想要再靠近一步的时候,将军突然就抬起了脚,一脚就把人直接踹出了大门外,血溅当场。
从此再也没有美人敢再靠近一步。
长牙看着底下**的场景,百无聊赖地又躺了回去,拎起了旁边的另一坛酒,灌了起来。
就这般三天三夜的混乱下去,这八百个美人,他竟然没有一个看得上留下的。
从此也再没有人给他送美人。
就这班醉生梦死了快一年后,他的军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将军,您这般到底是如何的打算呢?您身边也应该有个人了呀,倘若那些城里美人没有看得上的,这边便是小地方也是有些小家碧玉的。”
长牙理都没有理他。
军师试探的问道:“难道将军心里已经有人了吗?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长牙依旧没有理他。
久而久之的,皇城里的人因为他这样的脾气跟做派,也渐渐的失去了兴趣,不再想着拉拢他,皇帝终于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