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会付出代价,否则这些年来我又何必如此。”语滢语气少见的冰冷,飒飒秋风带着愈发重的寒意,拂过二人面颊,发丝轻动。
“祖父快醒了,且过去看看罢。”易谨洛柔声说道,语滢面上化去那丝丝冰寒,染上层层忧虑,一点头,便迈开了脚步。
语滢与谨洛进入明玕居,屋内的暖意与淡雅的清香使二人倍感亲切,二人轻声步入内室,见床榻上一中年男子,五官分明,棱角分明,剑眉锋利的挺在双眼上方,鼻下簇着的的灰白胡须可看出其年岁不小,苍白的面色映着雪白的中衣。正是定王沐宸,床沿坐着定王妃照料。
“祖父。”语滢快步上前。
“这次吓坏语滢了。”沐宸见语滢前来,宠溺一笑。
“你还说呢,又不是不知道语滢有心疾不经吓。”定王妃于一旁嗔怪道,眼中隐隐有些笑意。
沐宸注意到了语滢身后的易谨洛,微微一笑道:“此次倒是多亏了谨洛。”说罢便咳了几声,定王妃连忙帮着顺气。
“祖父此话见外了,为祖父诊治之人并非谨洛,谨洛万不敢邀功。”易谨洛玩笑道。
“若无谨洛,那竹旻也请不来不是,怎会无功。”沐宸笑道,眼中满是慈爱。
“宸,方才我所说的是否根治,你看……”定王妃稍显犹豫开口道。
室内四人面上皆染上了一抹沉思与忧虑,他们都愿定王风疾治愈,但是如若失败,反而弄巧成拙,气氛不禁凝重。最后还是定王沐宸一声笑声打破,道:“我沐宸戎马一生,小小风疾怕什么,最差左不过驾鹤西去耳,倘若失败落得个什么半身不遂、痴同呆儿此状才是真真愧对于你们。”话语中无尽轻松,但听在语滢与谨洛耳中却是不禁苦笑与更深的恨意,若宫里那位能多一份信任,哪怕是一丝,如今又怎会让当年驰骋沙场的定王被这风疾所磨。
“祖父怎出言如此。”语滢带着一抹部意见的悲伤缓缓开口。
沐宸伸出手握了握语滢手,凄凉笑道:“我见过定王府兴荣之时,物是人非,如今衰落之时也正历经,轩儿与歆儿相继去世,你又自幼心疾在身,身子孱弱,及?已过却因着这身子未有一门亲事,祖父如今身子再不济,也不会让你守三年孝。”
沐宸此话倒是让语滢稍稍安心,微微一笑道:“那祖父可得言出必行,否则如何取信于人。”
沐宸闻言朗声一笑,声音豪迈,不见病气。
“宸,那根治一事,你意下如何。”定王妃见沐宸一笑,心中阴霾倒也消散不少,回归于正题。
“那竹旻可说如若拒绝我还有多长时日。”沐宸淡淡出口。
定王妃轻轻摇头,沐宸轻叹一声:“罢,罢,罢,这便是最后一博,今晚便让那竹旻过来罢。”最后一句沐宸转向谨洛,淡淡开口。
谨洛微微点头。
此时,定王妃身边的林嬷嬷低首进来,手上拿着一请帖,恭敬道:“王妃,这是宫中来的请柬。”说着便把装点华丽的请柬递与定王妃,定王妃接过打开,微微颦眉。
语滢见状问道:“祖母,宫中又有何事。”
定王妃将请柬递与语滢,语滢一看,道:“洛熏公主于下月十九及?,可洛熏公主似是比我还长一岁,怎会于下月办此及?典。”
“你忘了,太皇太后生前最宠萧馥兰,三年前太皇太后归于极乐,萧馥兰为显孝心,特将及?礼推迟了整整一年,算是守孝。”一旁的易谨洛淡淡开口,听不出什么情感在里头。
“只是下月便是十一月,过后转眼便是年下,宫中竟又有闲手来置办洛熏公主的及?。”语滢听后带着些许笑意开口。
“怕是以此来显盛宠。”沐宸双眸中一缕寒光闪过,略带着讥讽。
“此次靖国将军府倒会张扬一回,当年夏婕妤册封贵妃时他们如何,如今洛熏公主及?恐怕少不了他们的风头。”定王妃淡淡开口道,眼睫掩了眸中复杂神色,并未有夹杂什么其他情绪,似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般。
“枟……”陌晨带着丝丝担忧出口,而定王妃抬眸,微微一笑如春风拂过细柳般柔和:“无事。”
“祖父与祖母这般倒是羡煞旁人了。”语滢俏皮开口道。
“你这丫头,竟如此排遣祖母。”定王妃佯怒,眼中却是带着宠溺。
语滢与谨洛相视一眼默契一笑。屋内暖气因着温馨气氛堪比春日。
是夜,瑟瑟秋风带着的寒意让多数人闭户不出,如同鬼魅的身影极快于屋顶之上穿行。
凝霜楼,云京赫赫有名的医馆,楼主竹旻医术高超,但行事古怪,随性救人,若是不愿救的,纵使你出得起再大的价钱,再好的嘴上功夫也只是无用功,而如若竹旻愿救,便是不请自来都是可能之事,只要那人尚有一口气在,便可痊愈。
此夜,风倒是比白日大了许多,衣衫张扬,蓝影掠过,直接从凝霜楼三楼窗户飞进。
“宫主。”蝶影刚落地,竹旻便于身后恭敬出声。
蝶影缓缓转过身,不带任何感情开口道:“《毒篇》可辨别出来否。”
“已辨别。”
蝶影并未问竹旻方法,她知晓竹旻有这能力,毕竟《毒篇》中并非全是闻所未闻之毒,以此为突破点即可。
“今夜你应当知道你有何重任。”
“宫主……”竹旻略显犹豫。
“定王的风疾不能不治,我信你的能力,况且师傅都说你于医术上的天赋远远超于我,此刻若师傅仍在,他必会亲口承认你已出师。”蝶影带着一丝怀念,对着竹旻说道,双眸中流露出的信任令竹旻一惊。
“竹旻定不负所托。”竹旻一拜后便无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