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黎雪雅都有散步的习惯,傍晚时分,她徘徊在南华学院的塑胶操场上,葱郁的树木开满了不知名的紫色小花,凉风习习,黎雪雅身着碎花短裙,顿感凉意,头一阵晕眩,鼻子里似乎快要流出清涕,她从包里抽过一张纸巾擦擦鼻子,“看来自己是有些感冒了!”
脑子里还在想着关于程漠然年龄的问题,黎雪雅知道此时她已无法从对他的感情中抽身而退,但自己对他的感情又好像是把自己陷进了险境中。
每每黎雪雅对事物有所会意总会在空间说说里题诗一首来表达自己的心境,今日也不例外。
只见她在公众qq网名为“鸭梨”的空间里这样写道:苦亦甜来爱亦浓,欲语不尽指苍穹。身在险处情难测,形如咫尺天涯同。
对于黎雪雅而言,她对程漠然的感情将来一定会面临很多阻碍,妈妈那道坎儿很难过,年龄差距大会遭到世俗的鄙视,他们之间几乎充满了诸多的不可能,但她还是抱着那么一点点期望。
不知道在南华学院的操场上转了多少圈,黎雪雅看了看天色,准备回家,这时一个突如奇来的电话打来,她拿出手机一看,是潘良瑞打来的电话,她眉头紧锁,心忖,不知道是不是又关于程漠然的电话,又要警告自己什么?
她鼓起勇气接听了电话,“潘叔,有什么事儿吗?”
潘良瑞在电话那头面露喜色笑呵呵道:“哎哟,黎雪雅,我是给你道喜呢?你今年是23岁吗?”
黎雪雅百思不得其解,潘良瑞搞什么名堂?
黎雪雅说道:“是啊,今年23岁,额,有什么喜事儿?”
“你黄斌叔叔的儿子今年25岁,大学本科毕业,现在在城里税务局当公务员,这孩子我从小看到大,既懂事儿又听话,人也长得帅,跟你也很般配,他爸呀,也就是你黄斌叔叔,托我跟你说说这门儿亲事,你觉得怎么样?”
黄斌也是潘良瑞经营班组的五大管理人之一,他负责查温环节,主要调控曲胚发酵,控湿控温等工作,算得上是潘良瑞的左右手,可是工作上为人比较小气,爱斤斤计较,也喜欢钻别人空子,在单位的声誉不太好,不过心眼儿还不算坏,对于家庭他算得上是一个顾家好男人。
黎雪雅一开始是拒绝,“谢谢您的好意,可是我还没有这个打算呀?”
潘良瑞非常诚恳地又说道:“你不会是因为黄斌的缘故才不和他儿子谈恋爱吧?黄斌这人平时是不怎么会处事儿,不过他对你印象一直都挺好的,我已经吩咐过他不许在你面前狐假虎威,让他对你说话客气点。”
“那个……潘叔,真的不用这样!”黎雪雅依旧推辞。
“黎雪雅,就是相个亲,明天下了班大家见一面,如果你看不上,不会勉强你的,给我个面子吧!”
“好吧。”黎雪雅无奈地答应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潘良瑞平时待黎雪雅不错,而且又是领导,别说工作得听他的,就是其他事儿也得给他面子。黎雪雅忽然喷嚏不断,恼火道:“最近真是什么都不顺心!”
对于黎雪雅而言,她心里只有程漠然,以她执拗的性子她是不可能在心里有别人的情况下又去接受其他人,可人生由不得自己胡来,有些事儿只有去面对。
员工们吃过午饭后必须到会议室开会,这是潘良瑞的规定。黎雪雅此时还在女更衣室,更衣室里没有其他人,只有康玲坐在藤椅上对着镜子往脸上扑粉,一边化妆一边说道:“黎雪雅,黄斌叔叔说一会儿开完会,他让他儿子来接我们,我陪你一道相亲去!”
“哦。”黎雪雅淡淡地回应,并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而康玲这电灯泡却显得比自己还积极。
黎雪雅叹了口气,缓缓走进会议室,会议室里三三两两的几个人,程漠然靠在离办公桌最近的位置安静而专注地拿着手机打起斗地主,黝黑的脸庞看着又有那么一丝愁绪笼罩。
黎雪雅默不作声地走到程漠然身旁坐了下来,程漠然却纹丝不动,甚至连看一眼黎雪雅都没有。黎雪雅不禁有些失落,她轻咳了几声,胸口憋闷得难受,忍不住喉咙的痛痒连续咳了好几声,身旁的程漠然却不为所动,依旧打着斗地主。
黎雪雅看得出,程漠然并没有在游戏中专注沉迷,他平时对自己礼貌客气,偶尔对自己殷勤有加,为何自己感冒生病了,却对自己漠不关心,而这四下即使有人在作为同事的关心也不会有什么?难道说在他眼里这“人言可畏”他看得比自己都还要重要。
陆陆续续员工们进来了,人越来越多,程漠然不为所动,依旧玩着手机,黎雪雅偷偷瞟了他一眼,他头也不回,心里忍不住了,头往他靠近问道:“你在玩斗地主吗?”
