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于小鱼一边利落的做着对死者头部的解剖,一边点了点头:“人可能会说谎话,可是尸体却不会。”
“人会说谎话,可是尸体却不会!”公孙策一边低声的重复着于小鱼的话,一边看着于小鱼手利落的动作,脑中不由得想到了这几年来跟着包大人经历的案子:那么多的案犯在公堂之上,哪个不是先口口声声的高喊着冤枉;最后却都在铁一般的证据之下伏法认罪……
于小鱼经历一段时间的忙活,终于打开了尸体的头盖骨。头盖骨一打开,白色的脑浆就流了出来……
“这……”看着流出来的白色液体,公孙策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一脸平静的于小鱼:“莫不是……”
“脑浆!”于小鱼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收好了头盖骨,拿过旁边的碗装好流出的脑浆,开始仔细的观察着额头部红肿对应的地方。
“公孙先生,”张龙突然捂着嘴,急冲冲的喊道:“我……我先出去一下。”
于小鱼看着张龙踉踉跄跄的背影以及赵虎一脸苍白、转头面向墙壁的样子,挑了挑眉:“公孙先生、赵大人,二位需不需要先出去一下呢?”
“不,不用了,”公孙策强忍着胃间不断涌上的酸涩,低声说道:“展夫人……可是发现了什么?”
“是的,”于小鱼手中拿着薄刀虚指着死者头骨中的一个位置:“公孙先生请看这里,这是死者额头上红肿的位置,这里有明显的骨折线,而与其相对位置也有明显的对冲伤。因此,可以肯定,造成死者死亡的原因就是额头上的伤。”
于小鱼的话,令公孙策忘记了自己的不适,好奇的看着于小鱼所指的位置,果然发现了问题:“可是,为什么展夫人你可以这么的肯定死者死亡的原因是额头上的伤痕而不是这个位置的伤痕呢?”
公孙策指着与额头对应的位置上的挫伤问道:“我看这里也是有些问题的?”
“这里?”于小鱼愣了一下,才轻声解释道:“这个挫伤是对冲伤,并不是致命伤。”
“对冲伤?”听到于小鱼口中自己从未听到过的名词,公孙策好奇的看着于小鱼,不解的重复道。
“对冲伤的意思是指沿头部被打击或碰撞作用力方向对侧的脑皮质发生的挫伤。”于小鱼一边向公孙策解释道,一边用手中的薄刀虚指着对应的位置:“比如说枕部受到打击或者碰撞,额极和颞极脑皮质发生的挫伤,一般见于运动中的头部受到外力作用后突然做直线减速运动时。”
公孙策半解不解的点了点头:“我好像是明白了一些。”
“另外,”于小鱼想了想,说道:“公孙先生,刚才我检查的时候发现,死者的腹部好像有些异常,我怀疑她在死之前已经有了身孕。不过因为没有解剖,我也不是十分的确定。所以,现在我要对死者的腹部进行解剖,你跟赵大人还可以坚持吗?”
“我……”听到于小鱼的话,赵虎终于忍不住也冲了出去;而公孙策则是打了个寒颤,紧张的说道:“经验丰富的稳婆就应该能够检查出来死者生前是否有孕的,就不用麻烦展夫人解……解剖了。”
“那好吧!”于小鱼点了点头:“如果有需要的话,再通知我来解剖吧!”
看着于小鱼正在利落的为死者缝合头部,公孙策也合上了尸格,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出去请稳婆了。”
“好的。”于小鱼点了点头,看着公孙策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声音越来越低:“我也还需要整理一下。”
在等稳婆期间,于小鱼已经把死者的头发再次粘在了头皮上,接着又整理好了死者的遗容。
“展夫人,这……”公孙策带着一个胖胖的稳婆进来,看着于小鱼正在认真的为死者擦去脸上的痕迹,不解的问道:“你……”
于小鱼侧过身,为稳婆让开位置:“毕竟是个年轻的女孩子,总会是爱漂亮的!”
在阴森的义庄里见到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本就有些哆嗦害怕的稳婆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王大娘,”公孙策的话唤回了稳婆的神智:“麻烦你检查一下那位女死者,看看她是否已经有了身孕?”
“哦,是、是的。”稳婆慌慌张张的点了点头:“老身这就检查。”
于小鱼转向一边,走到公孙策的身边,低声的跟他讨论死者的尸检结果。
“回禀公孙先生,还有这位……呃……”稳婆检查完了,转过来对着公孙策和于小鱼福了福身;然而,在叫到于小鱼的时候,却又明显的愣了。
“怎么样了?”公孙策则没有理会稳婆的愣神,赶紧的追问道:“死者是不是有了身孕?”
