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弹劾是最好的结果,几个响屁嘣不了我,就怕是闷的,我怎么会有这么个坑爹货儿子!”虞亿转身就回赶,也无心去还愿,姚锟羲也一脸凝重。
“口水喷到了我身上了,闷,这也得憋的出来呀!”姚舜禹挑眉自言自语,然后跟着父母下山,只是他没有回家,而是让人拿着崔实的帖子找杨时了。
杨时接到崔实的帖子并未多想就去了,他想着避开孙梓这个麻烦,左思右想都觉得避不开,不由有些烦躁,正在这时,崔实的帖子下来,这当然会应贴,这人七不粘八不靠,前年还与老爹闹反,去习了医术,让崔三爷好没脸,正好可以避一避,这样有时间想想法子,只是他没想不熟的崔实为何给他下帖子,尤其是崔实还立志当上不得台面的医生。
“怎么会是你!虞公子!”杨时到了点,没见到崔实,却见到意想不到,或者意料之中的人,虞小姐。
“怎么不会?杨选修。”姚舜禹似笑非笑的说,像这样的青年才俊他也是做过功课的。
“不知虞公子找杨某有何事?恕杨某直言,杨某不会应虞公子,亦不会应孙制造。”杨时转身欲走,却被门外一壮汉拦住,闪着青光的刀刃贴在肩膀上。
“杨选修你既然如此一说,我也不好拐弯子,实话说,我想向选修讨要一物,杨选修给不给?”姚舜禹逼近杨时,他比杨时高,杨时回避他眼睛看着地面,没办法一把抓住杨时的头发,强迫他对视。
被一个人抓头发,还是一个女人,杨时气性也上来了,想到孙梓话,对眼前虞小姐也没什么好气“我与女人没有交会,何有虞小姐所求之物?”
“求?杨选修遣词造句斟酌一二才是,我脾气可不随爹娘,听说你是家中独子,不对是独男,令尊为供你读书,不惜悔女儿穷婚事,将你两个姊妹卖给商贾。”姚舜禹不怀好意的说,他这样说也不算造谣,杨父嫁女多多少少有那么点意思,这点破事,并不难得知,他年轻有为,自然有嫉妒羡慕恨之人,有道是同性相忌,放到地域也是说得通的,找了杨时几个同乡,祖宗八辈都能翻晒一番。
“你!满口胡言!你想要什么!”面对刀斧杨时心中有惧,但也不那么怕,但面对人胡说八道他就怒火攻心了,料想孙梓说的都是真的了。
“我可以让你的同乡们闭嘴!”此人无足轻重,姚舜禹本来是不打算找他的,但想到此人这个饵料更有可能钓大鱼。
“我不会随便乱说话的,虞公子大可放心,我杨某虽不是君子,但也不是无中生有的小人。”好汉不吃眼前亏,这虞小姐真是胆大包天,杨时看到虞小姐的一张笑脸,突然想到与之相似的脸,也是如此时常挂笑。
“我要东西,话你大可随他说。”姚舜禹松开杨时头发,侍女荣儿递上帕子,仔细擦拭着手。
“是什么?”只要不是他的命,什么都可以杨时心想,他心中已对温文尔雅的虞学士有些恐惧了,这位虞小姐随了虞大人。
“宋代徽宗皇帝的春光花鸟图。”那幅不知真伪的花鸟图,曾多次掀起腥风血雨,不知道有多少人性命祭奠了他的名气。
“我如何有如此珍宝图?虞公子莫不是难为杨某?”杨时一听这玩意气就上了,他哪有这玩意,这虞小姐分明戏耍他。
“杨选修自然不会有,然,孙梓却是有的,想必你应不相熟的崔实帖子,也是有心避孙梓。”示意刘磐把大刀挪开退了去,他也不想把人逼狠了。
杨时想虞小姐想留下贿证,又想事经他,他还是摘不干净,有些不乐意,“如此珍贵的花鸟图,孙梓如何会给?”
