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名极其雄伟的男子。
该怎么描述他?霸道?凌厉?还是英气万丈?
陆明月呆在那里,已没有方才的无助,黯然的眼神中又有了光彩。
李傅愣在那,他记得这名男子,明明是十几年前的郝进。
十几年前,郝进一夜白头。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谁也没问,他也没说。
只知道郝进修为一夜大进。
但十几年前的模样、为何会在今天重新出现?
天空的雨水被隔开了十丈,但地下还继续流淌着。
哗~哗~
郝进抬手一掌,推向半空,万千雨滴如破竹声爆炸开来,排山倒海般向四面扑去。空间荡起一阵波纹,一个水影浮现在空气之中。
水影一闪,正要退去,雨滴打落、又消散在这方天地中。
郝进继续一掌,雨滴飞射而去。确是眉头一皱,左滑三步向后微转。
一声鹤鸣!在这雨中响起。
剑向前方飞去,还是没有出鞘。只是一撞,一只白鹤飞起,瞬间消散。地面猛的向下沉去,从里向外裂了开来。
他向后退去,直到退了五步才停止脚步,那裂痕也在脚下停止蔓延。
虚空中传来一声闷哼,水纹一抖,一股红风一卷而出。在半空一转,地上石块一吸而起,随着这股红风袭向郝进而去。
红风速度极快,如闪电一般,带着轰轰之声,就算雷霆之声也莫不过如此。
郝进不假思索,卷起李傅和叶望直接扔出百米开外。便踏着虚空而上,向着下方微动,一剑而出!
依旧没有出鞘!
剑划向了红风,无声无息,轻轻碰撞一起。红风被剑一划,截为两半。剑身微微一顿,晃荡两下。
郝进紧紧握住剑柄,因为他知道、这红风没有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红风飘散开来,绚丽如花,石子发着红光、雨水触碰化为白烟,卷起红风扑面而去。
郝进神情严肃,微微挑剑,雨水汇聚一齐,形成一根水柱、对着那股红风覆盖过去。
叶望望着天上,这场太虚之斗,他与李傅根本插不上手。那红石散发出的热量,就算离他很远、也能感受到一丝炽热。
李傅没有看向空中,这场打斗对他毫无意义,他看着不远处的红衣女子,脸色凄然。双眼微微红起。
他也很难过,想再多看她几眼。多想走过去、牵起她的手,站在她的身旁。
可是他不能,师叔与她父亲正在相斗,他是无论如何走不去的。
今日过后,分道扬镳、行同陌路。
红风卷着石头散开,如一张大网般遮起,红风瞬间覆盖水柱。霎时沸腾起来。三个呼吸后、水柱立刻瓦解,变成蒸汽飘散在空气中。
石光暗黯淡了起来,有不少碎石坠落地面。或者掉入江里。地面连续震动,被砸出一个个与碎石般大小的深洞,密密麻麻。江面连续溅起四丈之高的浪花!
轰的一声!那片土地塌陷了下去!
就在这时,剩余的石块尽数砸落了下来。
这落石看去很轻,实际上很重。从地面上的的遍处深洞、与塌陷之处,便能看出石块真的很重。
郝进微微皱眉,轻哼一声,剑起大落!握剑从上往下直切下来。红风被这一剑生生劈散!
红风韧而坚凝,剑身在此刻微顿了一下。
这在停顿的时刻,一只手从虚空中探了出来,手心内一个“囚字”若隐若现!刹那间临近郝进身前!
郝进身躯一顿,紧接着一把尖刃破空而出,划破了风、斩断了雨,直取他的头颅。
眼看尖刃来临,郝进轻喝一声,青光满身。强制挣破这道禁锢,反手将剑甩向前方。剑穿过虚空、没有触碰到应对方躯体。
右手继续抓向前方,手中的青光越来越浓,直到一尺之厚,他要以手抓尖刃,一声清响,郝进抓住了尖刃!
手中缓缓流出血液,随着雨滴流落大地,尖刃还是破开了那层青光,划开了手心。
郝进的脸神依旧很平静,凝神聚气、那消散的青光又汇聚一起,震开那只握着尖刃的手、一掌迎上!狠狠向前方虚空击去。
九道青色掌气快速冲击,四方响起砰砰之声,空气也被这一掌荡起阵阵波纹。
九转归元,方能退敌!
一声闷哼,隐藏在虚空中的人影终于浮现,被这一掌震的向后急速退去!瞬间临近向后倒飞的那一把戴着剑匣的剑!
陆危楼察觉此剑,瞳孔猛的一缩,一丝危机感从心底涌了上来。双手向后一划,翻身接剑。
我有一式,名为乾坤!扭转乾坤!
陆危楼转身过来,刚要接剑。一道身影在他身前瞬间出现,一只手已经握住这剑,一声剑鸣、向他刺去!
一声鹤鸣,一只青鹤飞舞,撞向而来!
