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你倒是与白凛、星陨两方主事有所交情,传闻这二人皆是女流,你玉珩倒是不负虚名。”乾轶尧眼神有意无意地扫向语滢,见语滢混不在意云淡风轻的模样,不由暗叹无趣。
语滢自然明白乾轶尧话外之音,虽无恶意,然于语滢面前不由好笑,同时她亦是知晓乾轶尧竟也不知她同时又为蝶影的密辛。
“你倒是唯恐不乱。”李颜于一旁无奈笑道。
“玉珩自然不负虚名,靖安王可是不敢。”玉珩笑着回答。
语滢微微一愣,微笑道:“晟祁境内国事有凤羽零华插足便已足够,当时若真论及天下,莫说白凛星陨,连暗枭只怕也无法置身事外罢。况且晟祁如今为三国畏惧,到时若不得不发动兼并之战,晟祁国土境内只怕也不会祸央多少。”
乾轶尧闻言挑眉,他原本对着身为西绛人士的语滢有些防备在,弟妹归弟妹,而国事归国事。今日语滢能列坐于此他本就有惊异不怎么赞同之意,然碍着玉珩倒也不多言语,而方才语滢的话俨然将自己当真晟祁人,且四人心中皆是清晰,倘若真有兼并战争发起,晟祁要对付的不是四国末尾的越戈,而是语滢的母国,西绛。且不说西绛与晟祁直接比领,接壤土地最多,同时,西绛若收归晟祁所有,通过西绛这一门户,物资且不说,更重要的是晟祁可通过西绛这一跳板先并越戈再吞苍云,一统天下。
“话虽如此,却也不得不防他们背后阴招,天越为我晟祁国所有,边界岳城,朔城亦是我晟祁王土,虽不能做到损坏一丝一毫,但不能损失过多,不然也是得不偿失。况且苍云……”乾轶尧沉吟片刻,又继续说道:“北冥骁与北冥沫各占苍云一半江山,倒是若真正打起来,二人异心倒也罢了,若是同心,只怕难了。”
“国仇家恨,北冥沫二者全占,取舍两难却也不难,北冥沫手上的三十万兵马足可摧毁整个西绛与越戈,苍云乃大患。”李颜颇为担忧出口道。
“大哥方才不也说珩他不负虚名,即是如此又有何惧。”语滢倒是轻松笑道。
玉珩闻言一愣,于乾轶尧爽朗笑声中反应过来,他可是未忘曾因自己以晟祁靖安王的身份求娶语滢时产生的误会,而北冥沫作为蝶影师姐,对其爱护十分,只怕是不好,暗自苦笑。
众人又说了会儿话,午膳过后乾轶尧才携李颜回府。
夏日午后人总是惫懒十分,语滢更是如此,室内凉意阵阵,窗外不闻蚊蝉聒噪,贵妃榻上佳人无骨而卧,衣襟微坦,藕臂稍露,玉珩轻声步入内室见此一幕,不由欢愉一笑。
玉珩同坐至榻上,令语滢将头枕于其腿上,轻拨青丝,一旁被压着的薄纸应着隽秀小楷,语滢闭着双眸,自然知晓玉珩能见纸上所书,而她也未有想过瞒着玉珩。
玉珩轻按语滢太阳穴,他知道语滢对于这类应酬最是不耐,不管来者为谁,而同时她今日着实有些超乎玉珩所料,玉珩心于天下,语滢心系玉珩,他知晓她是极厌不守信用之人,自然自身也不会做,今日,他不否认在试探同时身为蝶影的语滢,他说白凛星殒必会于他一统天下的事上倾力相助,而他扪心自问,他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得令其实力为首的组织倾力心甘情愿助他一臂之力,而蝶影却不同,北冥沫与蝶影师承同门,白凛若帮,星陨恐怕也难独善其身。而同时他更加明了语滢对于西绛的态度,定王一脉的相安无事唯她所求,而他又岂会令自己深爱之人的至亲有损?
玉珩指腹爱抚地摩挲着语滢右眼角,那夜她着蓝衣画媚蝶的身影深深烙印于他脑中,而如今当初心恋之人安然卧于怀中,莫不乐哉。
一时间,语滢慵懒不愿出声玉珩亦是不愿扰了语滢难得的安然休憩时间,四下静谧,唯冰块凉意与淡雅熏香缓缓流转于室内。而信纸上所书之事却令二人心中不得平静。
“白凛遇敌,损伤数人,对方声称醉茓。”
寥寥数字,却将江湖形势概括,若是假的便也罢了,如若是真,江湖动乱,天下亦不会安宁。
二人十指相扣,玉珩给予语滢安心,语滢亦是将心微微放下。
车声辘辘,不断前进的车轮因独特的设计使车内之人不受颠簸的不适,装潢华丽,案几吃食,熏香冰块,应有尽有。
乾轶尧闭目养神,手却是紧紧牵着李颜,二人相依,好不亲密。
“今日可是觉着口语有些无壮了。”李颜温和开口,虽隐有责备之意,却也如涓涓细流沁人心脾,毫无厌恶可言。
乾轶尧闻言轻笑,睁开星眸,笑道:“虽是无壮,却也得知自己想知的,况且二弟明了我这性子,亦不会怪罪。”
“这般将野心公之于众,却也是信任。”李颜温声开口,她与乾轶尧成婚四年有余,自是悉知其性子,平日里虽不羁些,却是于大事上谨慎万分,今日他试探语滢的心究竟向着何处,她于一旁听着虽不好插话,眼中心里却是清明,当时若真正打起来,语滢这一忧患解除,倒也极好。
乾轶尧俯身将头枕于李颜腿上,听着李颜缓缓说道:“二弟以今日所举向你我二人表面弟妹是他心尖上的人,细心爱护之至,只是弟妹终究是西绛人,二弟未拦你的试探,自己也同样加以揣测,这也是表明二弟与你一般,爱护归爱护,然却也不会以私情乱大事。”
乾轶尧满意一笑道:“娶妻莫不能聪慧至此,倒也不必成家。”
李颜温婉一笑,亦是开口逗着乾轶尧:“得夫若能如二弟一般宠妻至此,也不枉为*。”
乾轶尧闻言睁开双眸,将李颜揽至怀中,笑道:“爱妻如此,为夫倒要一振夫纲了。”
暴风雨前夕的平静令人沉溺,然当它真正降临时,这一切祸起源头可是寻得到,怪得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