“不过玩意儿,还能比命重?像刘世昌那样的蠢人世间少有,况且这画能要人命,你不妨对孙梓说要这画的人另有其人,这人捏了虞亿伪造文籍构陷首辅其子虞尧另有奸夫几人的证据。”刘世昌是前画主人,京城巡防营统制,因为保画丢了性命。
这下让杨时为难了,哪有自个陷害自己,想到那人必定虞家的饵料,抛出来就等人咬,心思百转千回之下,他答应了,他当然不会开口索要那副画,只是顺水推舟把人引去罢了,“这事虞大人可知?虞公子名节之事不可轻辱。”
“操节之事就不是杨选修操心的事了,你是聪明人,我虞尧在两江姚公子名头不是瞎得的,我爹虞亿也不是靠溜须拍马上位的。”说这话时,姚舜禹脸上笑容不见,只剩下狰狞之色,一股子阴鸷气味。
杨时狼狈的逃离邪门的虞小姐,回到官舍果然有孙家的仆人递帖子,要请他去顽,想到虞小姐,杨时应邀去了,思想着怎么把事情办妥,而不牵连自己。
这边姚舜禹忙的昏天暗地,回到家都是落灯时候,但他家还灯火通明的,本来径直回房,奈何家里地方狭窄都被母亲的衣裳和他的书占领,要进房间就得从客厅走,仔细一看客厅还有人,这不是夏言么?
“怎么现在才回来?你知不道天高地厚?吃饭没有?”本想拿鸡毛掸子胖揍,但捏在手里下不了手,虞亿反而担心儿子吃饭没有。
“吃了几颗橙子,你和夏大人有事?”明知道和自己有关,但姚舜禹还是不点明。
本来是虞亿但夏言家的,但夏言家人多口杂不方便,便把夏言拖到家里来,顺道再问一下儿子还捅其他娄子没有“饭菜给你留了,你去吃饭有事问你。”
“不了,已经过饭点了,还是说事,夏大人好早些回去。”见到夏言姚舜禹并未行礼,他并非无礼之人,而是不熟,就不想讲究。
夏言还是头一次仔细打量同僚的骄儿,俗话说娇女莫娇脚,之前回避,也只是略略扫了扫,这回他仔细看了,这位被宠溺坏的女公子身长七尺,穿了一身白麻广袖袍子,头簪木簪子,面目肖似其父,身有凌人气势,如久居上位之人,只是太奇怪了,而更让夏言奇怪的事,是捅了如此大的娄子,父子态度竟然如此淡然,也许在这对父子眼里这算不了什么,可……无语的是虞亿还问儿子还有没有捅其他娄子。
“没有了,就孙梓,其他人不过蝼蚁,当不得一回事。”这是实话,他虽然好色,但也不是见色眼开。
“什么!你出去几年都学了什么乱七八糟东西!怎么能把人视作蝼蚁?怎么这么狂妄,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你不懂么?这里已经不是你能随心所欲的地方了。”虞亿这几年谨小慎微的生活已经把他表面的棱角打磨,让他越发温润,哪怕是姚舜禹闹了这事,他在人前都还算镇定。
“父亲,人还生虱子虮子螨虫蛔虫,也不见得人死了,人生苦短,能纵情快意,为何不?若是一生困于陈规旧条多无趣?父亲可有主张了?”姚舜禹打了一个哈欠,腻歪在地上,随手扯了一本书看,对了,因为书多,桌椅占地,在他的坚持下,他家被捣鼓成汉唐风格,只有几个羊毛垫子。
“夏大人说时机不成熟。”虞亿清楚夏言的时机不成熟,实际上是把他当弃子了。
“刮骨疗伤是好事,壮士断腕也是有事,可没听说丢头保躯的,夏大人当父亲是何以尚?无妨,麻烦是我惹的,我会摆平的。”姚舜禹偏头对发呆的夏言说,他知道夏言肯定无法忍受自己出格的言语举止,但是想到一些事,他必须要让人习惯他的出格无礼。
夏言心中骂虞亿无数次,骂他教子无方,但多年养气也没有张口大骂,而是询问这个无礼虞小姐怎么个收场。
姚舜禹并不回答夏言,而是笑着对父亲说“父亲可知我今日做了什么?我呀!我告诉孙梓你伪造文籍构陷张晔的证据,而我,在徽州还有几个美貌如花的男宠,还命几个永嘉师爷写几个女偷男的画本子,就照着我和孙梓模子写。”
什么!
