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穷途末日的不沾泥,兵败吐血摔落马下,那些亲信将感觉轻飘飘的不沾泥架起,不沾泥一站起来,立刻引起了那些败兵的注意,歪歪倒倒的败兵,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不沾泥吐血,这消息已经如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败兵群,各种谣言立刻漫天飞舞,本来就已经士气低迷的一群,这时候更是人心惶惶,都已经有杆子拖家带口的丢了刀枪,向大山深处而去。
这时候,看到不沾泥再次站起,虽然胸前血迹依旧,但毕竟他还是没有大碍,这让大家多少放下心来。
站了一会,不沾泥感觉体力不支,于是在亲信搀扶下,在块大石头上坐下,接过亲信寻来的河水,勉强喝了几口,这才压下心中沸腾的热血。
这时候,紫金龙却兴冲冲的赶回来,老远就对着不沾泥大喊:“大当家的,好消息,好消息啊。”
闻听好消息,不沾泥原本萎靡的精神不由一震,直着脖子问道:“什么好消息?赶紧道来。”其他的杆子也一起伸着脖子期待着。
紫金龙跑到不沾泥身边,大声并兴奋的禀报道:“大当家的,我刚刚简单清点了下我们的人马。”
“多少?”不沾泥现在最期望的就是这个了,只要人马还在,就有与老家双翅虎谈判的机会。
“两万五千余,我们的实力几乎无损啊。”
闻听这个数字,不沾泥不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两万五千人马,这的确和当初自己的人马数字差不了多少。
其实这也得益于当初战场上,不沾泥一见吕世到来并亲自出击,就第一个带着手下逃跑的好处。
“那物资呢?”不沾泥紧紧追问一句,希望能得到同样的好消息。
但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没有,什么都没有。
不过没有不怕,只要有人就有一切,这是不变的规律。
不沾泥想了想,坚定的道:“大家整顿大军,我们回家。”
此言一出,身边的属下一起跳起来欢呼:“回家喽,回家喽——”
这一阵阵欢呼,立刻被外围的杆子无限放大,不断的被传出去,于是,回家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竟然久久不绝。
不沾泥无奈的苦笑起来,回家,但是,那家能回的去吗?
“紫金龙,你过来。”不沾泥点手叫过一样欢呼的紫金龙,这紫金龙与那双翅虎交情最好,还是先派他回去,与那双翅虎打个商量,也好在自己回去之后不要落了面皮。
“大当家的,您有什么吩咐?”紫金龙连忙上前,给不沾泥施礼后问道。
“你带上百人骑兵兄弟,日夜兼程赶回我们的老寨,去与那双翅虎说,看看他的意思。”现在的不沾泥绝对有种虎落平阳的感觉。
“是。”紫金龙毫不含糊的答应下这个看似艰巨的任务,他对双翅虎有信心,双翅虎绝对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看着转身要走的紫金龙,不沾泥拉住了他,咬咬牙,伏在他的耳边小声吩咐道:“记住,你此去不管成与不成,都不要回来,就带着这百多兄弟住在山寨。”看看满脸疑惑的紫金龙,咬牙切齿的说到:“如果那小子不忘恩负义也就罢了,如果他真的如此,你就在我大军赶到的时候里应外合,拿下老寨。”
但当不沾泥带着一群残兵败将,无精打采的赶回老营的时候,遇见的部是双翅虎寨墙上横列的刀枪,而是,跪在道边,以头触地的忠实手下。
当时,跪在其中的紫金虎爬上几步,欢喜的大声喊道:“老当家的,我兄弟,双翅虎迎接您来啦。”
这时候的不沾泥心情激动万分,下巴下的一缕胡须已经颤抖的部成成了行,面容扭曲,几乎泣不成声。
几次努力,但是,却不能将身子翻下马来,好在身边亲兵上前,七手八脚的扶着他下来。
双脚落地,不沾泥有种深深的踏实感,再看向平时看着不顺眼的双翅虎那深深埋在土里的脸,艰难上前几步,双手伸出,就要搀扶。
但是,一阵犹豫,就将手收了回来,挺直了腰身,欣然四顾,然后对地上的双翅虎夸奖道:“很好,很好,不愧是我的心腹爱将。”
闻听不沾泥夸奖,双翅虎再次将头和身子塌下,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
“我去这段时间,将山寨托付于你,你搭理的还算妥当,这个,我是要论功行赏的。”看看站在寨门里外,当初被自己遗弃的父老,那一张张麻木的脸,他清楚的看到那麻木里的愤恨。
“好了,起来吧,我们又什么事情回寨再说吧。”
双翅虎立刻在尘土里爬出来,亲自接过不沾泥递过来的手臂,搀扶着,慢慢的进了山寨。
不沾泥从回山寨,蜗居山寨将近月余,身子骨病怏怏的就是不见好转。这日里,看天气晴好,心情才多少舒畅了一点。
双翅虎再次恭敬的前来请示山寨事物,这让不沾泥很是受用,心情也再次舒坦点。
谁便的听着双翅虎的回报,不沾泥的更加伤心,现在手下对自己的恭恭敬敬,但是不能代替自己的穷途日暮的窘境,事比人强,自己上次一战几战已经是大伤了元气,回来的和原先山寨上的老弱加起来不过七千余,后来零零散散自己回来的倒是又有千把人手,又裹挟招揽了一些流民,现在的人数终于又恢复到了三万五千,但好在跟自己逃回的和后来寻回来的大多都是精壮,这倒是把个山寨人口比例改变了不少,难得的是破天荒的精壮多于妇孺。
双翅虎上心,紫金虎也是勤恳,现在都是落难的时候,大家也就都放下了勾心斗角,一起努力着尽量的把山寨看顾好。
这时候的不沾泥更恨吕世,在内心里已经开始犯其了活动,既然不能再与官军斗,而三边总督杨鹤又有招抚之心,自己是不是该转变下门庭?
