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只得平常心,任栽。诚然,大部分人都认为,白费心了,但总比货砸在手上好。至少,戴字号商户收购盐的价格,与他们当初囤盐时的价格差不多。
“戴字号的商户究竟是何来历?可与陈国公有关?”
“有人看到陈国公府的戴管家曾出现在戴字号商铺,督促收购。想必这戴字号商铺,定然就是陈国公府的。”
“陈国公真狠啊,一边卖盐搅扰了大家赚钱,一边又收盐,不让大家吃大亏,真是……这是要气他呢,还是要感激他呢?”
大家都在议论此事。
沈如秀则不得不往深了想。她终于明白了,天子愿意将各地府衙储备盐仓放出来的理由。
“没想到啊,最后挣了钱的,是天子。”她嗤笑一声,却不单纯地以为,这是陈襄的主意。
沈连城在这件事中,当真无所作为么?她可听说,那日祖父沈括跪在栾清殿外,是沈连城去把他劝回来的……
栾清殿内,天子同时召见了陈襄和沈连城。
“哈哈哈。”宇文烈的朗朗笑声,响彻整个大殿,“好啊!做得好!储备盐仓的盐回来了,还给孤王充盈了国库,又让文武百官无话可说。阿蛮,看来你不仅能指挥战事,还有经商之能!孤王重重有赏。”
沈连城从善如流地听着,最后乖巧地谢了天子恩赏,“多谢陛下。”
宇文烈的目光又转向陈襄,想了想道:“陈国公,你此次从旁协助,功不可没,同样有赏。你想要什么?”
沈连城微低的眼眸不禁动了动。天子这是何意?对她这个大功之人重重有赏,赏了也就赏了,可如何对陈襄这个从旁协助的,却要多问一句“你想要什么”?
陈襄倒是知趣,当即回话道:“微臣不敢贪功。”
“欸,岂言贪功?是你该得的。”宇文烈却是催促,“快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陈襄不得不细思这个问题。想着,他侧目看了沈连城一眼。这让沈连城一颗心都拎了起来。他终于道:“陛下实在要赏,就赏微臣一个美满的姻缘吧!”说着他就跪到了地上。
沈连城的心更是砰砰直跳,又气又急。
“噢?”宇文烈则是扫了她一眼,透着些许笑意的目光,重又落在陈襄身上,“你所指谁与谁的姻缘?”
“陛下,”沈连城忙跪地,在陈襄说出口之前,直言道:“阿蛮以为,陈国公此次虽然有功,但也不至于得到一个姻缘这么重的赏赐。”
见沈连城如此紧张又急迫,陈襄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了浅浅笑意。宇文烈见状,不禁道:“陈国公,你先说说看。”
“微臣的姨母君娴,与韩宗伯的侄儿韩三公子韩阙情投意合……”陈襄原是要求天子给韩阙和君娴赐婚!
话听了一半,沈连城方知自己多想了,松一口气的同时,脸也羞了个通红。
天子自然应允了陈襄的请求。
离开栾清殿,陈襄有意问沈连城:“适才你以为我要求天子将你赐婚于我?”
“没有。”他明知故问,沈连城自然不承认,脚步迈得快了些,走到了前头。
陈襄笑了一下,阔步跟上,步履里又多了一些悠闲。
他感到愉悦,是一种与心爱之人并肩作战并且大胜而归的愉悦。他很高兴,她让自己参与其中。她在京都结识的人并不少,她其实并没有非他不可的理由不是么?
想及此,他不禁问她:“这一次,为何请了我帮忙?”
“你位高权重,好使。”沈连城不假思索。
“可你讨厌我,再好使,也并非非我不能。”陈襄对此,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沈连城顿步,方才侧身,一本正经问:“这件事发展到如今,京都的权贵还有满朝文武,又爱又恨的人是谁?”
“是我。”众人都以为,平息盐市这场风雨的,从始至终都是陈襄主导。
他没有一味的偏重百姓,也没有一味地让囤盐的人吃亏。多少人看到他的智慧,却不知是该感激他还是气恨他,临了临了,还不就是又爱又恨了?最重要的是,经过这件事,他都在朝野上下,立了好大的威风。
最终的受益者,其实不是天子,而是他陈襄。
个中道理,陈襄自然早已明了。他看着沈连城,又道:“所以我才要问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忘了你我最初的约定?”沈连城要捧他,要他成为李霁最大的敌人,最忌惮的制约。“天子爱重李霁,将兵权交给了他。你,也不能一无所有啊!不然,你拿什么来实现你我的约定?”
他们的约定,就是陈襄变强,牵制李霁。沈连城这么做,把所有的功劳都给了他,除了让他变得更强,别无其他用意。
陈襄心底涌出一股热流,几乎觉得现在的自己,好生幸福。
他辗转至沈连城跟前,直看着她,“你若成为我的贤内助,多好。”他面上的表情虽然不多,眼底却满满的都是诚挚。
沈连城微蹙了眉,侧身道:“希望你,公私分明些。我这样帮你,也是为我沈家。”
陈襄眸光微敛,微低了下颔,只几不可察地笑了笑,没有做声。
沈连城重新迈开步子。他看着她,神色变得暗淡了些,终于暗暗地呼出了一口长气。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沈连城才会正视他对她的一片深情……
“你为君娴和韩阙向天子请婚,是你自作主张,还是君娴的意思?”沈连城一边走道,一边回头看了一眼陈襄,转开了话题。
陈襄收拾了心绪,跟上她的步伐,方才告诉她:“是我自作主张。”
沈连城又忍不住气恼,“你至少该问问君娴的意思。”
“她会同意的。”
“便是如此,韩阙呢?他现在疯疯傻傻,实在不合适。”沈连城只觉,好歹等韩阙被医治好了吧。
陈襄不以为意,想了想问:“葛医士那边,现在可以去给韩三公子看治了?”
“差不多了。”沈连城道,“前阵子我还让人送了他一袋盐。待会出宫,我便去请他。”
“我与你同去。”
“不必。”
“我要去。”
“你……”
恰在这时,前头走来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正是李霁。二人并行而立,边走边说话的一幕,早已落入他的眼底。为此,他的脸色异常的难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