陆危楼双眼一眯,不顾此剑刺来,以身接剑。反手握拳,猛的砸去!
你以剑刺我,我便以伤换伤!
两道撞击之声间隔响起!两道身影在这撞击中分散开来。
陆危楼胸前衣裳破了大口,一道大口不断留着鲜血,他没有动手、也没有止血,任由鲜血流淌。
他缓缓抬头,望向郝进,笑了起来。
郝进被那一拳击中,一股猩甜之感涌起,血液刚冲出腔口、便被他咽了下去。
他也看向陆危楼,却是一声轻咦。他看到了对方的伤口渐渐在愈合,现在的那人只是脸色有些微白。
郝进踏步向前走去,脚步很平缓,神色依然很平和,但眼神中透露着十分谨慎。
他走到陆危楼的面前,杀机依旧很盛,但还是没有动手。
刚刚那次动手,终究还是耗费了一些心神。由于在码头前,又是临近城中。他二人还是心有默契的收敛了一些,只比招、而不比式。但比招却比式更为凶险、更废心神。
二人也是只出了六七分力,因为他们知道,要杀死一名强敌,而且是实力与自己相近的强敌,是不可能立刻就能见分晓的。
站在世间巅峰之位的人很难殒命,太虚高手只要一味避战,也是耐不了何。几十年来,殒命的太虚之人、也仅仅只有三位。
当年的秦玉是一位,但杀死秦玉最主要的便是一群高手一同围剿。
秦玉本可不用恋战,但他得知秦家庄惨遭灭门,他需要一个了断,所以他没有逃遁。那一场围剿,经过四天四夜,秦玉终于身。但明教也伤亡惨重。四位玉虚巅峰,只差半步便入太虚的法王只剩一位,其余伤亡之人不计其数,陆危楼也身受重创。
第二位便是那位吸食婴童修炼邪功的那位邪道散修。当年神僧虚云一路追击二月之久,硬逼得那名邪道散修不得不应战,经过七天七夜,不惜消耗自身生机,以大往生之力硬生生击毙对方,但他自己也落得重伤下场!
第三位殒命的太虚高手,便是圣火教左护法。当年剑圣拓拔南初自南下,遇到那名护法。那名护法见他背上的巨剑不凡,心生歹意,想强取他背中的巨剑。见他不过二十出头,便想杀人夺宝,那名圣火教左护法初入太虚,大意之下、却被剑圣拓拔南一剑给生生劈为两半。
陆危楼和郝进不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又是天道第一的方纤,也不是武道和剑道天下第一的剑圣拓拔南。他们做不到如那两人一样无敌之势。
二人互相看着对方,他们都知道短时间内无法战胜对方,分不出一个胜负。
世间三四十位太虚高手,单对单对招,谁也不敢说能杀的了谁。只能凭天地人和,来分出一个胜负。
但还是有人能做到。只有两人,能做到这样的事。
方纤,拓拔南!
郝进脑海浮现那两人身影,就算是同阶中人、心中还是隐现一份敬意。
一人出世,便举世可敌。二人联手,便可天下无敌!
他二人依旧没有出手,散开光障任由冷风吹袭,雨水却依旧打落不到二人身上。
二人交手,动静不是很大,就连落石砸地,也只有一声声轻响,还有那红风飘散爆开,就算城中的游逛夜街的人听到,也只会以为江边有人在放烟火。
但还是有人注意到了,一些修行颇高之人、在城中注意到了外边动静。但就算在远边,还是能感受到成为两股莫大威压气势,让他们不敢出城察看。
一位五旬老人,花发童颜,身穿黄衣、外嵌金丝,尽显奢华。坐在楼顶上,手拿一个葫芦,正仰头喝酒。忽然背上一声剑鸣,咧嘴一笑,站起身来,在灯火中一闪而去。
“看来,你是习得了那本圣魔决。”郝进看着那个对方已无伤势的胸口,终于开口。
陆危楼脸神也严峻了起来,他的确习得圣魔决。他的圣魔之躯,竟被郝进一剑破开。他在心中想,郝进果然很可怕,甚至在某些角度来讲,他比李忘生还要可怕。
如果说李忘生是纯阳宫的盾,那么郝进便是纯阳宫的矛。
陆危楼没有回答,眉头微微一挑,笑了起来。
他先前没有动手,是没有把握将郝进击杀,但他现在有了。
夜空之中,一道黑影在月光之下划过。
一根长棍穿过乌云直朝郝进击来。
郝进退后十丈,双目微微一缩,准备出手迎击。
陆危楼一直在笑,他笑的很开心,但他的笑声嘎然而止。
又是一道人影从天而降,身穿黄衣,朝着那棍一剑击去。
剑来棍去!棍退剑迎!
那道黑色身影面临突然一剑,也是一惊。只听一声闷哼,降落下来。
地上的叶望笑了起来,天上的陆危楼继续笑着。
虽然出现了变故,但他还是不急。
他还在等,等两个人到来。
然后,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