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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声响并未持续太久,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便骤然停了下来。

动静停下后,没多久,三名嬷嬷便搀着浑身都湿哒哒的,犹如是被人从水中捞出来一般的思若,一同走了进来。

走到房室的中央,她们把思若放下,让她自己跪坐在地上,而她们则向着德贵妃和贤妃,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把手里的茶盏放下,德贵妃抬起眼眸,看了瘫倒在地上的思若一眼,之后又看了看她们,淡声道:“如何?这名宫女可招出幕后主使之人了?”

王嬷嬷站了出来,恭敬道:“启禀娘娘,这名宫女已经招供了。”

德贵妃闻言,抬手抚了抚自己的云鬓,眉间带着笑意,漫不经心地随意问道:“哦?那是何人?”

听了这话,贤妃也偏头,目光紧紧盯着她们,神情严肃且认真。

王嬷嬷低着头,小声道:“这……老奴不敢回答。”

“有何不敢!”

德贵妃微微蹙着一双柳眉,冷着脸,厉声斥责道:“你们的身后,站着的是本宫,而本宫是由陛下直接授命,难道还有谁能比陛下还更有威慑力,让你们感到惧怕吗?”

“老奴不敢——”三人齐齐跪下,将头埋得极低,片刻之后,又小幅度地抬了抬头,互相对视了一眼。

她们相互斟酌了一会,然后,才由王嬷嬷出面,再次出言回答道:“那名宫女所招供的幕后之人,是、是良妃娘娘。”

心中对这个答案早已了然,但在面上,德贵妃仍旧佯装震惊不已,甚至险些打落了放在一侧的茶盏,她又一次确认道:“你们所言可是真的?”

王嬷嬷垂着头,谦卑道:“老奴不敢撒谎,这确实是这名宫女所招,娘娘可以与其对峙。”

转过头,德贵妃看向身旁的贤妃,轻眨了几下眼睛,随即故意询问道:“姐姐可要再向她们确认一番?”

她知道,一向不喜嘈杂,一心诵经念佛的贤妃之所以会向燕帝主动请命,要一同参与这次审讯,便是为了提防她。

“不必了,我信她们。”不愿在此地多待,贤妃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她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德贵妃,而后淡声道:“既然已经问了出幕后主使之人,便直接交于陛下定夺吧,是真是假,到了陛下面前,一眼便会被分辨出来。”

思索片刻,德贵妃点头道:“也该如此,还是姐姐想得周到。”说完,她又伸手,指了指王嬷嬷,对她说道:“你随我同去正殿,向陛下禀报,至于其他两人,就先下去候着吧。”

“是。”

恭顺地应了一声,随即,周嬷嬷和李嬷嬷就躬着身,低着头,先行退了出去,唯独留下王嬷嬷一人还站在原地。

看她们退下后,德贵妃便理了理衣袖,紧随贤妃其后,也站了起来,她扭过头,吩咐了几名太监先将思若带回正殿,之后便由一名宫女搀着手,迈着缓慢的脚步,离开了这间临时‘刑房’。

*******

话分两头,此时,正殿内。

在等待审讯结果的这段时间里,燕帝并没有一直未言,闲坐着,而是就着最近几日朝上发生的几件事情,仔细询问了燕文灏的看法,偶尔,他也会把目光转向燕文灏身边的慕子凌,顺道问他一问。

燕帝一直都知道,慕子凌从小便随了慕纪彦,小小年纪就被誉为神童,长大后,亦是不曾泯然众人反而是越发出众,成了京城内外,赫赫有名的才子。

而且,更有南余北慕之说。

南余,是指江南余氏一族的嫡子余怀楠,而北慕,则是指燕京慕氏慕纪彦的嫡子,慕子凌。

先前,燕帝对慕子凌是男子之身颇为嫌弃,又因为他嫁入皇室,使得皇室沦为天下笑柄、百姓茶前饭后谈资,从而心怀不喜,直接忽略了慕子凌本身其实是被天下学子钦佩的,才子的身份。

如今,因为慕子凌的出现,真的如同国师所说的那般,让燕文灏逐渐康复,得到再生,让燕文灏身上这么多年以来,令所有御医都束手无策的怪疾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得到了治愈。

这让燕帝,对慕子凌不再只有单独的不喜,也逐渐多了一些满意。

对于燕帝一改之前对自己的态度,突然变得友好起来,慕子凌心里虽然闪过不少的惊诧,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过来。

——会忽然改变的原因,无非是因着燕文灏的缘故。

忍不住偏一偏头,看了一眼神色淡然自若的燕文灏,慕子凌曾经也止不住地去想过,如果燕帝知晓,这一切从头至尾都是燕文灏自己策划,设计的一个阴谋,他会有何种表情……?

