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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节 隆美尔的间歇(1 / 1)

非洲军团在马特鲁暂时休整,补充给养。对于办事与思维总是慢半拍的英国绅士来说,德军进占马特鲁完全是不可想像的:一天前德国人还在利埃边境上烤羊肉吃,怎么一下子挺进了这么多?他们恰恰忘记了隆美尔连同他的手下都是一帮疯子,连在德军中打酱油的俄罗斯人民解放军头领都是疯子,英国人在贾扎拉已经领教了他们的疯狂,只是这些绅士大人们患了健忘症,老是低估了敌人的能耐。

这不,俄罗斯人民解放军发扬革命的二杆子精神涌进马特鲁时,熟悉的场境重现:仓库里军需品堆积如山,港口上堆砌着一眼望不到边的汽油桶,尤其是缴获的几十辆坦克无异于雪中送炭,把卡明斯基与随后赶来的安德里乐得嘴里哈拉子都出来了,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俩人为分赃而大打出手。美国的免费油料源源不断地加进了轴心国的坦克里,美国免费牛肉罐头源源不断地流进德俄联军的肚子里。这些白眼狼吃美国的,用美国的,嘴一抹便骂美国:安德里嚼了口美国面包,破口大骂:“他妈的美国的面包太好吃了。这么好的东西,罗斯福你这狗娘养的为什么早点不给老子送来。”卡明斯基乐呵呵地照被俘的英国中校屁股上一脚:“他奶奶的你们咋这个怂,为什么不把仓库炸了,往汽油桶扔个手榴弹也得老子教你呀。”

元首因为希腊出现问题,匆匆忙忙赶回了雅典,闲下来浑身难受的隆美尔歇息了一天,坐着那辆“猛犸”车到各部队转悠去了。

非洲的自然条件的确艰苦。在清晨和黄昏,能见度不受限制,然而白天,热空气闪烁跳跃,发出反光,大大影响了炮手们射击的准确性。在他们周围会出现海市蜃楼般的一大片湖水,然而真正的湖水千百年前就在这块大陆的盆地下面枯竭了,如今只有阿拉伯人为了集存冬天的阵雨而修建的干缩和有毒的蓄水池。

从早到晚,太阳炙烤着士兵们的躯体,使之失去水分,变黑脱皮,热风使他们的嘴唇干裂,头发卷曲,眼睛布满血丝。士兵们的整个神经系统都处在痛苦的折磨中,它使这些意志消沉、孤独无援地在非洲作战的人倍加痛苦。

隆美尔住在一座很小的意大利人修建的活动屋里——这种住房可以抵御夜晚零度以下的寒冷。他把房屋和作战指挥部一起移到托布鲁克前线以南的一个浅凹的石谷里,在那里,日愈令人烦恼的敌机不易发现他。除了睡觉,他的每一分钟都被用来为进攻亚历山大作准备,他甚至无暇给露西写信,而让勤务兵根据他的口述代劳。

隆美尔一直不愿意穿短裤,但是前线的天气太热,最后他还是妥协了。两条腿在那壮实的身躯下叉开站着,脸被非洲的太阳晒起了水泡,他紧握着蔡斯望远镜,凝视着东方。他在捉摸亚历山大的防御阵地是怎样布置的?在什么地方?他把帽子递给身后一个活泼的盎格鲁人,以便太阳能在帕斯派克斯的风镜上闪闪发光,这将成为他的形象中一个十分著名的组成部分。他在梅奇尼的战利品中发现了这副风镜,便把它留下自用了。随后,他返身钻进,自己的指挥车——“猛犸”,接着又驶往另一个制高点。

“猛犸”是施特莱彻送给隆美尔的英国acv汽车的名字,安德里在马特鲁缴获了三辆这种庞大的运输车。车子的两边印有黑白两色的德国十字符号,标志着物已易其主。几天后,随军记者弗里茨?卢克在一份军人日报里描述过这辆车:“这个装甲盒大得和一辆公共汽车一样,低压大轮胎又大又圆,就象容克飞机的起落架轮子一样,一颗机枪子弹仍旧嵌在车上,四壁没有窗子,漆着蓝灰色的伪装。仅在驾驶员和助手座位处有挡风玻璃,前面有装甲的遮阳板保护。隆美尔的‘猛犸’成了他在埃及的士兵们十分熟悉的一件东西。”

波纳斯营机枪手们所处的困境——离英军前沿只有九百码远——使隆美尔除了发起一次新的进攻外,没有别的选择余地。必须尽快地营救他们。夜里,这些士兵被冻得手僵脚木,白天,他们躺在灼人的阳光下一动不动——一点最轻微的动作都会招致一阵步枪子弹。地面硬得无法挖掘散兵坑,防御者似乎隐蔽在某种地堡内。“师部甚至无法告诉我们敌人的阵地在哪里。”机枪营在自己的日记里这样抱怨道。

