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南心觅带着田音离开了归墟堡,据说是另一处别居,极为隐蔽,完全是座地下宫殿。
狡兔三窟,像归墟堡这样的地方没个七**十窟也不正常。田音一身里衣,尽然血色,两个人相顾无言,到了别居时已几乎冻僵,南心觅亲自为她沐浴,换上干净衣服。她鼻子一酸,眼泪又往外涌,拉着南心觅的衣襟不肯松手。
她固执他亦然,灭族的痛,翻越不过,过去的情忘不掉。只是……她曾经在这些事情里扮演着怎么的角色呢?
她不敢想下去,若是好的,怎么会有现在的田音呢?
冬至夜过后他便没日没夜的又开始练功,妖鸟红鸾随时都跟在身边。田音觉得他如此急功近利都有些疯魔了,所练的也不知是什么,需要这等妖物。他们在这个地方住了月余,年关将近君上派人送了帖子来,他与白雀的婚期已定,定在来年三月初六。
自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她心事一日比一日重,愈发让她焦头烂额的是即便换了一个地方,刺客还是越来越多,似乎是逐夜逐夜的增加。以前死活想知道身份,去规避许多事情,现在才发觉,根本不关身份什么事!她依旧不记得过去,依旧不知道怎么暂停这些危险的计划!
杀手的数量除夕这日尤为最甚,一番苦战后南心觅一身是血,满头汗,提着剑望了半天的月,转头问她:“你说为何总有这么多杀手?不管我们走到哪里都是如此”神情哀伤婉转,忽而又仰天大笑:“有些事想故意躲避却始终避不开,是我太傻了!”
为她的身份痛苦的人,不光她一个人!这个男人时而温柔时而暴虐,也是在纠结、难过。望着他此时的模样,心纠成一团,跑过去抱住他,“我记起来了,心觅。不要这样……求求你不要这样……别折磨自己了!我是田音也好,是云舒也罢,都不会离开你的,我会爱你,会一直爱着你的!”
他的身体微微一颤,回抱的更紧,回望她的眼神笃定儿惊喜,两人在一片死尸和血光中拥吻。
他用极轻的声音说:“这一生我只给自己这一次任性的机会,小舒。不要放开我……”
他的眼泪顺着脸颊一路滴到她的脸上滴进心里,漾起涟漪不断。所有的担忧和防备在这一刻崩溃,心中只剩这个眸中尽是孤寂的男人的模样,心想大抵他才是她天平上最重的那端。
云舒从来胸无大志,平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和他在一起罢了。
好巧,田音也是。
两个性格迥然不同的人,最后竟然是同一个人。
剩下的夜晚,两人彻底疯狂了,在对方身上不停地索取,仿佛只有这个方法才能慰藉寂寞的灵魂,拉进彼此的距离,合二为一,再不分离。
除夕夜大开杀戒,他们这些人不信鬼神不信佛,云舒也是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当日归墟君召回的命令就发出来了,初一早上才起来众人就开始收拾东西回归墟堡,红鸾那只妖鸟一直恶狠狠的盯着她看,云舒被看得很烦,心里头亦是讨厌它的很。至冬至日过后,它是日日都守在南心觅身旁,哪怕是她吹了再多枕边风也不管用。
正好谁也看不惯谁,谁也不用给谁好脸色了。梁善总是有意无意的拉她袖摆,一双眼睛像进了风沙似的,挤个不停。
堡内的接见从初一到十五排的满满的,她根本没有时间去询问,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她从前虽是妾室,到底也是名义上的应国嫡公主,加之从嫁进归墟堡宠爱经久不衰,南心觅对应国也是颇大度,近来抬为平妻与白雀女王也能并肩而坐,自然水涨船高,想搭吟荷居线的人也是愈多,言嬷嬷要做的食物越来越多。年关倪管事庶务繁忙也没空来吟荷居找不痛快了,她便觉得兴许日子真的会一天比一天好。
诸国中又被归墟堡好意拉拢了个权国加入,来拜会的国君和君后,各国贵族的夫人多到数不过来。白雀作为归墟堡未来的女主人,虽然还为嫁过来,极国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没想到拜会云舒的人也同样不少,见的这些妇人也好,武者也罢,都是些想走后门的。
权国国君是个识时务的,积极同应、宗两位国君讨教,相处之法,回去居然有模有样的也要送公主上门,给南心觅暖脚。画像在云舒的桌子上摞了许多张,她一一看过,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宗国君这个死胖子,怎么也跟风送来了许多?”
越看越气,宗国三位公主赫然在列,权国多达八位。
许是美人见得多了,她近来胃口不佳,整个人精神也不好,身上总是冷飕飕的。那是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便搬了椅子在廊下晒太阳。
那人来求见时站在桥上,明晃晃的阳光洒下来,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夫人池边的灯笼真是别有一番风味~”他道。
她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声音太熟悉了,立时警惕了起来“你是……我们见过?”是个中年男人,摸着自己的两撇胡子,笑眯眯的道:“见过,要想知道更多……烦请夫人屏退左右”
云舒依他,请进内殿,观察了许久,问道:“你……祥云坊三巷……”
他咧嘴笑的欢,没回答。她猜的应当时**不离十,这种时候还有谁会对她说这些莫名奇妙的话?
“你远游回来了?哦~也不是远游,只是在我成功取得南心觅信任前,必须远离我吧!”
田音的爹根本不是出远门经商,而是为她打点好一切后,避免和她正面接触,以防引起猜忌而已。而这个角色,便是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假扮的!
“您果然聪颖!”初见便识透他的身份,空玄投去赞赏的目光,“师兄选你,这次的任务定然万无一失”
云舒如受重击,跌进坐里,一双俏手紧紧的攥着椅子扶手,心里烦躁至极。
果然是阴谋重重,急不可耐的问,“什么任务?要我做什么?”
空玄又是咧嘴一笑,“您猜?”走进云舒拍拍她的肩膀轻声道:“我们……可是奉命行动,一切水落石出之前,不可泄露半分,这是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