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上面,坐着一个女人,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却看起来特别的成熟。身上穿着绫罗绸缎,就算脚上的鞋子,也是金线绣的。头上高高的簪起一个发饰,上面别着为数不多的首饰,却不管是哪一样,做工精致不说,那材料也是上等的。
如此贵重却不施华的装扮,可见这个女人,要么身份不是一般的金贵,要么她身后的人,非富即贵。
女人脸上画着比较浓的妆容,使得她看起来偏于成熟,但年龄却大约只有十七八岁。她坐在轿撵上,目光望着前方的烟雨阁内,一个茶色忙碌的身影。
那人约莫十四岁左右的小身板,正在拿着扫把,清扫着院子里杨柳树下的落叶。她身穿浅茶色的裳服,忙忙碌碌认认真真打扫的样子,就像是个实实在在的下人一般。
果真,这才是夏侯芷烟最真实、也最适合她的模样。女人在心中忖道。
女人好像是看到了很满意的事情,嘴角扬起的弧度一直维持,丝毫不变,那愉悦的心情渲染上了她的神情,她的眼眸眼角随处可见。旁边询问的婢女见状,也不由的微微笑着。但愉悦的心情却只浮在了眼神,眼底却是一层淡淡的晦暗。
灰蒙蒙的天空,开始透出光芒,那光芒正在逐渐增加中,看来,该是这天要晴朗了。如此美好的天气,自己却一大早就来看这个下等的人物,真真是给一个美好天气的开始,添了一个晦气的东西。
夏侯思宣玉手轻轻一扬,曼妙的女中音响起,带着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高傲,“二哥是不是也回来了?”
“是的小姐,二少爷现在已经回到了听雨轩,三少爷应该还没有离开,大概两人还在一起。”
回应的丫鬟长得比较稚嫩,但看那善动的嘴型,便知这人一定是个灵巧的丫鬟。只见她眼睛滴流一转,温声询问言:“小姐,不如我们现在就过去听雨轩?二少爷现在正是病着,需要人帮衬的时候,小姐又是女子,这不是刚好合适吗。”
夏侯思宣闻言,指腹抚着指甲上的红脂,浅浅的思虑着。丫鬟碧露见状,深知她在担忧的,便又提醒道:“小姐跟少爷乃是兄妹,去看望一下也是情理之中,少爷病重的消息要是传遍了府里,到时来看望的人不是更多了吗?小姐现在去,正好占了先机。”
丫鬟的声音很轻,大概是对着自己主子的缘故,又轻又温和,使人听着总有一种好人的错觉。
在这侯府里,得到了夏侯彬沉多看一眼,便是等于得到了夏侯霸多看一眼的机会。就算夏侯霸无法算进去,单单讨好夏侯彬沉,那好处就不是屈指可数的价值,甚至有些东西,连皇宫都给不起呢!
也正是如此,夏侯思宣没有再犹豫,便吩咐人掉头离开。要是真的让府里其他人捷足先登了,那麻烦就多得多了,那些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关心一院子的人,直到了把院子都打扫干净了,才休息下来。本来院子也不是有多脏,主要是由于之前有人清扫过。但太久没有劳作过的她,一时兴起,就直接当做大扫除,把能解决的都解决了。
索性夏侯知雷考虑周到,院子里需要的东西,一样没少全给她备好,几乎都是伸手就有的,避免了很多麻烦。
各个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新备下的,按着这府里小姐的待遇给的,不多不少。房间还是那个房间,夏侯彬沉送来的东西还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只是这个房间,她却怕了、惧了。
那被糟蹋了一地的凌乱,虽然不是她的东西,但是那种被羞辱人格的感觉,却怎么也摆脱不掉。
不知道那两个丫鬟怎么样了?
穿着天蓝色绣花鞋的双脚一走,便来到了主室的大门旁边,她便这般伫立,一手轻扶在门板上,微微抬头,遥望着天空的一角,愁容越发明显。
偌大的一个家族,偌大一个院子,却是坐落在最偏僻之处,无人问津,有人贱踩,怕是自己来日死在了这里,都没人知道。
在一个死寂一般的院子里,看着院中的杨柳树,生出了嫩叶子,又看着叶子枯黄、败落,就像女人的青春,就像人的生命,盛开、成熟、败落,落叶归根。
若不是因为被像囚徒一样,囚禁在这院落里,自己也不会如此感慨惆怅了吧?所以关心下定决心一定有脱离,一定要脱离这里!
物以类聚,人以群居,不是同类,如何同居?她要逃,不管怎么样都要逃离这里!彻底跟这里脱离干系!
“小姐,小姐你在想什么呢?”又冬的呼唤,扰回了关心的思索,她看着眼前比她高了些的女孩,想着:这院子的人都是换了的,至少这一点可以比较安心了。不用担心着身边的人,会像之前那两个贱婢一样陷害自己,这日子也过得轻松多了。
“我看那天空挺好看的。”
又冬看了天空一眼,只见那才展现几缕光线的天空,又被一层灰蒙蒙的云朵给遮住了。她叹道:“天又变暗了,看来这雨是避免不了了。还好我们早把屋子收拾干净了,不然晚点就来不及。”道完了这天气,又冬又看回了眼前的关心。
“小姐,刚才宫里来人了。”
欣赏着天空的人没有回头去看,“嗯。”该是心里觉得跟自己无关吧。
“庭贵妃说,小姐的身体要是没有问题的话,明天开始就要到宫里去学习做膳了。”
“嗯?纳尼?”听到话语时,原本是迷惑的,却在下一刻看着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来的记忆,顿时惊愕住。
庭贵妃、皇宫、那个定亲?还有做膳?我居然都给忘记了?居然忘记了还有皇宫这个关卡呢?
“那庭贵妃,就是小姐您一个月后,要嫁的那位皇子的母亲。小姐,你该不会忘了吧?”又冬弱弱的询问,但是关心此时却是听不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