什么!
两人一下子就弹起,夏言没回过神,而虞亿已经张口大骂起来“狗日的龟儿!你一天不生事过不得人日子,有你这么坑爹的?老子什么时候构陷张晔了?明明是那老匹夫自作多情!你没事顽什么自污游戏?你以后能洗白吗?你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进水了?”
“嘿!嘿嘿!要心平气和,气大伤身,行啊我是龟儿,我没打算洗白,反正出门在外青一块的紫一片的,这个嚼口,那个唠一嘴的,还不如熏黑了,到时候没什么能污得了,还能防蛀呐!这名声就像衣裳,新的时候,爱惜至极,一不留神污了一点,所有人眼睛心思都在污点上了,所以就破罐子破摔,索性脏个透顶,人活轻快不用处处谨慎,别人也不会老盯污点看了,反而盯着一张干净脸蛋过活。”被老子指鼻子骂,姚舜禹可不在意,反正虞家家学渊源,骂人他也是会的。
“我呸!你说的轻巧!那些匹夫一肚子坏水,你还给我一刀捅了,浇老子个落汤鸡,你这个坑爹货。”虞亿对名声最在意,虽然不尽人意,但他也有些自得,但对儿子坑爹行径他也无可奈何。
“那你搞什么,先下手为强,时机不到,让你候着你又不干,怕个鸟呐!我都不怕你怕头。”姚舜禹翻了一个白眼,心想,得失果果然很重要,他曾经羡慕别人父母管,后来别人羡慕他没父母管,有的朋友父母把子女捏的死死,子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他无牵无挂的随心所欲。
“你个瓜娃子!你惹急还能躲在后宅避风头,老子去哪儿躲?你个烂人出烂招,你信不信你死在外面,老子不捞你尸。”虞亿一看白眼就来气,他俩真没多少父子情,用长辈话说,姚舜禹就是他们幺儿,争执起来也没啥顾忌。
“你不捞我?你问你老子没有?问你干爹没有?再说了,我是虞家族长,你得听我的,也是你虞亿的独苗,我死了谁给你端亡牌?”虞家大房每代得男得的晚,所以姚舜禹在虞家那个辈分奇高,他都是有重重孙的人了,当初俊生死了,而他不愿意回家,最后曾祖父心情复杂的把前象征族长权利的金印传家宝给他,而虞家有什么事也是爷爷在出头,而他而四处显摆他是族长,加之除了自家人以外,其他房里同辈都难找,也没人会反驳他这个长辈,生怕他一气之下不认祖,然后得罪了爷爷和父亲,爷爷他本身不咋地,但他五个女婿得力,儿子也有钱,最后每次村里有啥事啊都会请他这个族长出个面说两句,族中还有几个心思活泛的后辈开啥农家乐,还利用他这个年轻女族长发财。
“族长金印不过玩意顽耍,你还真当把戏了,你自认是族长,你好歹有个族长样子,这模样不知道那些小辈怎么骂你!”虞亿想到姚舜禹平日里被族里小辈戏弄心中没什么好气,偏分她还以为不得了。
“你都说了不过玩意,不过是浮云罢了,怎么扯这里来了,亏得我脾气没,若是放以前,我非得揍那戏子猪,他妈都认不得,哪里还敢来生心思。”姚舜禹虽如此说,但他可不敢轻视孙梓,孙梓不是一般货色,不然也不会在再遇到他就做出最有利的决定,若是其他人,估计还要叽叽歪歪纠结一番。
“够了!打打杀杀!你二十几年书白读了?你弟弟教训还不够?”虞亿是最讨厌打打杀杀的人,自从小儿子因为打架死亡后,他就对打架斗殴深恶痛绝。
“是啊!他若不作死,我怎么会是族长?
说来说去都无趣,两人都不做声,姚舜禹觉得尴尬,便出门透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