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博克勒甄比在觐见天汗时,就装作不经意的说出了乌苏里部新珊蛮大人已经命丧黄泉,是他亲眼瞧见的。
天汗当时也是不露声色的,装作漫不在乎的样子,说那是乌苏里大汗该操心的事情,于富灵阿氏来说只有好外没有坏处。
可格博克勒甄比走后,天汗就坐不住了,他自觉一年多以来吸食五石散已经修炼到了一定的境界了,可是,如果巴根真的死了,日后谁会为他炼制五石散呢?今晚就算得到了长生不老丹的药引子,又由谁来炼制丹药呢?
太史令是他富灵阿部的珊蛮,但富灵阿部的珊蛮向来是以预测吉凶见长的,炼制丹药真不是富灵阿部这一脉珊蛮的强项。
天汗最后还是没忍住叫人去宣乌苏里大汗觐见。
乌苏里大汗刚好把大红果送还给格博克勒甄比回到驿站,连杯茶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肚子也饿得咕咕直叫的。他也知道晚上这一场活人祭可不会一帆风顺。格博克勒甄比不会束手就擒的,更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儿女被当做祭品供奉给神灵。
所以,乌苏里大汗觉得还是先填饱肚子,以饱满的精神去迎接子时的一场硬仗。白国那对兄妹是退出了这场争夺。目前还剩下的最强劲的对手就是天汗一方。
乌苏里大汗有一种直觉,太史令大人揣着不一样的心思,未必与天汗同心同德。不过,太史令大人的危险性还是没有天汗高。他的主要敌人还是天汗,这个他可不能弄错了。
乌苏里大汗叫奴才们去张罗了一桌子好饭菜,抄起筷子刚夹起一块清蒸鳜鱼来,舌头伸着还没沾到鱼肉呢,外面就有人禀报道:“大汗,天汗派了人来传口谕,请大汗即刻入宫,有要事相商。”
乌苏里大汗这个气呀,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愣是不能好好享受,实在让他气愤难当。不过,赶在活人祭仪式之前召见他,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无论怎么说,目前他与天汗还是同盟,站在一边的。他不敢拖延,气乎乎的把筷子往桌上一扔,起身走出房门。
御书房内。
天汗给乌苏里大汗赐了座位,才道:“你可知巴根已经死了?是格博克勒甄比亲眼所见。你想过没有,若是今夜得了长生不老丹药的药引子,由何人主持炼制丹药?你们乌苏里部除了巴根,可还有精通炼丹术的人?巴根可有同门师兄弟?”
乌苏里大汗本想撒谎骗过天汗,他是从来就没想过要与天汗分享长生不老丹的,真的炼制出这种绝世丹药来,怎么可能给天汗服用?难道让天汗也长生不老,跟自己作对到地老天荒吗?只不过,不与天汗合作,根本就得不到药引子,更甭提炼制丹药了。
乌苏里大汗也不觉得天汗会与他分享炼制好的长生不老丹。天汗同样不会希望自己与他一样寿于天齐。
话到嘴边,乌苏里大汗的话风又转了,天汗不好骗,随便敷衍,一旦被他看破,惹怒了他,一定会影响到今天子时取药引的。假装沉吟片刻,才说道:“巴根的确是死了,巴根有师兄弟,也能炼制些丹药出来,但是他们的修为炼制长生不老丹那是远远不够的。炼制丹药这事还要着落在格博克勒甄比王爷的身上。
天汗有所不知,巴根的师父已被格博克勒甄比王爷收入帐下,视为心腹。
巴根的师父修为很高,不是一个巴根能比得了的,一手炼丹术更是炉火纯青。”
天汗闻言,反倒觉得此事难办得紧。今天夜里这场活人祭,就是要冲着格博克勒甄比的一双小儿女动手的,活人祭的祭品就是那两个生得粉妆玉琢、年画娃娃般的小孩子。
经过今夜,格博克勒甄比定会视自己这个哥哥为仇人,绝对不会愿意让下属帮忙炼制长生不老丹的。
乌苏里大汗瞧出来天汗的为难,煽风点火道:“天汗,巴根的师父脾气倔得很。如今奉王爷为主,没有王爷的命令他是不会愿意出手炼丹的。我也正为此事发愁,还想着等祭祀过后,得了药引,再将这难处说与天汗知道,请天汗拿个主意。
既然王爷已经知道巴根死了,那也好,还望天汗早做准备为是。”
乌苏里大汗这番话里一个字都没提怎么叫巴根的师父老老实实的听话炼丹。却给了天汗不小的心理暗示。
天汗自动自觉的就顺着乌苏里大汗的思路往下想。既然,格博克勒甄比肯定不能主动配合,又与他结下了杀子之仇,那莫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让格博克勒甄比一家到地下相聚吧。巴根的师父失去格博克勒甄比的庇佑,就不信他能翻起什么浪花来,还不得乖乖的听从他这个肃慎国天汗的命令吗?
乌苏里大汗能顺利登基,格博克勒甄比是起了决定性作用的。他也因此不得不与格博克勒甄比签订了百年之约,百年之内不与富灵阿部争斗,纳贡朝拜,以天汗为尊。
当时他还没登上汗位时,需要格博克勒甄比支持,不觉得这笔交易有什么不对劲,待登上了宝座之后,就觉得与格博克勒甄比签订的这份百年协定实在是憋屈加污辱。搞得他这个乌苏里大汗在富灵阿氏的一个小王爷面前抬不起头来。
这还不算,就连他乌苏里部的上一任珊蛮大人都归附于他,乌苏里大汗认为格博克勒甄比带给他的屈辱更重了。
让乌苏里大汗唯一高兴点的事情就是,还没等他出手,天汗就猜忌起他自己的弟弟,逼得格博克勒甄比不得不交出帅印,释了兵权。
乌苏里大汗在心里早就打好了主意,就算他的挑拨离间没有用,天汗还是下不了狠心要了格博克勒甄比的命,今晚他也绝对不能放过格博克勒甄比。
或者,他与天汗在这个目标上也联手如何?让格博克勒甄比爷仨儿就一起留在今夜子时的祭坛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