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翎感觉白嫣的手也在微微颤抖,似乎也对这雷声非常恐惧,不由想起适才在湖中将小船劈翻的那道雷,诧异之际,心底又满是狐疑。
“终于来了。”白石努力想让自己说话的语气变得平静,却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大哥,真的没有办法躲避吗?”白嫣轻声问道。
白石抬起头,眼中波光流转,悠悠道:“天道幽深,难以推测,本来我以为此次之劫是水镜,不料竟是天劫,修道之人,本就逆天而行,若要白日飞升,必要过天劫这一关,任你能飞天入地,也难以躲避。”
“为什么天劫会来得这么早?”白嫣不甘心地问。
“应该是我们偷吃了仙丹的缘故吧,仙丹可以增加修为,却也加快了天劫到来的时间。”白石语气平淡,内心却波涛汹涌。
“大哥,都是我害了你,真的对不起。”白嫣眼眶泛红,想起自己当初若不是非要偷食仙丹,也不会连累这位对自己爱护有加的大哥搭上性命,此时心中的愧疚无以复加。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一会儿燕翎便明白了原来那道天雷是天劫的前奏,忍不住关切道:“白大哥,天劫何时到来?”
“不出所料的话,就在今晚吧,一共三道天雷,威力逐层递进,过了天劫便可得道飞升,步入神仙境,得长生不老之身,一旦失败,则魂飞魄散,化作尘埃,从此消失在天地之间。”
白嫣泣道:“大哥,一切都是由我而起,让我替你顶了这三道天雷吧!”
白石微笑道:“一切皆有定数,大哥的生死也早已注定,如果老天不让我死,那么这三道天雷再厉害也不怕,如果老天注定我死,就算没有这次的天劫,大哥还会因其他原因而死,不要太过自责,今生你我兄妹一场,大哥很知足,若有来生,我们还做兄妹!”
话中离别伤感之意,白嫣岂能听不出,听到来生两字,她心想万一大哥这次渡劫失败,又岂会有来生,或许永生永世都不会再见了,想起两人往日修炼时的点点滴滴,一股浓浓的悲伤涌上心头,哭得更加厉害了。
燕翎也伤感不已,低头苦苦思索如何帮白石渡过这次天劫,可是想到有千年修为的白石尚且害怕,自己一介凡胎肉体的俗人又能怎样?
傍晚时分,天色变得阴沉起来,淅沥的小雨渐渐变大,轰鸣的雷声接二连三,伴随着道道白花花闪电,眼看就是一场倾盆大雨。
此时,白石立在一片空旷的原野上,他头顶方圆两公里之内都是浓浓的黑云,白色的闪电在黑云中翻滚闪烁,燕翎和白嫣两人站在远处,眼中满是担切。
忽然,一道极其耀眼的天雷从云中落下,瞬间已落在白石头顶,白石早有准备,举剑格挡,只听轰然一声巨响,以白石为中心的几丈之内,塌陷处一个深约七尺的巨坑。
“大哥,你怎么样?”白嫣叫喊着跑过去,拉出从坑出爬出的白石,但见他头发散乱,衣衫破烂不堪,那只握剑的手鲜血淋漓,颤抖不已。
“第一道天雷过了。”白石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白嫣却心如刀割,雨水和泪水混合在一起,从美丽的脸颊上汹涌而下。
第一道天雷过后,白石头顶上的黑云更加浓郁,刚才白色的闪电也变成混乱交织的金色闪电,同时爆发出阵阵噼噼啪啪的声音,显然威力比白色的闪电大了不少,燕翎看着颓丧无力的白石,暗自担忧他能否躲过下一道天雷。
那时,白石盘膝坐于原地,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他全身金光闪耀,在朦胧的夜色中煞是好看,约莫两分钟后,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一道粗约水桶的金色闪电从九天劈下,落在白石头顶,白石身上的金色光芒触碰到这道金色闪电后,发出一阵清脆的破碎声,好像什么脆弱的东西摔落在地,然后,白石就似一具僵尸,斜斜倒在了地上。
白嫣颤抖着肩膀,不敢过去,只是捂着眼睛伤心抽泣,燕翎跑过去,将白石扶起来,但见白石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却仍然努力睁开眼睛,看见燕翎后,极力挣扎道:“燕....兄弟,看来今日老天注定要我的命了,以后也不用再担心水镜的追杀了,只是..只是担心嫣儿...从此孤苦无依,没人照顾,她从小就被父母抛弃,没有被谁爱过,你是个好人,以后嫣儿就拜托你...照顾他了,你....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燕翎红着眼睛,喉中像堵了什么东西,哽咽道:“白兄,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嫣儿的,你也不会死的,一定没事的,你这么好的人,一定不会死,相信我!”
