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必须分家(1 / 1)

梁氏被请进了屋,看到苏小月神色淡定的切着猪油,居然还买了猪油,她眼睛四下里瞥,就见屋里三个大框占了大半通道,如今又摆进了坛坛罐罐,还好能放下几张椅子坐下。

她眼光贼,瞧见了打水的木桶里冰着两块好大的肉,直看得她流口水,觉得这份量,一家人能吃两顿了,家里的读书郎终于可以开荤了。

看着方河等她坐下,以为准备跟她怎么分这些肉,她心里打了几转,觉得二房的人少,理应分少些,其他人可以吃一顿,剩下的留着明日给读书郎补一补,就这么决定了。

方河只消看梁氏一眼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他沉声问道:“娘,上次我回来后身上带有五十两银子,现在还剩下多少?”

梁氏被方河忽然的这么一问,问懵了,每次方河回来都会带回来三五十两银子,有时一年回来一次,有时两三年才回来一次,前前后后给的银两不少了,若不是家里有读书郎,就这一大家子的生活都能生活的很好。

梁氏知道家里人都是庄稼人,老四每次回县学,身上不带些银两定然不行,永丰县的秀才郎年纪轻的都有富户资助,唯方家的身份,老四什么也没有捞到。

一切只能靠明年的秋试,所以梁氏把银子抓得很紧,老四的花费也不少,到手中存下的银两得留着他考试花费的。

方河问完,梁氏支支吾吾,没有回答上来。

苏小月切猪油的动作一顿,抬眸望向方河,他一脸肃容的望着梁氏,等着她答复。

“剩下的不多了。”梁氏重复的说了两遍,这下她再不肖想那大团肉,只想赶紧离开。

方河什么话也没说,看着梁氏狼狈的出了门。

苏小月沉默了一会,望着方河说道:“我先前去问青叔和镇上仁和医馆的大夫关于你的病情,他们个个都怕了咱方家人,不给你看病,我以为家里没有钱,人家嫌我们穷付不起药钱,今天我算是想明白了,方家明明有钱,还有方家村的村人都捐了钱,抓着这么一大笔钱却没有把你的病冶好,任凭你躺在屋里无人打理——”

“你说什么?村人捐钱?”方河一脸震惊的看着苏小月。

苏小月一直没弄明白,便没有跟方河直说,只说自己去田里抓鼠作药,没说旁的,今天听到方河先前给梁氏五十两银子的事,她才知道这一家子为何不救方河的原因了。

若救活方河,那银两方河定然会寻他们要,再说方河这人食量大,也怕他腿废了养不起,所以干脆就把人丢在那儿,不闻不问,把人给熬死。

谁也不会知道苏阿吉在这个时候把自己的女儿嫁了过来照顾他,饿死了新妇她接盘,歪打正着却把方河给救了。

想明白这些,苏小月想着这些事必须告诉方河,否则方河还蒙在鼓里,对方家存着亲情。

苏小月把自己穿过来后所有经历简略的说了一遍,其中青叔说的,仁和医馆的人说的,她不带任何个人感情的把事情陈述出来,方河听得神色都变了。

他从小被方二福赶出方家,他不怪方二福,因为自己的胃口太大,留在家里也只会连累家人,所以他后来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会定期的带些银两回来孝敬梁氏。

这次回来救了苏阿吉,自己也受伤,受伤的时候昏昏沉沉什么都不知事,然而经小媳妇一说,最近心里一直存在的猜疑有了答案。

他走南闯北这么些年,受过的伤何其多,一个伤口多少时日能好,他自己最清楚,当时苏阿吉背他下山时,他虽然闭着眼,人却是清醒的,那时方二福说了一句话:“不要送镇上去,费银子。”

后来他想起来,以为自己听错,现在终于能下地了,才发觉自己的伤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小媳妇不同他说这些,只顾着他有没有吃饱,他也没在她面前表露出来,今天看梁氏这番模样,对梁氏仅存的那一点恩情也没有了,如今与他亲近的只有这新娶的小媳妇,他不能让她受委屈。

苏小月见方河一直沉默不语,脸上神情郁郁寡欢,她也不敢再多说。拿起猪油准备出屋炸出油保存。

刚要起身,方河抓住了她的手,“辛苦你了。”

