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块儿小石子在空气中旋转,不足一秒,它们尽数打在殷昕脆弱的身板上面。这一瞬间,殷昕身上有好几处都被石子击穿,流出了血,剧痛无比,但他依旧忍耐,只是轻哼一声。
“只有五块儿石子打出了血,你们有几个人可真弱!”那男孩儿笑道。
“你说们我弱?刚才不过是失手,我们再比一次如何?”
“比就比!”
这些少年显然将殷昕当作了人肉沙包,用于测试他们的修炼水平。
这说话之间,又有十几颗小石子打在殷昕身上,每一颗石子的力度都要比刚才大上几分。
这一次,殷昕身上多出了十几处伤口,每一处伤口虽然不大,但都在流血。殷昕才八岁半,即便是再怎么能忍耐,也终于忍受不住。那些痛楚经过殷昕身体的每一根神经,即几秒之后,他撑不住,侧身倒在了地上。
殷昕倒在了地上,站不起来,痛觉已经侵入了他的脑中。而这些少年们却是毫不关心此事,他们最关心的,是自己的力度问题。
“怎么样?刚才你不是说我们不行吗?现在呢?”
其中有几名少年还在争执,而又一名少年提出再来一次。这欺负弱者,对于一个人来说,自己不痛不痒,心里却能感到畅快。
话没有多说,这群少年新的一轮“进攻”开始了。也是在这时,小林子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走路一蹦一跳,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裙。头上扎着精致的淡蓝色的发带,头发及腰,眼眸水蓝。女孩儿不过六七岁而已,皮肤白皙,双目透明。
“你们几个在干什么呢!”小女孩儿稚嫩的声音从这些少年身后传来,他们向后一看,吓了一跳。
“你们几个,别玩儿了!这小魔女来了!”
最开始提出打殷昕少年此时急了,连忙叫身边几个还在用石子打殷昕的少年住手。那几个少年也向后一看,都纷纷吓了一跳。
“还不快点儿跑?再过一会儿我们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群少年惧怕这小女孩儿,在她离他们还有十米之远时,这些少年就已经逃走了好远。
这个小女孩儿,就是应诗琴。她时年七岁,却已经聚气五层,修为远高于同龄人。
“昕哥哥,你在干嘛呢?”应诗琴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看见十几米外的殷昕躺在地上不动,还以为在睡觉。
待到她走到殷昕面前,才发现殷昕身上满是鲜血。
“昕哥哥,你怎么了?”应诗琴跪在地上,扶起侧身倒在地上的殷昕,从身上拿了一个药瓶子出来,“是不是刚刚那些人欺负你了?”
殷昕是殷尘的儿子,所以他小时候,是在九剑台上度过的。而应诗琴是应元的女儿,比殷昕小一岁,也是在九剑台上生活了好几年。那时他们还没有被送到一剑台来,但他们早就认识了。
对于应诗琴来说,在九剑台上,殷昕是她唯一的玩伴;而对于殷昕来说,应诗琴是他唯一的伙伴。
在这一剑台上,除了应诗琴对殷昕好,再也没有第二个人。
“昕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应诗琴看着殷昕痴呆的表情,“不说话那一定是他们欺负你了,我去找他们算账!”
应诗琴气愤,刚站起身来,却被殷昕拉住了。
殷昕艰难地说道:“没关系,这不是经常的事么?”
殷昕这么说,其实应诗琴也是明白的。殷昕遭受其他弟子的欺负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三天两头,殷昕就会被搞得受伤一次。所以应诗琴才会随身带着一瓶药粉,就是为这情况准备的。
殷昕不是不想找他们算账,而是想自己去算账!
殷昕涂好了药粉,身上的血也不流了,痛觉基本上也都消失了。他拉着应诗琴,退到了一颗大树下面,然后两人一起坐下。
“诗琴,怎么了,今天又想听故事了?”殷昕笑着问道。
“嗯。上次昕哥哥讲的故事还没有听完,你要接着讲!”
“那个故事?”
“嗯,就是那个,今天你可要一定讲完!”应诗琴拉着殷昕的手,眼睛里恳求道。
在九剑台上的时候,殷昕无聊,就会看许多传记故事。殷昕虽然不能修炼,但他却有一个神奇的头脑。在殷昕三岁半的时候,他就能认得不少的字,五岁的时候,他就能认全所有的字。要知道,这里面有的字殷尘都不认识。对于这些方方形形的字,殷昕为何会这么快就学会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有时只是会感觉这些字很熟悉,但又不知道哪里熟悉。除此之外,殷昕最绝的一点,是关于记忆!他发现自己看一本书花不了太多时间,就能记下。所以,有这两点,他积累了很多故事。
殷昕的父亲殷尘和应诗琴的父亲应元各为左右宗主,每天事物很多,所以应诗琴从小就和殷昕成为了玩伴。殷昕的肚子装了一个又一个故事,应诗琴便听了一个又一个故事。
两人到了一剑台,应诗琴除了修炼之外,最舍不得的,还是殷昕那讲不完的精彩故事!
大树下,两个稚嫩少年肩并肩坐在一起。男孩儿讲着自己上次只说到了一半的故事,语气时常变换,轻重缓急和故事情节完全融合在一起。应诗琴听得仿佛身临其境,再一次入了迷。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天色已然接近黄昏。
夕阳的余晖晒在这片小树林里,阳光在树叶之间轻轻穿梭,应诗琴雪白的长裙被染成了淡红。
故事将完,应诗琴终于回过神来。但是,当她回过神来之后,眼眶中却掉落了晶莹的泪滴。
应诗琴哭了,殷昕不知道她为什么哭。她那一颗又一颗泛着微光的泪滴打在了自己的裙上,然后啪嗒散去。
“怎么了?故事不好听吗?”殷昕连忙用袖口擦拭她的泪水。
“不是,昕哥哥的故事最好听了!”应诗琴哭着嗓子说道。
“那怎么了?”
殷昕又问,可刚问到,应诗琴便扑在了殷昕了怀里,低着头。殷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紧紧地抱住着她。
应诗琴还在流泪,仿佛止不住,殷昕能够清楚的感觉到。
“昕哥哥,过几天,我就再也听不到你的故事了!”应诗琴哭着说。
“怎么了?”
殷昕问她缘由,可刚问下,本来只是啜泣的她便哭得更大声了。
“父亲他说,他说……”应诗琴说话断断续续,伴随着哭声,“他说再过几天,就要将我送上五剑台学炼丹,到时候我见不到昕哥哥,就听不到故事了!”
“五剑台?”殷昕这才知道,应诗琴今日前来,不单单是听这个故事,还是来告别的。
“没关系,到时候还有机会再听啊!”殷昕安慰道。
夕阳下面,两名相识几年的少年抱在一起。天边映出了绯红的晚霞,青鸟在绯红中和夕阳的余晖伴舞。
应诗琴哭泣的声音渐渐变小,过了好久,她终于抬起头来,眼睛通红。
她看着殷昕,眼神中有种说不出的情感。
“昕哥哥,我喜欢听你的故事,你以后愿意娶我吗?”
殷昕愣了一下。
“嗯。”
“拉钩?谁说慌了谁是小猪!”
“拉钩!”
落日西下,奄奄一息。今日的时光就要过去,它用最后的金黄,轻吻了一对拉钩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