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生金被宁昭这一通话砸的眼冒金星,头晕目眩,感觉自己的整个人生都给颠倒了一遍。
他呆若木鸡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干巴巴的说了一句:“我不信。”
他心想这两人一定是骗子,他的八字早就请人来算过了,差到了极致,怎么会是富贵呢,那个道士是他们家常年供奉的,现在还活着。
宁昭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霍生金看了一眼街边看手相的半吊子,道:“你们等我一下。”
他将自己的八字拿过去了。
宁昭眯着眼睛看那半仙将霍生金夸的跟朵花似的,然后霍生金失魂落魄的回来了:“怎么可能,我这八字怎么可能是好八字”
御步同情的看他一眼,道:“这么多年,你就没有起过疑心吗”
霍生金道:“疑心什么疑心,我是不会相信你们的,这是你们的片面之词,我先走了。”
宁昭拦住他,道:“这种东西,要么埋在祖坟里,要么埋在祠堂的香灰里,你自己去找吧。”
御步对宁昭道:“我们也走吧。”
两人从街上带了许多吃的东西回去,颜远山只能喝白米粥,颜海更惨,只能喝水。
宁昭就坐在颜海眼前吃吊炉烤鸭,皮一塞嘴里,直往外冒油,颜海咕咚咕咚的咽口水,意志力被烤鸭击的粉碎,凑到鸭腿跟前,正要吃一口,宁昭就将烤鸭换了个方向,然后上手将颜海捆住了。
颜海丧着脸,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拿近点,我闻闻味。”
一说话,口水就滴了下来。
御步十分嫌弃,转过身去,眼不见为净。
颜海一边吸溜口水,一边道:“你们刚才去有没有什么发现啊”
宁昭边吃边说,颜海边吸溜边听,不停的点评一下,勉强将自己的饿劲顶了过去。
而霍生金回到家中,看着桌上仆人送来的饭菜,一点吃饭的心思都没有。
他不能上桌和大家一起吃饭,这么多年,他也习惯了。
只是今天觉得有些恼火。
这两个人说的是真的吗
他在床上睁着眼睛到了半夜,全无睡衣,最后爬起来去了祠堂。
祠堂就在家里,外面也有一颗李子树,已经全部枯死了,他上前去折了一根枝丫,确实是空心的。
一股阴森森的气息从地下往上涌。
打开祠堂门,里面亮着长明灯,灯油可以用到明天中午,神坛上摆放着许多的牌位,每一个都有名有姓,都是他的亲人,那些名字就这么盯着他,好像他要干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样。
霍生金一颗心砰砰直跳,四下张望一眼,看着大香炉出神。
香炉上面还插着三柱香,已经熄了,家里规矩很严,这香炉灰每次都是自己母亲亲自倒的,后来就成了大哥去倒,母亲说因为大哥是继承人,所以打扫这些事情都要大哥亲自去做,才能不忘祖辈的恩赐。
他一直觉得说的很对。
可是现在,他看着这个香炉,冒出来的却是宁昭那些毫不留情的话。
他四下张望一番,确定没有人在,才伸手去香炉里面摸索,狠狠伸进去之后,手忽然摸到了一个布包。
真的有东西
霍生金心如擂鼓,手脚止不住的哆嗦,飞快的将布包拿了出来,连看都不敢看,就塞到了怀里,地上撒的香灰也没心思去收拾,甚至都不敢回自己房里,飞快的出了家门。
他站在大街上,大口喘气,既不敢打开里面的东西,又不敢回家去,鬼使神差的,让他敲开了白天去过的地方。
开门的是颜远山:“大夫你是来看我们有没有偷吃的吗”
他面色十分紧张。
颜海有气无力的伸出头来:“一粒花生米我都没吃。”
一边说,一边将一口都没吃上的肉饼丢到了床下面。
霍生金抖着手道:“我找那两位大师。”
颜远山道:“在旁边,你去旁边吧。”
屋子里有肉饼的味道,他怕宁昭和御步闻出来。
可惜宁昭和御步都没睡,双双打开了门,穿着一对儿白,跟勾魂的白无常一样,将霍生金吓的一个哆嗦。
宁昭招呼霍生金进了颜海的屋子,道:“霍大夫,这两人的嘴要不给缝上吧,过三天再拆。”
颜远山连忙道:“我是给人跑腿的。”
颜海瞪他一眼,道:“还不是你老是念叨,不然我早就睡着了。”
御步叹气:“说正事。”
正事就是霍生金的事,他将布包拿出来放到桌上:“这是我从香灰里掏出来的,不敢打开,还没有看过。”
害怕打开之后是宁昭说的那样,又害怕打开之后不是宁昭说的那样,心情矛盾,让他觉得自己生生被撕成了两半。
宁昭将布包打开了。
里面是一个稻草人,稻草人被浸过血,颜色晦暗,穿一件小衣服,面料很好,脖子上挂着一个小荷包,打开荷包,里面是一张用朱砂写的生辰八字,指甲、头发,另外一张是符咒。
生辰八字是霍生金的。
再将衣服揭开,稻草人的背后用钉子钉了一个七星图,里面围着霍生金的名字。
霍生金猛的后退一步,撞到了灯柱,他却像是不知道痛似的站住了,脸色陡然变白,死了一般木然的看着这个稻草人。
他的脑海里冒出来的是母亲严肃的脸和大哥时不时对着他的叹息声。
颜海连饿都忘了,看着这个稻草人,然后十二分同情的看着霍生金。
宁昭道:“要破解的办法也很简单,将这七根钉子拔下来,再把这个稻草人烧了就行,不过得我来拔。”
霍生金忽然道:“破解了,会怎么样”
宁昭道:“各归原位,你家会败落,你的那几个侄子会死,因为你家兄弟人丁不旺,是借了你的子嗣,而你也会不再倒霉,大富大贵,但是这富贵和你家没有关系,他们用了你的,就会倒霉,会加倍的还给你,你想清楚。”
一边是家族的兴旺,几个侄儿的性命,一边是自己的命运,该怎么选,全在霍生金自己。
他半晌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颜远山在颜海耳边嘀咕一句:“这还用想”
颜海闻着他衣服上残留的肉饼味,口水又下来了。
足足过了半刻钟,霍生金才回过神来,将稻草人重新包起来,道:“我再想一下。”
宁昭点头:“你可以想三天的时间。”
三天之后,他们就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