“恩,是。”程漠然侧过半张脸望了黎雪雅一眼,淡淡地回复语气冷得没有半点温度,不说黎雪雅已经得了重感冒,就程漠然这冷漠的寒气也可以将她瞬间凝固。
黎雪雅保持了沉默,没有再多问什么,心里受到了点打击,平时聊qq他如此殷勤,但网络中的他和现实中的他却相差甚远,这难道就是人们常说的男人的多变性?
潘良瑞开完会,还有十分钟才能离开单位,人群有些疏散,黎雪雅坐到另一条板凳上来,康玲走来坐到黎雪雅身边小声说道:“我告诉你哦,一会儿相亲的地点是栀子花山。”
一旁打游戏的程漠然突然闻声,不禁抬头望向黎雪雅和康玲,两眼专注,充满了好奇,想探听她们在说些什么。
黎雪雅察觉到程漠然望过来,想故意气他一气,脸上故意表现得很欣喜,一副非常夸张惊讶的表情,说话时又提了提音调,“真的吗?听说栀子花山现在栀子花遍山开,清幽的芳香弥漫了整个山坡,这种事情去那种地方再适合不过了。”
“瞧你兴奋的,不紧张吗?”康玲取笑道。
黎雪雅又偷瞄了下程漠然,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他越不关心黎雪雅就越在意,她故作一副娇娇滴的模样,说道:“哎呀!康玲,人家当然紧张,你要陪我哦!”
“呵呵,放心吧,肯定会陪你的。”
程漠然依旧不动声色,但眼神里有些轻微的流动,脸上还是一副无关紧要的表情,完全没有流露出任何一种,紧张,着急,不安的情绪。黎雪雅疑惑,凭她的看人经验如果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感觉,当他知道对方身边快要出现其他异性时,都会有吃醋的表现,程漠然竟然不吃醋,难道说他对自己从没好感?黎雪雅敢肯定刚才自己把话说的那么露骨,就凭程漠然的睿智,他没听懂才怪。
黄斌已经走到会议室门口准备出门,向黎雪雅和康玲招手示意,康玲说道:“黎雪雅,我们快走,估计是他儿子到大门口了!”
“哦。”黎雪雅还有一点舍不得离开程漠然的视线,不看到这老家伙露出半点吃醋的表情心里就是不甘心!谁叫他昨天忽悠自己,又串通他女儿来忽悠自己,真是可恶。
康玲和黎雪雅起身悄悄出了会议室门,这个时候潘良瑞还在会议室,还没到下班时间,但潘良瑞安排了黎雪雅相亲,所以今天特别通融,假装自己没看到。
程漠然目光也随了去,直到黎雪雅消失在自己眼前,眼中那复杂的情绪如潮水般越来越深,脸如寒潭,眉头紧锁,双手抱怀,自己也悄悄出了会议室。
每天下班程漠然都是乘坐郝志多的摩托车,因其两人关系特铁,走哪几乎都穿一条裤子,而今天他等也不等郝志多就一人出了会议室。
出了制曲大楼,到了食堂处,黄斌对康玲和黎雪雅说道:“先等我一下,我跟我儿子打个电话,他可能车还开在半山腰。”
黎雪雅礼貌地说:“没关系,黄叔叔,您打吧!”黎雪雅对这门亲事半点兴趣都没有,要不是为了给潘良瑞面子,自己才不要答应这门亲事儿呢?心里还郁闷得慌怎么程漠然还不追出来呢?
有些时候事情就是那么巧,说曹操,曹操就到,制曲大楼里走出来一位双手抱怀,低头不语,脸如死水的文雅先生,这不就是程漠然嘛!
黎雪雅瞬间的心思和目光全部转移到隔自己有五十米远的程漠然,程漠然站在制曲大楼外的台阶上,没有走下来,看他那神色与刚才又有些不同,这神情又与他平时犯愁时的忧郁相近,但却略有不同。
黎雪雅暗自偷喜,“吃醋了吧?感觉被忽悠了吧?以后还敢惹我吗?哼,一人忽悠一次,以后看谁玩儿的过谁?”黎雪雅自言自语地自以为是的说着,反正就是想故意气气他,叫他昨天忽悠自己,叫他不关心自己生病,平时聊天那么客气,一到单位冷得跟个死人一样。
黄斌打完电话,走过来对黎雪雅说道:“我们出单位大门吧,我儿子开车已经到单位大门口了!”
“好。”黎雪雅朝程漠然望了望,一声叹息,留恋着程漠然的身影随黄斌叔叔出了单位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