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淮山派中,掌门凌楠子的卧房内,韩辅坐在床榻之前,单手握住凌楠子的脉门,正在为师父诊查伤势。灯火摇晃之间,只见韩辅的脸色忽明忽暗,额角隐隐有汗水渗出。
良久后,韩辅放下凌楠子的手臂,眉头深锁。师父所受外伤极重,但修仙之人身体恢复能力本就远超常人,尤其是金丹境仙人,只要金丹不损,再重的外伤都可以慢慢恢复,有些功法甚至连残缺的肢体都能重生回来。可师父如今已经在这床榻之上静卧了七八日,还是毫无起色。
适才查探伤情之际,韩辅隐隐觉得师父体内血脉中一股阴寒之力四处游走,师父体内的经脉在这股力量的破坏下,刚刚有些起色便又被摧毁,师父体内如何会有这么奇怪的一股力量,难道师父中毒了?
韩辅心中猛地一惊,之前师父受伤之初,他也为师父检查过伤势,那时师父体内明明没有如此奇怪的现象。难道是后面中的毒?这几天来,都是几个师兄弟在轮流照顾师父,难道……
韩辅越想越心惊,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大家都是在淮山上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师兄弟,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他望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师父,心中思潮翻滚。
“师父,我本是被这世间所不容之人,您当年以一己之力将我带离深宫乱流,又在这淮山之上庇护我度过了十余载安宁的岁月。看来是我把这条命还给您的时候了……”
韩辅望着昏迷不醒的凌楠子,脸色平静的说出了这番话。
他伸手从身侧拔出一把鎏金镶玉的小刀,这刀十分小巧,看上去倒像是宫廷之物。韩辅一挥小刀,将自己的左手食指割破,接着他又用这把刀在凌楠子的胳膊上割开了一条小口。接着他将食指按在凌楠子的胳膊之上,让两个人的伤口对接到了一起。
韩辅闭上眼睛默运玄功,只见在凌楠子的胳膊之上渐渐浮现出一条暗红色的血线,这血线在他皮肤之下左右游走,如同有生命一般。
血线盘旋着前行到那伤口附近,围着伤口旋转了两圈,如同在试探一般,紧接着那股血线猛地一突,如毒蛇般冲出凌楠子胳膊上的伤口,红光一闪没入了韩辅的手指之中。
韩辅身子一震紧接着翻倒在地地蜷缩成一团,他脸色剧变,似乎在承受着巨大无比的痛苦。良久之后,韩辅挣扎着从地上跪起,面对凌楠子重重的叩了三个头。
“师父再造之恩,韩辅永生难忘,来世做牛做马定当报还!”
说完这句话,韩辅扶着边上的椅子站起,脚步踉跄的走出了卧室。而在床榻之上,凌楠子依然在沉睡之中。
突然之间,不知是错觉还是真实,凌楠子平放在床头的那只手,微微的抽动了一下。
……
淮山瞻天台之上,今夜阴云密布,星月无光,万青静静的站在瞻天台尽头处,默然望着空中翻滚的云海,不知心中在想着什么。
突然一阵脚步声从身后响起,万青眉梢一挑,回过身来说道:“韩辅,你深夜把我叫来此处,可是有事相商?”
在他对面,韩辅缓缓拾阶而上,只见韩辅此刻眉头深锁脸色阴郁,尤其是一双眼睛中隐隐有一股血光在缓缓流动,显得格外妖异。
“万师兄,你来得倒早,我们先等一下吧,我还叫了陆元,等他来了我们再一起说。”
万青听了韩辅的话不由得一皱眉,不过随即他微微一笑,“好的,可惜今夜阴云密布,不见星月,不然在这山巅之上,倒是赏月观天的好时节。”
韩辅突然猛烈的咳嗽了几声,随后他捂着嘴说:“如今师父重伤不醒,你还有赏月的闲暇么!”
万青正待回答,突然一阵脚步声从石阶上响起,却是陆元赶来了。矮胖的陆元一脸迷茫,他看到万青和韩辅都已经在这瞻天台之上,连忙快步走了上来,和二人打了个招呼,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了原地。
万青望了望陆元,又望向韩辅,开口说道:“二师弟,你深夜把我们叫来此处,到底所为何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韩辅此刻眼中那一团血光越发的明显,他盯着万青,缓缓说道:“适才我在为师父诊治伤情之际,发现了师父体内有一股奇异的力量,不断破坏他的经脉,因此师父才迟迟不能恢复,这力量应该是一种奇毒。”
“什么?”边上的陆元大吃一惊,望着韩辅说道:“师父中毒了?难道当日他除了那一剑之伤,还中了毒?”
韩辅摇摇头说:“当日救回师父之时,我也曾为师父诊治过,当时他体内并没有这种奇毒。”
“这几日来在师父身边照顾的就只有我们三人。”万青盯着韩辅,一字一句的说:“你是怀疑我们之中有人给师父下毒了”
韩辅脸上掠过一丝悲伤之色,“大家一起在淮山上生活了十余载,我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相。但仔细推敲之下,这是唯一可能的答案了!”
韩辅一伸手,从怀中掏出了法宝乌金镇纸,厉声说道:“万青!师父待你如同亲子,养育你十余载,又费尽心力护佑你万家免于灭顶之灾,你如此对待他老人家,心中可有一丝愧疚?”
一阵夜风吹过瞻天台,陆元已惊呆在原地,万青站在那里,静静的望着满脸悲愤的韩辅,脸上无悲无喜,毫无表情。
良久之后,他开口缓缓说道:“不错,师父待我恩重于山,他囚禁我在这淮山上十五载,又当着我的面杀死了我父亲,如此大恩不报,我确实寝食难安。”
“果然是你!”韩辅大怒,手握乌金镇纸,大声质问道:“你父亲造反,要引动天下大乱,是他自寻死路。为何你还要执迷不悟?”
万青望着韩辅,突然轻笑了一声说道:“造反?当年你在韩国不是一样也是造反?为何师父偏偏就把你救回到这淮山派中来,而我父亲就必须去死?”
韩辅一愣,望着万青问道:“你如何知道我的身世?这淮山之上除了师父应该无人知晓我的过往之事!”
万青笑着说:“当年恰逢韩国内乱,大皇子和二皇子夺嫡,师父从韩国方向将你带回,你这韩姓又是韩国国姓,只要有心之人,略微去调查一番自然也就知晓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