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之人越来越多,甚至不乏声讨舟舟者。
金竹舟哭笑不得,也不能解释,唯有含糊地劝说萌萌:“你真的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以后……你终会明白。”
“荡妇!不知羞耻!”不知谁带头朝舟舟扔了菜叶,吃瓜路人纷纷效仿。
“住手!”亦有人挤出来替舟舟说话:“此乃深宫女官,今日奉旨出宫秘密采办,尔等误信谣言侮辱重臣,不想要脑袋了么?”
围观者瞬间四下而散。
“拢一?”金竹舟狼狈地掸去污物,连声道谢。
“上次月食你帮我脱罪,正好还你这份人情。”拢一的眼睛自然含笑,他来回看看两个女孩,轻劝:“街上不是说话的地,你们换个地方好好谈谈吧。”
萌萌鄙夷地绕过拢一,只问舟舟:“他葬在何处?”
金竹舟犹豫了一会,还是如实回答:“金山。”
“好,我去拜他。”萌萌扭头就走。
舟舟于心不忍,追声奉劝:“别去了,那边管得严,也别太伤心……不值得。”
萌萌顿足,怒目回视:“他对你那么好,却换来一声‘不值得’?萌萌的自由是伦哥给的,半条命也是他救回来的,所以即便伦哥未娶,萌萌也会为他守寡,为他复仇!”
拢一陪着金竹舟眼见萌萌怒气腾腾地走了,反问:“没事吧?需要陪你回宫吗?”
舟舟摇头:“不用,谢谢。”
金竹舟怏怏回宫,如实向朱祁钰禀告了一切。可是皇帝似乎并不感冒她所汇报的一切,一本接一本的批阅着御案上的奏疏,完全没有回应。
“王上……王上?”舟舟跪在地上,斗胆连呼。
天子没有抬头,但是轻声回了一句:“辛苦了。”
“为王上效劳是应该的,舟舟只是担心,萌萌提到复仇,恐怕……会对太上皇不利。”
朱祁钰终于放下手里的奏疏,甚至走下御案,牵起金竹舟,平视道:“你们金竹家立誓效忠的是谁?”
“历代明君。”舟舟答得不卑不亢。
“先有君,才能分明或庸。”
“舟舟明白,所以初来京城就想办法跟在了杭贵妃身边,不图荣华富贵,但求顺应天象,竭力为明君身后守得一方净土。”
“认主就好,”朱祁钰微扬嘴角,一闪而过的笑意:“你不在坤宁宫的这几天,听说固安好像病了,回去瞧瞧吧。”
“严重吗?”舟舟骤然紧张。
“对你来说有区别吗?”
“舟舟明白了,这就回去替小公主诊治,请王上放心。”金竹舟欠身行礼,犹豫片刻,临走还是多嘴一句:“我哥也来京城了,他说……苗疆死了很多人。”
“如果被判谋反的是金竹家,令兄被罚去戍边,你会反抗吗?”
金竹舟咬着牙,没有吭声。
“朕景仰天地,一如苗民崇尚自然,朕希望国泰民安,苗疆也渴望和平,可惜总有些人能活不活,非要作死,那朕就只能送他们一程,让愿意活下去的人好好活着,活得更好。”
“那还有四百多个被抓的呢?”
“只要他们同意戍边,随时可放。”
金竹舟无话可说,再行礼准备告退,朱祁钰却叫住了她:“今日天色突变,是令兄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