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鬼吃的是人身上的活气,它的嘴被缝上了,影响了吃东西,不然被吃掉的就是真的胳膊了。”
宁昭带着颜海出了刘家,慢吞吞像颜海解释。
乌云散去,月光再次露出面目,颜海低声道:“那厉鬼哪里去了?”
宁昭道:“被我的气息所伤,去找娘去了。”
“找娘?”颜海没想到厉鬼还有娘。
“它活着的时候当然有娘啦,因为还小,所以不管出了什么事,找娘几乎是条件反射。”
颜海连忙点头,跟着宁昭在城里乱转。
石像是在狐狸山发现的,可是这厉鬼找娘却没有走远,就在这城里。
很快宁昭就带颜海到了地方。
是一座小小的四合院,里面发出一声长一声短的哭叫声。
“娘!”
“娘,妮妮好疼啊。”
“娘,妮妮好饿,娘,好疼。”
宁昭将门推开一点,领着颜海在里面看热闹。
地上匍匐的鬼影已经站了起来,血肉模糊的站在院子里,一边哭一边去推门。
屋子里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
“老头子,怎么回事,我怎么听到听到那个妮子的叫声!”
“不可能,你肯定听错了,她都死了多少年了。”
“不是,是真的,你听。”
厉鬼的声音像是飘在空气里的一点香,若有若无的往屋子里面飘。
“娘,是妮妮啊,妮妮回来了,娘给妮妮开门,妮妮好疼啊!”
屋子里哐当一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打翻了,两道人影放声大叫起来。
大叫过后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似乎是将桌椅板凳推到了门口挡着。
“鬼,有鬼!你别进来,我们是活人!我们不怕你!滚出去!”
“快滚!”
里面一男一女的声音颤抖着,想用怒骂给自己壮胆。
“是妮妮,给妮妮开门。”
里面一团火从窗户扔了出去,大声怒骂。
“烧死你!你这恶鬼!不要进来!”
有了火光的照耀,颜海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小女鬼竟然没有手掌,也没有脚掌。
她身上的血有的是从嘴上来的,有的是从手和脚上来的。
因为没有脚掌,所以站的不稳,晃晃荡荡的,没有手掌,推门也像是用棍子在捅门一样,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难怪她平常都是在地上蠕动,并不站起来走路,原来还有这情形在里面。
“妮妮啊,是妮妮。”
随着这凄厉的叫门声,左邻右舍都亮起了灯,但是却出奇的没有出来看热闹。
门开不了,这厉鬼并没有强行进去,而是钻到地下去了。
“没、没叫了,出去看看吧。”
“不去,等天亮了再说,天亮了我们就去普陀寺烧香。”
“烧香有什么用”
屋子里的声音渐渐小了,里面的灯却一直没有熄灭。
颜海轻声道:“宁昭,我们现在怎么办?这厉鬼不抓吗?”
宁昭道:“现在不抓,这报应还没完呢,明天晚上我再带你来看热闹。”
她说完走,地上的黑气不停往外冒,将这一座小小的院子笼罩起来。
颜海抓心挠肺的等到第二天晚上,和宁昭一起再次来到这院子外面。
这一次空气中多了血腥的味道。
黑暗中,每家每户都在窃窃私语,都在说着这一家的事情,声音轻的听不清楚,可是又细细碎碎的磨人耳朵。
屋子里有哭声。
“你快去找人来驱鬼啊,那个清水街的什么宁大师,不是很厉害吗,快去!”
是那女人的声音,可是说话的时候却有点不清楚。
“家里又没钱,我上哪里去找!”
里面又是哭声。
而子时一到,在地下休养生息的厉鬼就冒了出来,用她那没有手掌的手去推门。
“咚咚咚”,半夜鬼敲门。
“爹,开门啊,是妮妮啊,妮妮好疼,又好饿,爹开门啊。”
“爹。”
“爹怎么不给妮妮开门,妮妮知道你在里面啊!”
里面的人也不哭了,只剩下映在窗户上的影子一直在哆嗦。
“爹,是妮妮回来了,给妮妮开门啊。”
叫了半晌,门没开,鬼影再次钻入了地下。
左邻右舍各个毛骨悚然,听着没了声音,也都受不了,悄悄走到外面来观望。
慢慢的人越来越多,将这一座小小的院落围了起来。
指使黑暗中,谁也不认识谁。
宁昭拉着颜海,免得他又起了好奇心,丢了。
一个人上前猛的拍门,大声道:“刘老汉,开门!快开门!你们倒好,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别人还活不活了!”
“就是,天天这么闹下去,我们也活不成。”
里面终于开了门,颜海看着哆哆嗦嗦举着灯火的两个人,惊呼一声。
一个中年妇女,嘴上也是血淋淋的,全是针眼。
线已经被拆掉了,可是看着依旧十分骇人。
“我们明天就去请宁大师,你们都散了吧。”老汉还哆嗦的厉害。
拍门的那个人道:“你最好快点去,昨天喊娘,你老婆的嘴就被逢了,今天喊爹明天就轮到你,要是后天再喊一声叔啊婶的,我们岂不是都得跟着遭殃。”
“就是,这造的什么孽。”
刘老汉又哆哆嗦嗦的回去,关上了门。
人群散去,颜海道:“今天抓吗?”
宁昭道:“你看着,抓不抓你说了算。”
“啊?”颜海摸不着头脑。
“逆转阳年阳月阳日阳时,急急如律令!”
随着宁昭一声轻喝,一道风过,院门被吹开,颜海看着院子里一道小小的人影出现,不再是血肉模糊的样子,而是正常四五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从院子里走过,肚子里响的擂鼓一般,进了厨房,拿着一个煮鸡蛋开始吃。
吃到一半,屋子里的女人忽然冲了出来,一巴掌将鸡蛋打掉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鸡蛋也是你吃的吗,那是给你哥吃的!你怎么就这么馋啊!我今天就把你这张嘴缝起来,看你还怎么吃!”
女人手里拿着纳鞋底的针线,按着小姑娘,不顾小孩挣扎哭嚎和求饶,将针扎了下去。
一针,又一针,再一针。
小女孩不停的哭嚎,在哭声中被缝上了嘴,看着如同一个可怖的怪物。
“老子还没死!号丧啊!”
外面冲进来一个醉醺醺的人,手里提着砍刀。
女人加油添醋:“又偷东西吃,把她这两只爪子剁下来,看她还敢不敢偷吃东西了!”
颜海听的砰砰两声,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小女孩的哭声弱了下去,又是砰砰两声,这下连哭声也没了,彻底的安静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