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乌苏里大汗停下了手中的弯刀。但并非是受众人所阻挠而停止砍下,而是他被眼前的奇景惊呆了。
他怔怔的瞪大一对牛眼,望着远方,一堵巨大的雪墙翻滚似海啸一般在遥远的天际出现。
乌苏里大汗长刀指向雪墙,结结巴巴地说:“快看,你们快看!雪崩啦,雪崩啦!”
他的侍卫长讷讷地道:“大汗!大汗!哪里会有雪崩?现在是夏天,头伏刚到,哪里能有雪崩呢?”
乌苏里大汗却跟没听见似的,惊恐的瞪着眼睛,不停地道:“雪浪,雪崩了,来了,它来了!快跑啊,快,逃命啊!”
说完,咣当一声长刀落到祭台上,乌苏里大汗跟疯了似的掉头就向森林中跑去。
藏在不远处密林里的四王爷带着几百精兵还有秃答部的先头部队百十来人,正在林子里焦急的等待着。
四王爷与格博克勒甄比王爷讲好的,会让倾城来给他报讯,时机一到,就让他带兵冲上祭坛,杀死乌苏里大汗。
格博克勒甄比想劝说珊蛮大人在祭酒里做手脚,下蒙汗药麻翻乌苏里大汗和大汗带领的那些士兵们。
可珊蛮大人跟一头倔强的老牛一般,无论格博克勒甄比怎么说怎么讲,他就是无动于衷,回答只有两个字:不行!他说自己是珊蛮,是神的使者,在祭酒里下蒙汗药,那是对神的大不敬,他说他自有办法让乌苏里大汗和那些士兵们失去抵抗能力,此事不用格博克勒甄比和四王爷操心。
当时两人之间的谈话变得非常僵硬,最后不欢而散了。
珊蛮大人并不知道他启动的千年婵娟咒会有这样的效果。他趴在地上看着乌苏里大汗指向的远方,哪里有什么雪崩啊!
再说了,这是夜里,今天夜晚天空繁星密布,是个好天气,大半夜的就算是冬天里真的发生的雪崩,那也不可能看得见。唯一的解释就是,乌苏里大汗所中的咒开始生效了,他出现了幻觉。
至于为什么乌苏里大汗会出现鬼雪的幻觉,珊蛮大人也无法解释。他画符咒的功力不算高,同时对三个人下符咒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能力了。只是对三个人下咒都将他的精气神消耗得所剩无几,他现在觉得自己身体绵软无力,爬都爬不起来了。
要不说人要是认死理儿,真是神鬼没办法呢。格博克勒甄比跟珊蛮大人几次商谈,让他在祭酒里面下蒙汗药,这样解决最快。
可珊蛮大人认为那是对神灵的大不敬,死活不同意。他却在祭酒里面下符咒,这跟下蒙汗药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能他认为是有区别的,毕竟符咒在祭祀仪式上是必须使用的东西,谁也不知道他用什么符咒,反正除了他也没人看得懂那些符咒都代表什么涵义。蒙汗药粉却是有一点江湖经验的人都能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往祭酒里下蒙汗药的确不容易做得到,乌苏里大汗的防范心很强,很多祭礼上用的东西都是他派人紧盯着珊蛮大人布置的。
还有一层,珊蛮大人是想要对格博克勒甄比和葛覃也要用些手段的,采用蒙汗药的话,他的暗中计划则难以实施。
这时珊蛮大人趴在地上只觉得胸中异常的憋闷,想大咳几下把胸肺间的浊气都喷出来,可用了几次力,憋得老脸通红通红的,也还是胸膈痞闷得要死,就好像一口气倒不上来就要断气似的。
此时乌苏里大汗出现幻觉之后疯狂的跑进森林里,正好闯入了四王爷设置的包围圈儿里面。
四王爷看到乌苏里大汗披头散发的向他跑过来,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还纳闷呢,自己一直都在仰着脖子看着天空中寻找那只白色海东青倾城的身影,狠怕自己一时疏忽大意错过了那只鹰发出的讯息。
可四王爷的脖子都麻木了,仰着头低不下来,也不看到倾城来报讯。
祭礼大典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发展有没有按照设计的轨迹进行,他一无所知,就像一个睁眼瞎在陌生的环境里挣扎。
此时,四王爷才发现自己还是太过于轻信格博克勒甄比了,好像自己一直都在按照他画好的圈子在转,没有一个主意是自己出的,又似乎所有的主意都是经过自己同意的。这令四王爷心生惧意,直到这时候他才惊觉那个俊美的少年是有多厉害,玩弄人于股掌之间,偏生别人当时还反应不过来。
正在胡思乱想间看到乌苏里大汗疯跑过来,嘴里还不停的大喊着什么,隔得太远,听不直切,不过看上去乌苏里大汗的情绪不太正常。
四王爷也来不及多想为啥格博克勒甄比没发过来讯号呢,乌苏里大汗自己就冲进了包围圈儿,总之猎物出现,那就没功夫琢磨猎物是咋来的了。
乌苏里大汗一边跑一边不时回头去看,每看一眼都使他离绝望更近一分。那堵雪墙就像一匹奔腾的俊马,速度快得难以想你,呼啸着朝他劈头盖脸的砸过来。
乌苏里大汗在年轻时曾经遭遇过一次雪崩,差点将他埋在大雪山下再也回不来。那次经历成为梦魇时不时的就会在梦中再现一遍。
四王爷原本严阵以待,打了手势传令下去,缩小包围圈儿,要生擒乌苏里大汗,他还是不愿意不明不白的继位,他想如果可能,还是逼乌苏里大汗让位是上上策,只有乌苏里大汗写下诏书愿意禅位于自己,那才是名正则言顺,自己登上大宝才不会引起朝臣不满。
乌苏里大汗武艺超群,这是众所周知的,普通人十人捆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四王爷也是捏了一把汗,自己手里这些士兵对大汗的畏惧之心甚重,上百号人能不能拿下他,自己心里都没有十分的把握。
可所有人都崩紧了神经准备与乌苏里大汗大战三百回合时,乌苏里大汗却对他们视若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