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干什么!官人快来啊”不光是王大有这种感觉,洪涛也有。
这两个人必须不是汉人,也不是蕃人,连鹘人都不太像。如果非说她们像什么人种,洪涛觉得更像波斯和东欧那边的混血。还没来得及详加盘问,里屋突然传来了宸娘的惊叫。
洪涛和王大的反应截然不同,王大马上抽出了短刀横在那个男人脖子上,而洪涛则抓起桌上的蝎子弩冲进了里屋,但只埋进去半条腿就跨在门槛上不往里走了。
“怎么事!她怎么你了?”里屋两个光溜溜的女人,一大一小。
大的跪在小的面前,还把脸贴在了小的脚背上,连一个男人进屋都不带抬头的,嘴里不住的念叨着什么。洪涛是听不懂,但他能听明白,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
“她她要亲我的脚”宸娘胆子很大,和王大不相上下,但此时也有点麻爪。对方不打不闹,好像也没什么恶意,只是这个礼节太隆重了,让人很不习惯。
“亲就亲吧,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在你家乡这就和见了皇帝磕头差不多先披上衣服,官人说过多少次了,你是大人,要男女有别,给她也穿好之后再出来。”
此时洪涛的脑子已经有点不够用了,主要是视觉信号太丰富。以前没发现,宸娘小小年纪居然已经开始发育了,罪过啊罪过。更罪过的是地上跪着的那个女人发育的更好,皮肤比宸娘也不逞多让,雪白且细腻,看得人眼晕。
“你用西夏话告诉她们俩,再用家乡话偷偷对话别怪本官不讲情面,全扔到甘州凿石头去!”
很快宸娘就拉着穿戴整齐的女人出来了,只是那个女人比刚才还放肆,根本不搭理洪涛,而是和那个男人语速极快的聊了起来。这不光洪涛,王大和宸娘也是大眼瞪小眼,一个字都听不懂。
“官人,她说她是我的臣民”宸娘的西夏话可比王大强多了,一番警告之后,这一男一女终于不再嘀嘀咕咕,而是双双跪在了宸娘脚前,用西夏话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得宸娘越来越迷茫。
“你的臣民!?王大,到门口盯着,谁都不许靠近”听到这个话,洪涛刚刚端起来的茶杯差点掉地上,脸色立马严肃了起来。
“让他们俩过来看看,是来自哪儿的?”迟疑片刻洪涛又返案后面,拿起笔在纸上画了起来。
“这是大海!这里也是大海”宸娘也跟着两个人一起凑到了桌前,纸上的图她见官人画过,名曰世界地图,自己的家乡大概就在两块大陆中间的细腰上。
而那个男人好像也认识这片地区,先是指着被官人称作里海的地方指了指,又往下错了错指到了地中海。
“官人,他们指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乡,难道真是我的族人?她刚才肯定见到我脱衣服露出后背的图案才下跪的”这次该轮到宸娘不淡定了,这几年她确实不再提家乡的事儿,也知道归无望,但这个词儿还是没忘。
“真是邪门,你的运气可以去买大乐透了,这么远居然也能碰上同乡,还不是蓝帽分支,就是你们族群的分支!”
自打那个男人把手指从印度半岛挪到了中亚,再挪到阿拉伯半岛,洪涛就知道八九不离十是宸娘的族人。
当初蓝帽的老头不是说过,宸娘一族是南以色列国皇族,但远走他乡之后就没了音讯。
照这个男人的指点,他们这个族群可真能漂泊,都快把亚洲大陆走遍了,最终却流落到如此荒芜的地方。要不是自己带着孩子们玩冰橇,估计他们早晚要被周围的族群同化,或者干脆就灭了。
“那、那我该如何与他们讲?”得到了官人的首肯,宸娘依旧没从迷茫状态中清醒过来,说话都不太利落了。
“先问问他们你父母的下落,然后就想问啥问啥呗。对了,让她别老跪着,对腿上的伤不利。你带她们去里屋聊,有事再叫我。”洪涛吧嗒吧嗒嘴,全是苦涩。好不容易把孩子养大了,人家亲戚来了,这尼玛不是全赔了啊。
“宸娘不需要瞒着官人”看到洪涛一脸的大便干燥样儿,宸娘马上就觉察出来了问题所在,很贴心的表示了立场。
“是官人我不想听你们絮絮叨叨,一个字都听不懂,你说难受不难受!赶紧进去,我还有地图没画完呢!”
假如这两个人真认识宸娘的父母,而且她父母还有至少一人健在,或者家里还有直系亲属在,洪涛就真得考虑把宸娘送去了。要说一点不舍都没有那是假话,索性就眼不见心不烦吧。
“官人,他们真是宸娘的族人?”宸娘刚和两个人进了里屋,王大又像鬼魂一般消无声息的溜到了桌前。
“你信不信我把你耳朵全割下来派人送给高大上!你不是愿意打听吗?那好,本官交给你一个任务。带人去他们所说的绿洲看看还有活人没,都给本官带来,伤不太重的也一并带来!”
王大要不是女孩子洪涛这一巴掌就抽过去了,都长这么大了偷听大人说话的毛病还没改,而且变本加厉。
宸娘到底聊的怎么样、王大到底找没找到活人,洪涛全不知道。王大前脚走他后脚也出了屋,只留下一名特种兵守门。
先是溜达到蒋二郎屋里,结果发现蒋二郎晚上执勤,没功夫陪自己喝酒,然后又去了黄蜂屋里,这孙子更绝,早早就睡了。
讹力命、苗魁洪涛是不想搭理,和那两块料没的聊,干脆还是找工匠们去吧,聊聊今后凉州的建设问题,顺便喝点小酒,烦心事儿也就都忘了。
确实忘了,见到驸马登门工匠们很高兴,招待的也格外殷勤。自打夺了马尾城之后,驸马就很少有时间来找大家聊绝学了。
现在主动来了,那还等什么,好吃好喝赶紧招呼,说不定就又学一招呢。热情一过度,再加上洪涛心里有事儿,喝酒就没了节制,然后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屋的。
“宸娘啊,弄点水,什么时辰哎呦我的妈呀,你要干嘛!”
再次醒来的时候洪涛只觉得头也疼嗓子也疼,眼睛还没睁开呢,就习惯性的喊起了宸娘的名字,然后差点惨叫出来,宸娘的小脸就在自己眼前,惨白惨白的。
“都怪宸娘不好,让官人担心了我不会和他们走的,要家也要官人送我去,别人都不许!”宸娘啥事儿都没有,吧嗒吧嗒的掉着眼泪,抱着洪涛的胳膊不撒手。
“水先去端点水来!”洪涛不太明白这孩子怎么了,自己也没说让她家啊。
“他们是不是你的族人问明白了吗?啥时辰了,外面怎么是黑的?”喝完了一大杯水,洪涛终于舒服点了,刚要问宸娘和那两个人的谈话内容,突然发现窗外黑黢黢的。
“已是戌时,官人睡了十个时辰可是担心宸娘会走才喝醉?”接过了空水杯宸娘又端来热水,用毛巾连脑袋带脸这顿揉搓。
“你想啥呢?本官岂是婆婆妈妈之人,走就走呗,走之前先把这些年的抚养费缴纳清楚!”喝酒的起因确实和担心宸娘家有关,但过程和结果与她就没啥关系了。
经过这两年的磨练,那些大匠们对高度蒸馏酒已经有了免疫力,不再像当初那样一喝就醉。自己却没啥长进,此消彼长,不被灌多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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