遮住月光的阴云迅速地掠过,接着又消失了,只留下一些喉管被割断或被刺刀挑死的士兵。难道防守的敌军就躲在他们的身边?一小时过去了,一大群英军士兵突然在黑暗中出现,嘴里高唱着“到达蒂珀雷里,这是一条遥远的路途。”四十多名德国士兵被砍倒,接着敌人又消失在他们隐蔽的地堡中。事实上,由于情况不明,德国人刚巧穿插进英军第一道地堡防线的中心——这些地堡和地面平行——,新西兰守兵正等天亮把他们统统消灭。

早先他曾告诉隆美尔的作战部长埃勒斯少校:“隆美尔将军阁下或许不愿意听我的这些话,但是作为另一名高级指挥官,我有责任指出:只要英国军队有那么一点勇气,他们完全可以从要塞里冲出突破口,那样一来,他们就不仅仅是越过我们师的残余部队,而且会俘获非洲军和我的指挥部。那将是德国在利比亚存在的最终结局,也是将军阁下名誉扫地的时刻。请你最好把这一点转告你的将军。”埃勒斯带着这样一个消息回来告诉安德里:“隆美尔指示你转而进行‘进攻防御’,向东侦察前进。”他摇着头走了出来。

飓风式战斗机突然从夕阳中猛扑出来,从超低空用机枪向他的指挥车扫射,在他关上钢甲门之前,他的司机被子弹击中,一名卡车驾驶员和助手被当场击毙,电台车也被摧毁。隆美尔用绷带缠好司机受重伤的头,然后爬到指挥车的驾驶员座上。

元首骂哈尔德的那些话较之隆美尔手下的军官们此时的诅咒要温和得多,因为他们等了很久之后,终于从意大利最高统帅部那里收到了有关亚历山大的详细防御计划。现在他们终于明白自己面临的是什么了。原来,英军士兵在撤退之前,曾沿着这条三十英里长的环形防线设计和修建了一百三十八个互相连接的战术据点。就象防御据点的坦克壕一样,所有通道全用木头覆盖,上面铺一层薄沙作为掩盖,内部还修筑了反坦克炮掩体和机枪壕,并在完工时使这些据点与地面成一水平,以便进攻者一直要到脚踏在上面时方能发现。

另外,防线周围都布有密密麻麻的带刺铁丝网。此外,正如安德里说的:“在历史上你是否可以给我这样一个例子,渗入敌军战线的行动在夜间开始,而第二天清晨是否就能取得胜利?”夜间行动的本身就事先给了敌人一个警告,当总攻击开始的时候,他们必然会提高警惕。

作为以后进攻用的储备物资每月又需要二万五千吨,空军的给养要九千吨,再加上意大利军队和驻在利比亚的意大利居民所需要的六万三千吨给养,每月的数字惊人地达到十三万六千吨之多。然而,的黎波里、班加西和托布鲁克的设施每月能容纳九万五千吨物资。

这里有的只是污垢和坚硬的岩石,酷热的太阳和数不清的苍蝇。他的士兵生病而且过度疲劳,就连最起码的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挖个洞都不可能。在驼峰荆棘丛中留下的轻微伤痕,甚至几个月都无法痊愈,而手上和腿上的疼痛又不断地折磨着他们。他们的鼻子脱了皮,嘴唇干裂,起了水泡。驻守在埃及马特鲁前线的顽强指挥官安德里上校,是一个荒唐而又装模作样、但同时又很勇敢的人。

他在写给柏林的一封信中说:“胃肠系统紊乱——一种寒颤病——在这里流行,它差不多一月出现一次,使你长时间地感到十分虚弱,最近,我得了这种病三天后,全身感到非常难受,一天竟昏迷了三次。我恢复以后,并未报告自己生病。无论如何,我们所有的非洲勇士,军官和士兵都将高兴地看到离开这里的那一天,我们会说,永远也不再到非洲来了!”

非洲夏季最难挨的时刻到来了。坦克停放在露天里——在沙漠里,坦克是无处隐藏的,烫得简直不敢摸一下。隆美尔命令他的电影摄影师们拍下在坦克上煎鸡蛋的照片,借以引起德国公众的注意。鸡蛋无法煎熟,于是隆美尔燃着乙炔灯使金属板上出现了火焰。他仍然没有丢掉自己过去的那种天才。

隆美尔从托布鲁克进入埃及,道路就开始变成一条陡峭曲折的通往萨卢姆的悬崖坡道。深蓝色的地中海衬托出它那布局松散的码头轮廓。海滨公路的左边,跳入眼帘的是令人眼花缭乱的白沙和海洋,右边是再次突起的悬崖,陡峭而不规则,高达六百余英尺。这条路一直通往开罗。然而过了萨卢姆几英里,另一条道路岔向右边,把悬崖分割成夹发针形弯道——德国人把它们称为s形曲线。这就是哈勒法亚隘口。德军打进马特鲁后,截断了好多英军的退路,一万五千人当了俘虏,还有许多火炮、车辆以及大量军需物资,英军第50师和印度第10师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新西兰师也遭到重创。其余的纷纷聚拢在阿拉曼周围,隆美尔确信,一场大的战役即将在阿拉曼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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