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证说道:“达摩老祖见他这等诚心,这才将他收为弟子,改名慧可,终得承受达摩老祖的衣钵,传禅宗法统。二祖跟着达摩老祖所学的,乃是佛法大道,依《楞伽经》而明心见性。我宗武功之名虽然流传天下,实则那是末学,殊不足道。达摩老祖当年只是传授弟子们一些强身健体的法门而已。身健则心灵,心灵则易悟。但后世门下弟子,往往迷于武学,以致舍本逐末,不体老祖当年传授武功的宗旨,可叹,可叹。”说着连连摇头。
过了一会,方证又道:“老祖圆寂之后,二祖在老祖的蒲团之旁见到一卷经文,那便是《易筋经》了。这卷经文义理深奥,二祖苦读钻研,不可得解,心想达摩老祖面壁九年,在石壁畔遗留此经,虽然经文寥寥,必定非同小可,于是遍历名山,访寻高僧,求解妙谛。但二祖其时已是得道高僧,他老人家苦思深虑而不可解,世上欲求智慧深湛更胜于他的大德,那也难得很了。因此历时二十余载,经文秘义,终未能彰。一日,二祖以绝大法缘,在四川峨嵋山得晤梵僧般刺密谛,讲谈佛学,大相投机。二祖取出《易筋经》来,和般刺密谛共同研读。二位高僧在峨嵋金顶互相启发,经七七四十九日,终于豁然贯通。”
方生合十赞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方证方丈续道:“但那般刺密谛大师所阐发的,大抵是禅宗佛学。直到十二年后,二祖在长安道上遇上一位精通武的年轻人,谈论三日三晚,才将《易筋经》中的武学秘奥,尽数领悟。”他顿了一顿,说道:“那位年轻人,便是唐朝开国大功臣,后来辅佐太宗,平定突厥,出将入相,爵封卫公的李靖。李卫公建不世奇功,想来也是从《易筋经》中得到了不少教益。《易筋经》的功夫圜一身之脉络,系五脏之精神,周而不散,行而不断,气自内生,血从外润。练成此经后,心动而力发,一攒一放,自然而施,不觉其出而自出,如潮之涨,似雷之发。少侠,练那《易筋经》,便如一叶小舟于大海巨涛之中,怒浪澎湃之际,小舟自然抛高伏低,何尝用力?若要用力,又哪有力道可用?又从何处用起?”
我听得连连点头,觉得这道理果是博大精深,和风清扬所说的剑理颇有相通处。方证又道:“只因这《易筋经》具如此威力,是以数百年来非其人不传,非有缘不传,纵然是本派出类拔萃的弟子,如无福缘,也不获传授。便如方生师弟,他武功既高,持戒亦复精严,乃是本寺了不起的人物,却未获上代师父传授此经。”我故意道:“是。晚辈无此福缘,不敢妄自相求。”方证摇头道:“不然。少侠是有缘人。”
我惊喜交集,心中怦怦乱跳,没想到这项少林秘技,连方生大师这样的少林高僧也未蒙传授,自己却是有缘,想必风清扬的面子还是够的啊。方证缓缓的道:“佛门广大,只渡有缘。少侠是风老先生的传人,此是一缘;少侠来到我少林寺中,此又是一缘;少侠不习《易筋经》便可能为此丧命,方生师弟习之固为有益,不习亦无所害,这中间的分别又是一缘。”
方生合十道:“令狐少侠福缘深厚,方生亦代为欣慰。”方证道:“师弟,你天性执着,于‘空、无相、无作’这三解脱门的至理,始终未曾参透,了生死这一关,也就勘不破。不是我不肯传你《易筋经》,实是怕你研习这门上乘武学之后,沉迷其中,于参禅的正业不免荒废。”
方生神色惶然,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道:“师兄教诲得是。”
方证微微点头,意示激励,过了半晌,见方生脸现微笑,这才脸现喜色,又点了点头,转头向我道:“这中间本来尚有一重大障碍,此刻却也跨过去了。自达摩老祖以来,这《易筋经》只传本寺弟子,不传外人,但风前辈和我寺大有渊源,你既然为风前辈的传人,就等同鄙寺的弟子,论辈分,老衲与你同辈,今日老衲就代师传艺,将《易筋经》传授于你。”
我大喜道:“多谢大师!”方证微笑道:“少侠今后就是老衲的师弟了,你也该叫老衲师兄才是。”我赶紧改口道:“令狐冲多谢师兄!”
方证转身对方生道:“方生师弟,你去为令狐师弟准备一间禅房。”方生道:“是。”说完,双手合十,退了出去。
方证见方生出去,便将《易筋经》的练功心诀一一传授于我。自此一段时间,我便专心在少林修炼易筋经。那易筋经果然是奇书,一月以后,我已经小有成就,凭借自己修炼的那点内力,居然将体内两股曲、刘的内力化解了不少。随着那两股内力的化解,自己的内力又增加了不少,然后再以自己的内力再去化解那两股内力,这样我的内力不断增强,而那两股内力却逐渐减弱。
又过了一月,我体内的那两股内力已经化解了差不多一半,自己的内力也达到近二十来年,我已经完全学会如何调息、纳气、使用内力了。我掐指默算,自己从华山出来,已经快三个月,暗想岳不群和宁中则差不多要回华山了,自己体内的那两股内力已无大碍,只需自己勤加修炼易筋经,相信用不着多久便会彻底被化为己用了。便向方证大师提出下山。方证道:“令狐师弟,我本以为你学这易筋经起码要一年半载才能入门,不想你天资如此之高,竟然在两个月里学有小成,实在让老衲欣慰和吃惊,易筋经你已经全部记下,只要你自己今后勤加修习,自然会大有收获的。”
我点点头,对这位相处两月的莫名师兄竟然有些不舍,双眼发红道:“多谢师兄的教诲,我一定会记住师兄的话,师兄,我这就下山去了,你多保重,等师弟了却俗事定当前来看望师兄。”说到最后,竟然有些哽咽。
方证慈祥地笑了笑,道:“痴儿,你我相聚是缘,分别也是缘,师弟何必如此,你下山去吧,有缘我们自然会再次相聚的。”
我点点头,向外跨了几步,想到这老僧的种种关心,乃忍不住转身抱住方证。方证吃了一惊,但见我流露出真挚的孺子情怀,明白我这是表达对他的敬意和不舍,轻轻拍了拍我肩膀,道:“阿弥陀佛,师弟,去吧,少林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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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证道:“师弟,你已经学会易筋经,尽管去拿票吧,你要多少就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