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她还有什么理由不信？她突然觉得自己天真，人都是会变的，当初的顾珺衍已经不是那个顾珺衍了，他学会了耍阴招，学会了背后制人。
有什么不敢相信的？有什么好坚持的？就像当初的她从来都不会去反抗顾珺衍，从来都不会质疑顾珺衍的人品，可是五年来的磨砺早就让那些温和柔顺变异成了私下里张牙舞爪和排斥。
她都会变，何况是掌管整个顾氏的他？
沈洛宁退后两步，把脚下的计划书整理起来，放到书桌上，想了想，自己已经没了跟顾珺衍求助的必要，她低着头轻声说了句：“再见。”
再见，顾珺衍。
再见，五年来的期盼。
顾珺衍看着沈洛宁的背影，猛得起身大步走到她身边，他攥着她的手臂扯回她的身子：“阿宁！你听我…”
“啪！”
“顾先生，戏演过了就不真了。”
近在眼前的男人微微偏着头，沈洛宁把手臂上那只紧握的大手一点一点掰开，颤着声音，“我们已经结束了，我曾经做的错事也不用你来帮我遮掩，不过还是谢谢你。”
毕竟我真的没有勇气再去面对媒体的咄咄逼人。
看着沈洛宁打开书房的门离开，顾珺衍知道，知道她是误会了，可是他无从解释，这一切他都没有解释的权利。
沈洛宁匆匆下楼，直接无视了佣人的呼叫，离开了老宅。
坐在车里，沈洛宁只剩下迷茫，接下来要怎么做？她太相信自己了，她以为顾珺衍不会变，所以让他把孩子带走，而现在，漫漫在顾珺衍身边，她要怎么去见她？
只是还好没有说出那些让顾珺衍帮助金吴的话来，如果说出来或许会更加惹人笑柄了吧。
沈洛宁开车去了顾氏大楼，她曾经也是这样，待在顾氏楼下努力的安慰自己去给顾珺衍送午餐和晚餐，只要是顾珺衍需要的，她都会努力的去满足。
可是人家不需要，人家从来都不需要，即便她再努力，对于他而言，她都只是一个跳梁小丑。所以当金吴出现的时候，她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就接受了跟他合作的事，只是为了让自己更有底气站在顾珺衍面前，有跟他抗衡的能力。
或者说不用再觉得矮他一头。只是离目标还有很远，她就失去了继续努力的助力，没想到还会害了一直为她着想的金吴。
想到昨天顾珺衍不同于往日的温和，沈洛宁破涕而笑，可笑里却全是讽刺。她本以为顾珺衍是想维持父母亲在漫漫心目中的形象，所以才那么退让，可她没想到他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去的。
当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一堆泡影，沈洛宁只觉得恶心，就在昨天她还想，如果顾珺衍真的那么疼爱漫漫，她也可以退一步的，至少在抚养权上她可以让一步。
只是“她以为”从来都不是真的，顾珺衍的温和相待是假的，善意的调侃也是假的，那些关于曾经的言论都是假的，当真的从来都是她自己而已。
就连后来的舆论事件，她也以为是唐娜信口开河，对顾珺衍有成见才那么说的，可是事情就是那么残忍，你越想为他人开脱，打脸声就越响得刺耳。
“叩叩…”
沈洛宁抹掉眼泪打开车窗，却见斯蒂文松了口气般的：“太太，真的是您啊！”
沈洛宁通红的眸子冷眼看着他。
斯蒂文继续道：“太太，您没见到总裁吗？”
沈洛宁启动车子，狠踩油门，车子疾驰而去，斯蒂文如同石雕一般被吓得不敢动弹，这两口子是吵架了？
反倒是沈洛宁觉得没什么，她对顾珺衍都已经彻底失望了，还怕得罪一个小秘书？
愤怒的人总会迁怒于别人，这里面并不排除好脾气的沈洛宁。
顾珺衍坐会书桌前，颓废的捂着头，用力的抓着头上的黑发，嗓子里发出阵阵压抑着的低声咆哮。
想到沈洛宁离开时难以置信又带着厌恶的眼神，他恨不得把她抓回来绑在身边，他真是受够了这种若即若离，明明下午她还是温和的，眼睛里还带着一些温柔的笑意，才几个小时的时间，一切就都变了…
过了好久，顾珺衍才调节好自己的情绪，眼里的点点血丝暴露着她的疲惫和颓废，看着手边已经实行完毕的原稿，顾珺衍唇角发苦。
解释？他又如何解释？
这些事即便不是他做的，可是事情的发生却和顾家脱不了干系。顾家和顾氏集团两者相连，在外界眼里，他就是顾家的发言人，说这些事不是他做的都没人会相信。
下午顾珺衍带着女儿应父亲的要求来到顾家时，父亲神神秘秘的把自己叫到书房，他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听到父亲亲口告诉他，插手做的这一切的人是父亲，他简直不敢相信。
面对父亲一如既往的说着那句“我是为了你好”，顾珺衍却只能回以冷笑，如同五年前的时候，强行让他娶回只有二十岁的沈洛宁那次，父亲的表情更多了一丝愤慨，却少了些许威严。。
如果这些事是在一个月前爆料出来，确实是对他好，可是现在不是一个月前，他跟沈洛宁的关系刚刚缓释，两个人刚刚明白跟对方相处的模式，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享受阿宁和漫漫带给他的温情。
所有的柔软都被父亲扔过来的荆棘刺伤…
怪不得唐娜会怀疑他，针对金吴却不想把沈洛宁染黑，这种事也只有顾氏会做，虽然干坏事的是他父亲，可是这个黑锅却实实在在的扣在了他头上。
就在下午的时候还想着要怎么帮沈洛宁解决这件事的顾珺衍突然有些力不从心，他无法跟父亲对抗，也不能把这顶黑锅摘掉，他没办法去洗白自己了…
对于父亲的任性，顾珺衍有些愤怒，可心里更多的是对沈洛宁的担忧和对他们两人未来的惶恐。
是的，他惶恐，他不安，他甚至感到疲惫，可是疲惫又不愿意放下。或许他开始迷恋了，就算是她不给他好脸色，他也开始迷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