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包很小,花了几分钟两人就爬到了山顶。果然,山顶有几处泉眼正在汩汩的往外冒水。清泉流过岩石,在下面不远的缓坡处形成一个小小的水潭。到了此刻唐歌才发现,原来大石头早就计划好要在这里宿营,这个山包的山顶处不但有泉眼,还有一个小小的山洞,山洞里不但有篝火留下的灰烬,还有形形色色的岩画,看样子经常有人在这里活动。
生起了篝火,两人一人一条兽腿开始烤肉。如今唐歌的烧烤技术也突飞猛进,能把肉烤的金黄冒油而不焦不糊,撒点香料的话,味道堪称一绝。
气氛有些沉闷,大石头开始没话找话。
“下午我在狼熊脖子上补了一刀,你看到了?”
“恩。”唐歌应付道。
“野兽很狡猾的,装死是他们的常用手段,而且永远也不要小瞧了野兽的生命力,哪怕他们受再重的伤,也要确认他们死透了再靠近。”
“恩。”唐歌还是同样的腔调。
唐歌不接茬,大石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好在唐歌开口,打破了尴尬。
“咱们今晚就在这里宿营了?”
大石头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你着急,可着急也不行。就咱们两个人,在荒原上宿营太危险了。今天在这里对付一夜,争取明天赶到下一个宿营地。”
“不是咱们两个人宿营危险,是你怕我遇到危险吧?如果是你一个人是不是就没问题了?”唐歌毫不犹豫的点破了大石头的小心思。
大石头尴尬的笑了笑,拍拍胸脯说道:“别忘了,我可是最棒的猎人。”
“咱们要走多久?”
“三天。小娅他们那趟人多,可以昼夜不停的赶路,咱们不行。你别忘了,小庆就差点被鬣狗撕了。”
唐歌点点头。今天下午经历的那一幕给给了他很大的感触。就像青山说的,人类猎杀野兽,野兽也在猎杀人类。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猎手和猎物的角色随时都会反转。在荒原里行走,粗心大意就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大石头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道:“我跟你说个事,你别激动。咱们这趟不一定就能抓到那只鹰,你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唐歌道:“我想明白了,我一心想着宰了那只鹰,其实并不是要为大阳报仇,而是想宽慰自己。所以这一趟不管抓不抓到那头鹰都没关系了。不过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把这件事做完才能给自己和大阳一个交代。”
大石头闻言欣慰的笑了,拿出自己的水囊,拔下塞子狠狠的灌了一大口,一股酒香飘来,唐歌才发现这家伙水囊里装的竟然全是酒。如今整个部落也只有大石头有条件天天喝酒,想喝多少都不限量。不过大石头把葡萄酒当饮料喝的行为,让唐歌非常担心他早晚有一天会变成一个酒鬼。
鄙视了一下大石头的行为,唐歌取过水囊,灌了一大口。他的水囊里装的是蜜酒。香甜的蜜酒可比酸涩的葡萄酒口感强上太多了。
唐歌手中的兽腿烤好,撒上自己精制的细盐,拔出胸前的小刀,开始斯斯文文的一片一片的削肉吃。巨大的兽腿,唐歌连五分之一都没吃完就觉得很饱了。可大石头却把他手里的兽腿啃了个干干净净。唐歌见状把手里的兽腿递给大石头,大石头二话不说又啃了一半下去,就这还是尤有余力的样子,没一点吃撑的迹象。唐歌对大石头的胃口再次表示叹服。
又是一大口葡萄酒下肚,大石头扯下兽皮衣,铺在地上,舒舒服服的躺了上去。唐歌早就被兽皮衣折磨的不耐烦了,现在才是初秋,天还没冷下来,一身厚厚的兽皮捂身上,火堆前一烤,早就出了一身的透汗。唐歌估计再这么捂两天,自己会被闷出一身痱子来。
扯下兽皮衣,感受着混身透气的清爽,唐歌舒坦的差点呻吟出声来。
打开双肩包,取出两块兽皮铺在地上,示意大石头一人一块,晚上就睡这上边了。这时候汗也消的差不多了,想起不远处的水潭,唐歌打算去舒舒服服的洗个澡。
唐歌抄起黑鳄战刀,正打算出去时,躺在地上的大石头却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然间蹦了起来,疯了一样往篝火上盖土灭火。看到唐歌傻愣愣的站着,赶紧喊道:“快来帮忙!”