白石微微张了张嘴,却因为刚才说话耗尽了力气,没能再说出来,一口气没接上,晕了过去。
抬头,燕翎发现头顶的黑云已如浓墨,适才的金色闪电也变成了紫色,紫色的闪电在黑云中剧烈翻滚,似乎迫不及待地想冲下九重天,狠狠击在这个已经奄奄一息的年轻人身上。
眼看这道紫色天雷就要劈下,一声大笑忽从西边的山野传来,笑声苍凉无比,却充满某种愤恨,燕翎听到笑声时,感觉那人似乎还远,然不出片刻,那发笑之人已在咫尺之间,燕翎见那人光着头,身披一件黄色的袈裟,手持金色禅杖,竟是一位出家和尚。
“孽畜,找你们找得好辛苦,你们的死期到了,别求饶,再怎么求饶都没用。”和尚挥舞着金杖,向无力挣扎的白石头上挥去。
一道粗约三人合抱的金色闪电终于冲破云霄,轰然砸向地面的白石,半空中时,忽听轰然一声巨响,巨响中夹杂着一阵极细微的金属撞击声,却是闪电击中了和尚的禅杖,和尚显然没料到会发生此等变故,幸亏他反应迅速,在天雷还未落在他身上之际,就举起禅杖格挡,但最后这道天雷的威力实在太大,和尚倾尽全力也没能挡住,被轰得眼毛金星,斜斜落在几丈外的草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那紫色天雷仿佛通了灵性,并没有善罢甘休,轰了和尚后,又继续落到白石身上,这时,只听一声尖锐的吟叫,白石忽然化作一条长约十几米,粗约大树的巨蟒,化作原形之后,他感到体内的元气和力量忽然增加数倍,猛地腾空而起,撞到那紫色闪电后,非但没被击落,反而逆着闪电飞向天空,这时,神州城内如果有人恰好在观看天空,就会发现在不时交织闪烁的雷电中,一条白蛇扭动着身躯,在飞入九天之际,已化身为白龙。
和尚躺在地上,浑身抽搐道:“为什么老天总是待我不公,每次都在关键时刻玩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水镜法师,对不起,对于偷吃您仙丹一事,我一直耿耿于怀,今天在这里给您道歉,希望能取得您的谅解。”白嫣走到和尚身边,愧疚道。
这和尚正是水镜,自白嫣偷吃仙丹逃跑后,几十年时间,他什么也没干,一直都在找寻白嫣和白石两人,誓要将他们捉住,碎尸万段,苍天不负有心人,他走遍九州,终于找到两人下落,却不想再最后关头被天劫中最厉害那一道天雷劈翻。
“多谢水镜法师助我渡过此次天劫。”一个声音从天上悠然飘落,白石飘然落地,眼中都是笑意。
“大哥,你度过天劫了吗?”白嫣惊喜道。
“嗯,要不是水镜法师帮忙,我恐怕早就死了。”白石笑道:“别看水镜总是说要杀我们,其实每次他都在帮我们,是不是?”
白嫣看了看被劈落在地的水镜,仔细一想,觉得还真是那么回事,忍不住破涕为笑,道了声是。
“水镜先生,谢谢你今天助我渡过天劫,以前偷吃你仙丹是我们的错,我一定会想办法还给你,往日所有恩怨,今日一笔勾销,如何?”白石对地上奄奄一息的水镜道。
水镜的嘴唇微微动了几次,没能说出来,只是有苦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