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原本毫无回旋余地的不准他去赵家提亲的父亲,竟是忽然松口,并让人为他准备好了聘礼。
裴雨轩并未将这件事告知吴氏和裴润之等人,那么,会在暗中帮他的人,就只有……
估摸着裴枭然回府的时辰,裴雨轩去了裴枭然的院子。
裴枭然今日回来的稍早一些,刚刚吃过晚饭,正与桑蚕一起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见到他进来时,也不意外,只是脸上的笑容微微淡了些。
听裴雨轩问起此事,裴枭然转了转心思,笑着道:
“大概是圣上准备任父亲为吕渭附近驻军的统领,父亲一个高兴之下,便松了口吧。”
“圣上准备任父亲为吕渭附近驻军的统领?!”
裴雨轩惊讶,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随即微微蹙眉道:
“莫不是你在圣上面前……”
裴枭然点点头,毫不否认道:
“没错,是我向圣上举荐的父亲,不过三哥可别误会,我可不是为了你,我为的是二姐。
二姐与那聂公子情投意合,将来肯定是要随聂浥尘去吕渭的,她在那里人生地不熟,我实在不放心,便想着干脆让爹爹做统领,随驻军一起去吕渭。
如此一来,就算父亲对二姐并无多少宠爱,二姐若是受欺负了,父亲碍于裴家的颜面,也是决计不会袖手旁观的,于二姐而言,不就等于有了个就近的靠山么?”
这理由天衣无缝,令人找不出一丝漏洞。
事实上裴枭然也的确有这方面的考量,只是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裴雨轩。
但是这一点,她却是死也不会承认的。
顿了顿,裴枭然又极为认真的道:
“三哥,既然求娶梓萱姐姐如此不易,望你日后能够对她多加珍重。”
裴雨轩也认真的点点头,没等他对裴枭然的话多加深思,裴枭然已经道:
“今日我也累了,要回去休息了,三哥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我就不多奉陪了。”
说罢,便转身带着桑蚕往屋里走,屋门很快在裴雨轩面前阖上。
裴雨轩望着那道紧闭的屋门,就如同望着妹妹对他那道紧闭的心门一样。
他轻轻叹了口气。
等到所有事情结束之后,再与她细细解释吧,现在告诉她,也只会让她平白操心与担心而已。
亲事进展的一切顺利,由于赵家并不是喜欢那种铺张浪费的人家,所以亲事一切从简,一个月后,两家便已准备好,并举行了亲事。
看着眼前一身浅红喜服的璧人,裴枭然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想当初,她拼了命的撮合两人,最终却还是被薛媛横插一脚。
后来,她索性不管之后,两人却又缔结姻缘。
这算什么?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而同样愣愣的瞧着那对璧人的,还有乔装男子混在成宾客之中的薛媛。
虽然在听说了赵家女儿要嫁给裴雨轩的时候,狠狠嘲笑了一番赵家女儿的痴傻。
但鬼使神差的,却在人家成亲这日,混了进来。
到底是差点成为自己夫君的男人,虽然是自己抛弃了他,但不知怎的,却总有一种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的不爽之感。
尤其是,在看到那一身喜服,更衬得面如冠玉、儒雅俊秀、风采无双的新郎官时,一把妒火更是熊熊燃起。
以往面对她时总是淡若秋水、平静无波的清眸,此时在看向身旁盖头轻遮的新娘子时,却是漾满了醉死人的温柔,令人无法不为之沉沦。
不得不说,就算不举,这个男人依然是十分迷人的。
而这般迷人的男人,从此以后,却是别人的夫君了。
后悔伴着心中的妒火愈烧愈旺,烧的她坐立难安、五脏俱焚。
薛媛终于再也无法忍受下去,站起身,不顾旁人诧异的目光,逃也似的奔了出去。
裴枭然朝着薛媛逃走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身影,真是化成灰她都认得。
她冷哼一声,很快收回目光,不予理睬。
既然是她自己做的选择,那就,不要后悔。
赵家都是文人,裴雨轩的朋友也都是文绉绉的读书人,再加上都很照顾裴雨轩这个‘病秧子’的身体,连灌酒时都没敢多灌,闹洞房时更是意思意思便放过了他们,听墙角之类的恶俗事儿,更是无人去做。
贴满喜字、燃着花烛的房中,很快便只剩下了一对新人。
裴雨轩深吸了口气,慢慢走到床边坐下,亲手揭开那张艳红的盖头。
盖头下,一张浓妆艳抹、清媚动人的容颜缓缓展露出来。
彼此看清对方的面容后,都忍不住羞红了脸。
赵梓萱左右瞧了瞧,见人都走了,微微松了口气,小声关切道:
“你累不累?我服侍你歇下吧,强站了一日,定然也是累了吧?”
既然自家夫君不举,那就直接休息吧,反正她嫁给这个人,也不是为了贪恋男女之欢。
只要能够每日醒来看到他,同他说说话,谈谈天,便已是心满意足。
裴雨轩却是摇了摇头,轻轻抓住她的皓腕,将她拉起,道:
“跟我来。”
将人带到梳妆台前坐下,裴雨轩动作轻柔的一一将赵梓萱发上的钗饰卸下。
这些东西虽然看着华彩璀璨,漂亮的紧,但也都很有分量,戴了这一日下来,早就压得赵梓萱的脖子都酸了。
赵梓萱下意识的动了动肩膀,一双温热的手便覆了上来,力度适中的帮她揉捏着颈项和肩膀。
赵梓萱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去,舒服的感觉很快蔓延开来,令她忍不住低低的轻吟了一声。
意识到自己发出了怎样羞|耻的声音后,赵梓萱立刻捂住嘴巴,一张俏脸涨的通红。
偷偷抬头看向眼前的铜镜,却见铜镜中倒映出的身后那人,正嘴角含笑的也透过铜镜望着自己,那清润的眸中,满是纵容与温柔。
一股甜蜜自心底涌起,丝丝缕缕自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
赵梓萱只觉得,这一生中能有这一刻,便已是值得。
不舍得让那人为自己多劳累,没一会儿赵梓萱便让他停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