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金!果然是你,强干扰模式下,你到前线来做什么?我们这儿不缺步兵。”
不知道什么时候达蒙中尉也上来了。他同金参谋很熟的样子。
“光靠强干扰还是没法打胜仗啊!你看我这不是扛着设备上来帮忙了嘛。”
达蒙只是瞟了箱子一眼,便皱起眉头。
“哦!真的要放开压制啊,可是外星佬的科技比我们先进,别打不开局面,反而弄巧成拙了。”
“你放心。你想得到的情况,我们早就考虑过了。用冷僻波段的跳频协调,外星佬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的。”
达蒙摇摇头,表示不会放心,“你们这是在玩火。别小看他们的电磁态势分析能力……”
我的注意力被后面上来的一组人吸引了,他们是三排的防空小组,还有卡琳。
“不良少女,终于记得回家啦!”,爱得莱德首先调侃她,班里的其它兄弟也一一向她打招呼。
大家都喜欢这个全身心投入救护工作的女孩,把她当做亲人般看待。
只有我躲着她。
看她同每个人都有说有笑的,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既气自己小心眼,又在意她同达蒙的关系,内心矛盾的不得了,连正在进行的战斗都显得无关紧要了。
啪,一声轻响,金参谋带来的士兵之一仰面倒下。
他的面甲上出现个大洞,里边一片血肉模糊。
所有人都反射性的找地方掩蔽,只有卡琳冲向倒地的战士。即使没救了,她也不会放任他的尸体无人照看,这就是大家称呼她为女神的原因。
我则是吓出一身的冷汗,刚才那一刻,我是没有准备的,如果敌人狙击的是我,也是一枪一个准吧。
人说战争让女人走开,诚不欺我。
重机哒哒哒的开火。枪口焰照亮了方虎山半边的面甲,让他的形象在明暗间显得复杂又狰狞。
火力压制的位置位于五百米外,一条大路的路基的方向。
大口径子弹打的那里碎石乱飞。
麦克斯也加入到火力压制的行列。
重型狙击枪的射速很慢,每次激发都如小口径炮般在枪口前方扇形区域激起气流的扰动。
看不清他的战果,不过我有种预感,他的每一发子弹都会带走一个敌人的生命。
陆续有战士加入到反击的行列,只有我还搞不清楚状况。
作为一名班长,我真的合格吗?
愣神间也只有几秒的功夫,我想起了自己的职责,迅速招呼其他人进入战斗状态。
“注意防炮,不要扎堆!突击步枪要同重机配合,维持火力的持续输出。
狙击枪随意射击,尽量攻击敌人的重火力操作人员。”
我按照条例在阵地上布置班一级的战术和阵型。
不过,这里都是老兵,大家配合的也默契,我的命令更像是多余的背景余音。
半空中尖啸声响起,不到几秒钟时间,阵地上便接连落下迫击炮弹。
榴弹在复合材料路面上掀起了碎石的风暴。
随即大量的轻火力火线向招呼过来。
这种情势下,没有人能够探出头去。
方虎山的重机一开始还会时不时的响几声。不到一会儿,敌人的压制火力集中到他那里,把临时的机枪掩体打的支离破碎,他也不得不老老实实的躲在掩体后面。
我们现在面临的主要威胁,除了不断接近的敌人外,其实敌人的曲射火力。
这里的临时掩体,主要用来遮蔽直线火力,对于来自头顶的攻击是不设防的。
为了防止被弹片击中,我们都尽量蜷缩身体。至于被炮弹直接命中的情况,只能说个人运气不好,阵地上没有有效的防御手段。
我蜷缩在半米高的简易防弹墙后,一边忍受着敌人密集的压制火力,一边注意高架路下边三排的阵地的动静。
他们那里才是我们的命脉,一旦下面阵地被攻破我们想要撤退都困难。
阵地上还有人在到处跑动。
真是不知死活的家伙,特务连里都是老兵了,怎么还有人阵地不守战场纪律?
即使资格比我老,也是要骂的,这不光是为了我们一班,更是为了他们自己。
我刚想出言责问,却见连长、金参谋,带着几个人正在忙碌着。
他们不但自己不找安全的地方待着,还扛着大箱子满阵地跑,像是要找到个最合适的位置。
斥责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我难得的想行使班长的职权,竟然就这样无疾而终了,真让人郁闷。
很快,三排的阵地上响起了交火的声音,我让麦克斯和方虎山找机会协防,可惜针对我们阵地的火力压制一直没有停止。我们阵地居高临下的优势也就一直无法发挥。
唯独让我欣慰的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重火力或者攻击机来对付我们,不然这么个简陋阵地,能坚持几分钟都不好说。
可惜,我的庆幸没能维持太长时间。
无人机特殊的振翅声在交火中显得尤为突出。
“重炮导引机!快打下来!”
爱得莱德歇斯底里的大叫着,真是很难想象这个平时幽默风趣的家伙,还会有这样的一面。
几乎是在爱得莱德警告的几秒钟之后,阵地上,三排的防空小组射出了对空导弹。
白色的尾烟直取空中的小黑点。由于干扰严重,导弹采用照射引导的方式,需要操作员用激光持续照射目标。
操作员不顾乱窜的流弹,毅然站立起来为导弹引导。
血花和脑浆喷溅,他的脑袋同头盔一起,爆裂开来。尸体依旧维持着站立引导的姿势。
另一个防空小组的战士一跃而起,接过战友的发射装置继续为导弹引导。
无头的尸体颓然倒地,维持着最后时刻的姿态。
不到五秒钟,血色的喷泉下,最后一名防空小组的3战士接过了引导的重责。
这一幕看的我目眦尽裂。
“麦克斯,干掉那个狙击手!”
我手脚并用,爬到导弹引导员的身边,如果他再遭遇不幸,就轮到我了。
三连防空小组的前仆后继让我身上的热血奔涌,狙击手算个鸟,我们不可能让那架无人机完成炮火导引的。
半空中,导弹进入最后冲刺阶段,战斗部脱离推进器,电闪般刺向无人机,随着耀目的爆炸,四散的破片横飞,无人机被肢解成零件从空中坠落。
前后几秒钟时间,麦克斯的狙击枪发出怒吼,枪口气流波浪般排开两侧的烟尘。
导弹引导员倒了下来。
他还活着。
导弹发射器被外力贯穿,坚固的发射管从中断为两截。
对面失守了?
不,应该是麦克斯的功劳。
“干掉没有?”
望向麦克斯,他打了个肯定的手势,我胸中的怒气才得以平息。
凄厉的尖啸在空中掠过,虽然我们阵地附近的无人机被击落了,但是敌人的炮兵导引机肯定不止一架。
其它阵地上,必然有无人机漏网的。
听到重炮弹刺破空气的尖啸,我的心直沉下去。
突袭行动悬了。
枪声、机关炮声、榴弹的爆炸声、战士临终前的嘶吼声都被盖过,重炮轰击的那种,毁天灭地般的爆鸣成为天地间唯一的旋律。
不断升起的巨大火球,以及直刺云霄的烟柱在现场上标识出死亡的印记,成百上千的生命消失在血与火的洗礼中。
面对无处不在的爆炸以及火焰的风暴,我好像又回到了刚开战时的日子,在行星轰炸下,那些让人瑟瑟发抖的日子。
我一度以为自己变得坚强了,不会再害怕火焰风暴的掠袭。现在才知道,这种认知错的多么离谱。
绝对的,破坏性力量面前,我无助的跪在地上,祈祷着噩梦快些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