既然要倒向官府,那自己就要做些什么,于是,不断的将机灵的探子派向吕世的根据地,同时,也开始走动原先自己的人脉,试着与官府勾连。
这些探子下山,本打算昼伏夜行,隐藏行迹,以免被闯贼捉拿了剁翻,但他却出人意外的发现了一个现象,那就是,各村各地,不再如原先那般死气沉沉,大白天的没个人影。现在各村之间道路上却是人来人往,担担挑挑你来我往,期间不乏做小生意的,还有四乡贩卖收购的大股商旅,寻常百姓也是你来我往走亲访友赶集走圩,也不见闯贼设卡拦路,也不见剪径流民打闷棍绑肉票,更奇怪的是,也不见地主豪强家的恶奴吆五喝六横行于道,催逼租税利钱,整的家家哭喊求告,更有那沿途沿河之地,都已经有熙熙攘攘的人在开挖水渠,平整田地,还在那河边竖起巨大的风车,吆喝声号子声不绝于耳,到是让那个探子以为自己走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于是壮着胆子藏起了刀枪,求着一伙商旅,言道自己本身外地人士,逃荒要饭到了此处,为了一口吃的想随商队做个苦力,那商旅也是好说话,更兼着这次发卖了货物,收购的山货土产也多,正是人手不足,便讲好了工钱,便让这探子随行。
到一个村子的时候,还没进村,便见道路旁边的一个地窝子里钻出几个衣衫褴褛拖着鼻涕的孩童,这探子以为碰到了拦路要饭的孩子,正要大献殷勤上去替东家赶了他们走,哪承想,那东家倒是先前一步,对着那些孩子陪着笑脸,讲明自己来意,那期间一个孩子便飞也是的跑进了村子,剩下的几个孩子都站在路中,警惕的盯着这伙商旅。
这探子不明所以,小声向身边同伴求教。
那同伴好像是看怪物般的看了半天这探子,看的他直发毛,才嗤笑一声道:“还是外地来的流民,真的不知道这两月这里翻天覆地的变化,那好,我便与你唠叨几句,也好以后行走不要吃了大亏。
却原来,这孩子都是本村叫什吗儿童团的,都是村子里的孩子,晚上无事,便由本村地主的管账组织起来,叫些写算,这也不白的,这账房是领着黑虎寨每月一百个大钱的补贴的,钱虽然少,但无论你愿不愿意却是必须要做的,白天孩子们没事,就在这村头地窝子里看着来往自己村子的行人,见有行人经过,必定出来问话,答对稳当的,便派人通知在左近修渠的大人前来接待,如果答对不妥,你可别小看了这帮子孩子,那马上就敲起铜锣,召集村上大人和你拼命。
“竟然这些个村民都变得如此彪悍了吗?原先怎么吧是这样?“
“小兄弟,其实这陕西子弟本就民风彪悍,只是被欺压的惯了,也没个人牵头,慢慢的就成为了逆来顺受习惯,但现在却是不同了。”
正要往下说,就见远远的几个大人在刚才跑去的那个孩子的带领下急匆匆的赶来,大家就都收了声,看着那汉子近前。
那商旅东家见来人,忙陪着笑脸上前见礼道:“这位大兄弟,小号西安延庆堂掌柜张老好的便是,请大兄弟指点。”
那带头汉子狐疑的打量一番商队,又询问了几句上村人名,再查看了下商队的确没有带多少刀枪,便才放心,然后问明商队来意才又叫一个汉子,低声道:“去跑一趟,问问王员外,就说西安延庆堂来本村收购药材,同时卖点成药,可以放行不?”那汉子点头,然后就往村中最大一户跑去。
这探子忙又小声询问道:“这汉子却是什么人?”
“看架势这汉子便是这村的目标队长了。”
“民兵队长又是个什么事物?”那探子更是好奇,连忙追问,这在山寨大家恢复战意体力时日久了,这一个多月,这山下却是发生了如此之多的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还真得问个明白。
“这民兵队长也是那黑虎寨上想出的办法,百姓里精壮的汉子都加入其中,大家选了一个服众的,带着大家,平时里修渠整地备耕,闲暇时候按照黑虎寨的办法练军,匪来防匪,无匪治安。”
那探子大惊失色道:“那岂不是帮着地主豪强守财?”这可是个要命的消息,原先地主豪强与村民互相敌视,只要自己大军一来,喊一声打开地主庄园分粮食,立刻全村上阵,凭白的多了许多知道虚实的人手,战斗后再裹挟着一起上山,但如果是这样那不是地主家凭白的多了人手?
事情发展的怎么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