“是的,”稳婆略带着害怕的点了点头:“她的肚子里确实是有一个婴儿,应该刚刚足月……”
“麻烦你了!”公孙策点了点头:“一会儿让张龙送你出去。”
“那就谢谢公孙先生,还有这位夫人了。”听到终于可以离开了,稳婆赶紧说道:“那老身就先回去了。要是有什么事的话,公孙先生就直接差人来找老身好了。”
张龙苍白着脸送得到了一笔赏钱的稳婆出去;而于小鱼则不得不跟着公孙策去了开封府的花厅,去向包大人汇报验尸的情况。
公孙策站在包大人的身边,向包大人介绍着于小鱼验尸得出的结论;而于小鱼则在一旁,不停的思索着女尸口中那团白色物体的含义。
“呀!”于小鱼突然拍了一下脑门,失声叫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真是的,我怎么会才想到呢!”
听到于小鱼怪叫的话,包大人跟公孙策对视了一眼。包大人开口问道:“不知展夫人想到了什么,可否说出来,给本府一些提示呢?”
于小鱼挠了挠脑袋,笑了笑,说道:“包大人,公孙先生,刚刚我就一直在想着女尸口中的那团白色物体……”
“是啊,大人,”听到于小鱼的话,公孙策也是赶紧说道:“这件事,学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到底那女尸口中的白色物体是什么,又是为什么会被放入女尸的口中,并把压口钱放在接近女尸喉咙的位置上?虽然压口钱是风俗,可是却也没有放得那么深的啊?”
“难道展夫人已经有了答案?”听到公孙策的话,包大人想了一下,看向于小鱼,问道。
于小鱼点了点头:“不知公孙先生是否还记得,当我们从死者口中取出压口钱和那团白色不明物体时,两者是粘在一起的。”
“当然记得。”公孙策点了点头:“而且,我还记得压口钱是被放在底下的。”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于小鱼抿了抿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轻声说道:“我就已经开始怀疑那团白色物体是什么了,只是当时我并没有想到其中的含义。”
“也就是说,”公孙策想了想:“展夫人你早就已经想到那团东西是什么了?”
“是的,”于小鱼点了点头:“包大人,公孙先生,按理说,我只是负责检验尸体,不应该说出这些推测的话的。所以,如果我说错什么的话,你们二位也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展夫人但说无妨,”包大人点了点头,说道:“这里都是自己人。”
于小鱼笑了笑:“那团东西是什么,其实并不难猜……”
“包大人,公孙先生,”这时,赵虎拉着张龙从外面冲了进来,高声叫道:“你们到底知道什么了啊?刚才看展夫人验尸,展夫人跟公孙先生净打哑谜了,到最后也没说那个女人是怎么死的?”
公孙策笑了笑,看了于小鱼一眼,又对着包大人拱了拱手:“不如,就先由学生来说一下尸检的结果,再由展夫人进行补充。怎么样?”
包大人看向于小鱼,发现于小鱼轻轻的点了点头,才对着公孙策笑道:“当然可以。”
这时,王朝和马汉也因为之前听到赵虎的几句话而好奇的走进了花厅。
公孙策向着几人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首先,是女死者的死因。我想张龙、赵虎现在已经清楚,死者身上的刀痕都是死后造成的。至于死者真正的死因则是因为头部的伤痕。”
“公孙先生,”赵虎挠了挠脑袋:“我当时根本就没听明白你们说什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你说死者脑袋上的那一小块红肿,真的能让她死亡吗?万一要是仅仅是她不小心摔了一跤,脑门儿上摔出一个包呢?”
公孙策看向于小鱼,于小鱼无声的叹了口气:“赵大人,基本上一个人是不会因为脑门儿上撞出一个包,就傻得在自己的脸上和胸口上面划个几刀的,尤其是一个女人。”
“可是,”赵虎不解的问道:“如果是其他人打得,又怎么会打到脑门儿那么奇怪的位置啊?”
“赵大人,”于小鱼笑着说道:“刚刚公孙先生和我已经发现,死者的头皮上有撕扯的痕迹。”
“那有什么关系?”赵虎急匆匆的打断于小鱼的话:“哎呀,展夫人,你有什么就直接说啊,不要卖关子了。”
“赵虎啊,”公孙策笑着轻轻的摇了摇头:“你再仔细的想一想,就会想明白了。如果有一个人拽住死者的头发……”
“公孙先生的意思是,”王朝突然插嘴说道:“死者被人拽住了头发,直接把脑袋往地上撞,所以才害死了死者?”
“或者墙上,”于小鱼接着说道:“也有可能是柜子之类有油漆的物体。”
“哦?”包大人好奇的问道:“展夫人为何得出这个结论?”
“我想,”于小鱼想了想说道:“公孙先生应该已经记录了,我之前在死者额头上面,刮下了些褐色的物质。”
“展夫人的意思是,”公孙策说道:“那些褐色的物质应该是油漆。而如果我们能够发现那些油漆是什么地方的……”
“就能知道死者死在哪里了,”马汉也插嘴说道:“那么凶手是什么人,也就不难猜测了。”
“是呀!”于小鱼点了点头:“所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确定死者的身份,或者是凶手家乡的一些习俗了?这两个只要能够确定一个,案子也就不难了。”
“听展夫人的意思,好像已经有了方向?”公孙策想了想,说道:“难道跟死者口中那团白色物体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