唐歌麻溜的冲过去,把黑鳄战刀当成铲子,铲起一堆堆的土,大石头则手忙脚乱的把唐歌铲出来的土盖在篝火上,没多大会功夫,篝火就被盖了个严严实实,犹如一个小小的坟包,连烟都冒不出来了。
迷迷糊糊的唐歌直愣愣的看向大石头,他搞不明白大石头为何如此的惊慌。不过没等大石头解释,他就听到了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巨大的脚步声。
“咚!”
“咚!”
“咚!”
“咚!”
……
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擂鼓,脚步声越来越近,连地面的砂石都开始随着脚步声而震动。
大石头拉着唐歌,两人小心翼翼的躲在洞口,探头探脑的往外望。唐歌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他看不到往这边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单凭这脚步声,就知道这家伙绝对小不了。
“咚!”
“咚!”
“咚!”
“咚!”
……
脚步声愈发的近了,巨兽即将现身。
“咔嚓!”
随着不远处一棵大树被撞到,一头巨大的野兽也显露出了身形。
“嘶!!!”唐歌狠狠的吸了口凉气,整个人如同木头桩子一样楞在那里,手脚发麻,如遭雷击。
不是唐歌大惊小怪,而是这头野兽实在是太让人震撼了。随着野兽步出树林,其巨大的身影也终于暴露在阳光中。
这头野兽身高大概有四米,身长最少也有八米。肩部高耸,身披黑毛,黑色的毛发下,四肢和身躯上,一块块的肌肉坟起,壁垒分明,连茂密的毛发都掩盖不住肌肉的发达,头顶上则是一根两米来长,粗壮锋利的独角!是犀角!这头巨兽竟然是一头巨大的犀牛!
唐歌和大石头蹲在洞口,巨兽出现时,两人是从低往高看的,巨型犀牛庞大的体型给了唐歌很大的压迫感。缓步移动的犀牛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山,而随着巨型犀牛越走越近,仿佛这座小山要压到头顶一般。唐歌痴痴呆呆的看着巨兽一步步走来,大脑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
这头如同洪荒中走来的巨兽,缓步的走向水潭,站在岸边,抬起头在空气中嗅了嗅,然后疑惑的看向唐歌他们的方向。唐歌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如果这头巨型犀牛向他们发起进攻,估计他们就是躲在山洞里都没用,他相信这头巨犀可以轻松的把整个山洞给撞垮。
好在烟火气已经消散的差不多,空中仅余的那一点也不够吸引巨犀注意力的。所以巨犀只是往这边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咕咚咕咚”的开始喝水。
足足四五分钟,巨犀总算喝饱了水,肚子也大了一圈,体型显得更有压迫力了。唐歌发誓,在巨犀喝饱了水之后,那个小小的水潭连水位线都下降了几分。
巨犀饮足了水,再次缓步往回走。
“咚!”“咚!”“咚!”“咚!”……
脚步声渐渐远去,那如山一般的压迫感也渐渐远离。
“呼……”唐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刚才那一幕太刺激了,直到此刻他剧烈的心跳仍未平息。
大石头兴奋的捅捅唐歌,激动的说道:“厉害吧!不管见到多少次,这些大家伙给人的震撼感都是那么的强烈,这样的壮观场景真是永远都看不够啊。”
确实很厉害,一头比房屋还大的野兽,带着蛮荒的野性气息,在自己面前活动,那种压迫感不是在动物园看那些驯养动物所能体会到的。唐歌也总算知道大石头为什么慌着灭火了,他尤自记得犀牛类就是大自然的消防员,这种动物在野外看到篝火就会发狂,拼命的冲上去踩踏。虽然这只巨兽身上有长毛,体型也大的离谱,但那巨大到夸张的独角和头型,清清楚楚的说明这就是一种犀牛,唐歌上辈子绝对没见到过的犀牛。也亏大石头当时躺在地上,离老远就听到了脚步声,要是发现的晚了,篝火的烟火气引起这个大家伙发狂,两人可就危险了。
唐歌捂着尤自剧烈跳动的胸膛,有点楞神的问大石头道:“这东西叫什么名字?”
大石头道:“这家伙叫兕(si)兽。我跟你说啊,兕兽还不算是大家伙,猛犸才是巨兽,那家伙成群结队出现时场面才叫一个过瘾。”
唐歌点点头。单单一头巨大的犀牛就足够让他震撼了,联想到巨大的猛犸成群结队的在草原上迁徙,那场面一定更加壮观。以前部落里全是石器,在草原上很难猎杀猛犸。倒不是打不过,而是怕有伤亡,如今鸟枪换炮,等大家全置换了金属武器之后,他完全可以尝试一下猎杀史前巨兽的刺激感。
(兕兽,见山海经。资料参考板齿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