苏小月本想再说一句,‘知道我辛苦就要向着我’,可是话到嘴边没有说出口,她从方河的眼睛里看到了答案,这些话不用她说。

苏小月出了屋,方河望着她的背影,“你到现在才告诉我这些,真是个傻女人。”处处为他着想,明明被方家人欺负她却不想他夹在中间为难。

苏小月烧火炸油的时候,方家人都躲入了屋里,没有人出来,与先前的热闹不同,这下静的奇怪。

方家院里许久不见油荤,炸油的味道香极了,传得满院子的香味,只听到有人肚子咕噜的一声。

苏小月把油用小罐子乘起来,油渣用碗乘好,留着以后弄野菜汤,味道也是不错的。

炸完油进屋时,见方河又去织竹蔑了。苏小月想要一个腌干菜的凉席,准备乘着夏季野菜多,多摘一些回来晒干放坛子里做成腌菜,这样平时不上山也有菜吃。

再过七日又是与张府约好的送菜日子,她收拾好买回来的东西,囤了点地方出来,把家里剩下的各五升豆子泡了起来,晚上准备着倒入木框中。

梁氏回了屋见到当家的才松了口气,小声的把方河刚才问银子的事说了一遍,夫妻俩坐在竹椅上沉思。

方二福说道:“银子是不可能退回去的,以前他孤身一人,来来去去,随时可以走,这会儿有妻有儿,再出门肯怕很难,所以以后还想从老二手中弄到钱谈何容易。”

梁氏附和点头,她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刚才没有说出实情。

可人在家里,他又吃得多,他那新媳妇也是个不会管家的,才落点银子就买肉吃去了,留着二房一家人在这儿,终究会连累整个方家。

方二福左思右想,说道:“我看得把老二分出去,以后他没钱没粮了,也打不到这银两上的主意,正好乘着他现在对你心软,把这银两牢牢抓到我们手中。”

夫妻俩合计着这样最划算。

做晚饭时,这次苏小月做了个瘦肉面,那面拉得细细的,里面放了瘦肉和野菜,吃得一大一小把舌头都要吞下去了。

方河依然是那句:“手艺真好。”

小家伙第一次吃到细细的面条,还有肉吃,把肚子吃得圆滚滚的,意犹末尽。

苏小月吃了一大碗放下碗筷,锅里剩下半锅,全留给方河解决。

若是方河放在现代就好了,这样不怕他吃不饱,还正好可以帮着收拾残羹。不过现在虽然不能常常使他吃饱,只要两人努力,以后肯定能吃上饱饭,不会再饿肚子。

三人吃完,洗了澡歇下了,苏小月进屋,把豆子倒入木框中,用布盖好,处理好豆子的事,来到屋后的两父子身边,跟着方为一边啃着甜高粱一边吹着晚风,看着天上的星星。夜里起了露水,苏小月抱着方为推着方河的轮椅回屋睡觉。

而方家几人今天一天都不安宁,闻着二房传出来的肉香味儿,看着手里的豆饭,只觉得平时好吃的豆饭也食之无味,明明肚子很饿很饿,却吃得没滋没味的。

方二福蹲在廊下巴巴的吃了几口,接着起身,走到厨房向梁氏吩咐道:“下疙瘩汤,今日大家伙吃疙瘩汤吧。”

然而听到疙瘩汤也不见大家提起多大的劲儿,最后一人一碗疙瘩汤喝着,真正是吃了个饱。

方二福一家人坐在主屋里没有睡觉的意思,方二福与梁氏想把二房分出去,心想着手中的银两不能给二房也不能让其他几房知道,每次方河回来都带了些银两,几房的人问起,梁氏都说不多,也没有说个实话。

不想给银子也是一事,梁氏同方二福心想着家里的田地本就不多,也不想把田地分出来,若方河不分家要提钱,就给个两亩旱地打发算了。

方二福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方亮夫妇与方平夫妇是齐刷刷的看向他,他们怎么也没想着把二房分出去的。

大家一片沉默,反倒老四方伟先出声,“娘,二哥若是分出去自立门户,将来是要缴税,我只能护住咱们家。”

方伟说这话不紧不慢,他是故意说给老大和老三两房听的,若要分出去,就得自己缴税,果然如方伟所料,老大与老三两房的人脸色都变了。

方二福现在可不是谈缴税的事,二房要分出去,缴税跟他没有半分关系,他想了想说道:“老二身子没养好,分出去的话,我最多给他山脚下的那两亩旱地,水田是不可能。”

方家村最值钱的是水田,水稻米价格高,有水田的谁不想种稻米,旱地种麦子种棉花也还行,再不济种豆子,也算能饱个肚子。

方亮听了有些犹豫,他是老大,有些话不好说,他的目光与齐惠交汇了一眼,看向老三方平。

方平这人是个不喜欢操心的人,啥话也没说,元南花发话了,“娘,不能把二哥二嫂分出去,我觉得他们肯定有赚钱的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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