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海来的第二天,就将祖宅柴房给点了。
熊熊烈火中,所有人都听到摇动人心的呜咽之声,在大中午的日头下也依旧令人心慌。
“少爷你干嘛!”小福一脸慌张,看着颜海冲进火海,飞快的又缩了回来。
多亏他伸手矫捷,只在手背上燎了一块,手里还死死抓着没有被点着的符咒。
“这可不能丢,我看还能再用用。”颜海将符咒放好,才龇牙咧嘴的将手插在水桶里。
火势起的很快,柴房很快就被烧成了灰烬,里面连块焦尸都没有,只有一堆房梁残骸。
小白垫着爪子进去,叼出来一块被烧的漆黑的东西。
一张柔软的皮。
颜海拿在手里,看了又看,忽然大叫一声,将这张皮扔出去老远。
“人、人皮。”
人皮落在水桶里,黑灰洗去,露出一颗青色的痣,上面还带着一撮毛。
跟胡大痣脸上那一颗黑痣有异曲同工之妙。
“小福,回京城,快去套马车!”颜海手一阵哆嗦,也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吓的。
这里他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小福连忙让人去套车,又找药膏给颜海擦手,最后将他的手裹成了一个大猪蹄子。
颜海惊魂未定的上了马车,使出去一里地终于松了口气,这才后知后觉的手痛。
“小福,怎么这么快就天黑了?”
天黑的太快了,他们明明没有走多远,怎么会黑的这么快?
“少爷,要下雨了,”小福看了一眼天色,“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找个客栈休息一晚吧。”
颜海应了,到了客栈门口,下车一看,确实是乌云密布,要下雨了。
进了客栈,小福去请了大夫来给他换药,颜海手痛的厉害,只吃了两碗牛肉面,就躺在床上睡了。
半夜大雨,打在芭蕉叶上噼啪做响,颜海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见床头站着个人影,惊的魂都没了。
“小福!你吓死我了,大半夜的你站在这里干嘛!”
小福道:“我看看少爷的手怎么样了。”
“哦,”颜海坐起来,“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就是这样,你去睡吧。”
黑暗中他看着小福的脸,忽然生出一种怪异之感。
不对劲。
小福什么时候这么勤快了,这家伙能偷懒就偷懒,还没胡大痣跟着他多,怎么忽然半夜这么殷勤来看他的手?
他心里突突一下,哑着嗓子道:“你怎么不去睡?”
小福道:“少爷,你能不能把符咒拿出来放桌上,我怕鬼祟跟着来了,怕的很。”
颜海将符咒拿出来往“小福”面前猛的一送,他连连后退,最后怪叫着冲了出去。
小白在门口猛的蹿起来抱住他的头,爪子扣进眼睛里,“小福惨叫一声,最后化作一股黑气消失不见,只在地上遗留下一张人皮。
“好小白,这符咒又省下了。”颜海手心里都是汗,将符咒塞进了裤裆里。
可是真的小福在哪里?
颜海点了灯,小心翼翼的找了一通,最后在床底下找到了昏死过去的小福。
他将人拉出来放好,也不敢睡了,揣着手坐着。
“小白,要不你跑一趟,把宁昭叫来,她不来,我怕我抗不过去了。”
小白喵了一声,优雅的走进夜雨之中。
颜海有了符咒坐镇,胆子渐渐大了起来,不就一张人皮吗,有什么好怕的!
他想着想着就困了,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他是被小福摇醒的。
“少爷,宁少爷来了。”
小福完全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对颜海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十分奇怪。
他家少爷就是个怪人,放着好好的床不睡,睡桌子。
宁昭坐在一旁吃包子。
颜海心里一喜,随后脸色一变,道:“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宁昭道:“什么真的假的?”
颜海从裤裆里掏出符咒,道:“我要跟你对暗号,说,你喜不喜欢我?”
宁昭翻了个白眼,坐远一点:“不喜欢。”
颜海松了口气,将符咒放回原处,道:“这两天吓死我了。”
小福端着水进来,没留神脚下,不知道怎么踉跄了一下,一盆水全泼在颜海裤裆上了。
“小福啊,你是不是想让我爹过继你啊?”颜海望着裤裆欲哭无泪。
小福连忙道:“少爷手别动,不能沾水,我给你拿裤子换了。”
颜海起身到屏风后面脱裤子,看着湿漉漉的符咒,道:“早知道就把你用了”
他想着忽然猛的回头看着宁昭。
不对,这不是宁昭。
要说御步是道是无情还有情,宁昭就是看似有情实无情。
他要是问宁昭喜不喜欢他,宁昭十有**会说喜欢,还腆着脸问自己能分几成家产。
没有胡说八道的宁昭,那就不是宁昭。
就在他思索的这么一瞬间,“宁昭”已经拿着裤子起身到了他身后。
颜海猛的回头,将朱砂化开的符咒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贴了上去。
“宁昭”发出一阵尖利的叫声,连同符咒一起化作灰烬,这下连人皮都没有了,只剩下一点灰。
屋子里有了尿骚味。
小福捂着裤裆,道:“少爷,我去换条裤子。”
颜海已经无力回答了,他浑身都是冷汗,想到刚才自己要是慢了一点,搞不好就已经死了。
可是他的符咒没了,要是再来一个,他就真的没办法对付了。
管他呢,死就死!
大不了跟宁昭一样做个死鬼!
再来一个他就揍一顿,鬼又不是不能打,宁昭打的还少吗,也没见有敢找她麻烦的!
颜海瞬间想开了,这个心宽和胡大痣的晕倒一样成了自我保护的手段,干脆到床上去睡觉了。
一觉醒来,他发现自己还活着,先庆幸了一下,然后开口:“小福,我饿了宁昭!”
宁昭就躺在他旁边,睡的十分快活。
“好啊,还敢来骗我!我可不怕你们,让你们知道活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颜海翻身起来,一只腿屈膝压住人,用自己完好的那只手揍了过去。
“颜海!你是不是活腻了!”
床上两个人打做一团,小福站在屋子里打哆嗦,感觉自己又要去换裤子了。
这个宁少爷要是假的他害怕,要是个真的他更害怕。
片刻之后,两人战况焦灼,颜海道:“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宁昭冷笑一声:“你在这里讨皮痛,竟然连你爷爷都认不出来了。”
颜海心道这是真的了,不行,还得再问问。
“你喜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