不过,这样的念头,也仅仅只有在他刚刚知道真相,最为愤怒和难过的时候,飞快地在脑中一闪而过,后面,便再没有出现过了。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也不会忍心真的去如实禀报燕帝。

他喜欢燕文灏啊。

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可自拔,慕子凌甚至连燕帝的问话,都将其忽视地彻底。

许久不见慕子凌回答自己,燕帝拧了一下眉,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看清燕帝的神情,燕文灏连忙往前一步,替慕子凌解释道:“晚膳时,儿臣向谦和提了一个问题,谦和当时没想出答案。谦和的性子就是这样,对什么问题都想要琢磨地通透彻底,如今他或许是又想到那个问题去了,因此走了神,还望父皇见谅。”

燕帝闻言,拧着的眉逐渐松开,脸上的不悦也逐渐散去,转而对燕文灏所问的问题起了兴趣:“文灏,你问了慕子凌什么问题?”

燕文灏笑道:“只是一个小小的趣味题罢了,儿臣是跟谦和闹着玩儿的,父皇若是好奇,儿臣便也斗胆,问您一问?”

用食指轻轻敲了敲一旁的矮桌,燕帝笑了起来,他微微颔首,接着饶有兴趣道:“嗯,你说。”

于是,燕文灏便笑眯眯地说了一段话,之后又笑眯眯地问了燕帝,“父皇,现在您来猜猜,儿臣先前所提及的这些中药之中,那种是最为倒霉的?”

听到问题,燕帝不禁挑了挑眉,随即疑惑道:“这算是什么问题?”

燕文灏笑了笑,连眉梢都染上了不少的笑意,然后含笑回道:“寻常的问题自然是难不倒谦和的,故而,儿臣其实是耍了点心机,这是小舅当年经常和儿臣玩的游戏之一,不能照着常规的问题去想,儿臣那时不懂,总被小舅贴满一脑袋的白条儿,后面哭着去找母妃告状……”

语气里藏着满满的回忆,燕文灏笑着把话说完,停下来后,隔了一会,他又问道:“父皇您可想到答案了?”

听见燕文灏突然提起了云景,燕帝的眼神猛然一顿,须臾,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敛起,眼中亦闪过满满的怀念,而在他眼眸的深处,还藏着一抹深深的痛楚,令人完全无法察觉到。

静默了一会,燕帝才回过神来,接着淡声回道,然而他的声音却变得有些沙哑,也显得缥缈和遥远:“是人参吧?”

他依稀还记得,当年云景建功归来,受了剑伤,他便亲手送了一株千年人参过去,当时,云景便是靠在床头,低着头盯着盒里的人参看了许久,沉默了半晌,忽然抬头看着他,对他眨了眨眼,笑着问道,“你知道什么是世界上最倒霉的药材吗?”

那时他回答不出来,此时,再次听到这个问题,他已经懂了。

当年,云景便是要告诉他,同时也是安慰他,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无需太过在意的道理。

低下头,燕帝安静地沉吟了一会,待他再次抬起头时,他刚才表露出来的所有神情,已经全部收敛了起来,恢复同先前一般的模样。

扭过头,燕帝问福喜:“过去多久时间了?”

福喜立即回答:“陛下,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

燕帝皱了皱眉,想了想,吩咐道:“差人去看看,看看德贵妃和贤妃对那名宫女的审讯如何了?”

福喜点点头,随即招来一个小太监,在他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那名小太监听完,便匆匆地跑了出去。

但小太监才刚刚出去没多久,很快便又重新小跑了进来:“陛下,贵妃娘娘和贤妃娘娘回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下,德贵妃便已经缓步走了进来。

勾了勾唇,德贵妃嫣然一笑,她对燕帝行了个礼,随后柔声道:“陛下,臣妾不辱使命,已经问出幕后主使之人了。”

闻言,燕帝的眼中闪过笑意,他笑着对德贵妃伸出手,将她牵至自己身边坐下,然后又轻拍了一下她的手,温柔道:“爱妃辛苦,有劳爱妃了。”

轻轻摇了摇头,德贵妃柔声回道:“能替陛下分忧,是臣妾的荣幸才是,何谈辛苦之说。”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何况,还有贤妃姐姐帮忙呢。”

转头,燕帝的视线扫了一眼依旧跪在正殿中央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不动的贤妃,漠声道:“免礼起身吧,贤妃,今日也有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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