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楼上坐下,冯易看着周不山不知如何称呼,欲言又止。周不山道:“姐夫,咱们不是外人,你叫我不山就好。”冯易一笑,说道:“不山,你这地方真是不错。”周不山微笑道:“姐夫你喜欢可以在这里住下,我平时一个人可没有这么开心。”冯易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只怕我明天离开之后,就再没有这闲情逸致了。”周不山道:“姐夫你明天就走?”冯易点点头,说道:“我师父找不到我,肯定十分担心,我总得赶紧回去报个平安。况且我还有几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周不山自然知道冯易所指何事,只微微点了点头,并不发问,冯易有感而发,一时间也思绪万千。
周不山说道:“姐夫,既然你急着走,我到有几样东西送给你。”说着便拍了拍手。没等冯易发问,楼下上来一名管家模样的老人,躬身施礼后说道:“少爷,您有什么吩咐。”周不山不答,对冯易介绍道:“姐夫,这是管家阿福。”冯易急忙起身见礼,说道:“福伯您好。”阿福急忙还礼,说道:“姑爷,老奴只是个下人,您叫我阿福就好。”周不山说道:“姐夫,你叫他阿福就好,上下尊卑,这是规矩。”冯易心中不敢苟同,却也不好置喙,只笑了笑。周不山又说道:“阿福,你去把我给姐夫准备的东西取来。”阿福躬身应是便转身下楼。
冯易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说道:“不山,这……阿福,恐怕有六十多岁了吧?”周不山笑了笑,说道:“姐夫,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阿福是我父亲的心腹,就是当年我父母颠沛流离的时候也不离不弃,对我更是有养育之恩,我心中自然记得他的好。只是治家如同治军,我如今既然是大……家主,就要以身作则。我可以给阿福权力和财富,也可以让他颐养天年,更可以让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我不能乱了规矩。何况,这也都是阿福教给我的。”冯易点点头,只要不是周不山看不起阿福,他就觉得好受了许多,至于周不山话中透露的信息,却下意识的不愿去多想。
片刻后,阿福去而复返,将一个托盘放在二人面前,便躬身退下。周不山取出托盘中的物事,递给冯易,说道:“姐夫,我看你的符袋毁了,就自作主张按原样给你做了一个,你试试合不合身。”冯易见这符袋轻薄柔韧,不知是什么材料所制,看起来倒和张佳变身时身上的紧身衣相似,只是厚实了许多,符袋里已经放好了他剩余的符箓,大五帝钱也插在腰带上。周不山又从托盘中拿起一把连鞘短剑递过来,说道:“这把剑是我父亲的遗物,你留下防身吧。”冯易抽出短剑观瞧,剑长一尺七寸,宽约三寸,剑身上有黑白相间的花纹,好像一只只眼睛排成一排,剑锋银白,云纹细密,寒光闪闪,一侧刻着“落魂”二字,另一侧则是一句草体小诗,冯易仔细辨认,轻声念道:“得成比目何辞死。”周不山接道:“愿作鸳鸯不羡仙。这把落魂剑和我母亲的转魄剑本是一对,刻着这两句诗。只是转魄剑早已损毁,二老更是已经不在人世……”冯易见周不山神色悲苦,低声道:“不山……”周不山摆摆手,振奋了精神说道:“我手刃了仇人,又拿他们的首级祭奠过二老。大仇已报,应当高兴才是!这落魂剑锋锐无匹,专门克制阴魂灵魅,用来对付王帐的人最是趁手,姐夫是试试看!”
冯易点点头,伸出手指便要去试剑锋,周不上急忙按住他,说道:“容易伤人,你拿这个试。”便取过桌上一个空茶杯递给冯易。冯易一手短剑,一手茶杯,不知如何是好,周不山笑了笑,伸手接过,平举落魂剑,任由茶杯落在剑锋上。落魂剑铮铮有声,剑锋上似乎有一道青光闪过,茶杯毫无滞涩的一分为二,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茶杯乃是陶瓷所做,极是坚硬,落魂剑竟然轻易便将之一剖为二,断口更是光滑平整,冯易心中震惊,没想到这把短剑竟然锋利如斯!
周不山倒转剑柄递了过来,冯易接在手中爱不释手。周不山道:“姐夫,这把剑有两副神纹,名为落魂和锋锐。符脚和锁纹的接口位置我已经画下来了,你回去做个重新设计个锁纹就能用。”冯易摇头道:“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周不山说道:“父亲临终时跟我说过,转魄剑将来留给姐姐,这把落魂留给姐夫。如今这一对宝剑只剩下了一把,你就不要推辞了。”冯易道:“不山,我和你姐姐其实……”周不山笑着打断,说道:“姐夫,你就别不好意思了。四年前,你和我姐姐就应该在一起,谁知道你们两个这么能折腾,好好的话不会说,非要弄得老死不相往来。我是不管,我就这么一个姐姐,以后就托付给你了。”
冯易惊道:“你怎么知道的?”周不山甚是无奈,说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姐姐面皮薄,你个大老爷们也没强到哪去。那天晚上我看着你们一个故作坚强,一个死要面子,我真是……唉,你们两个要急死我啊!”当年的糊涂事被小舅子提起,冯易面红耳赤极为尴尬,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周不山见状,拿起托盘中最后一样东西,说道:“东西我都给你准备好了,这次你回去就赶紧跟我姐求婚吧!”说着便把东西塞进冯易怀中。冯易急忙接过,见是一个檀木的小盒子,雕龙刻凤极为精致。盒子里是一对碧绿的翡翠戒指,毫无杂质,款式也素净的很,只是那一汪如同湖水的绿色便极是惹眼。
周不山道:“这么多年我一直想要把这对戒指送给你们两个,这次终于有了机会。你可别再让我失望了!”冯易诺诺的答应着,一手拿着落魂剑,一手端着盒子,手足无措。
第二天一早,周不山将冯易送到门口,说道:“姐夫,还有一件事得跟你说。我和姐姐的关系除了你我之外就只有阿福知道,你千万记得不要告诉任何人,更别告诉姐姐。我的对头太多,我担心泄露了消息有人会对姐姐不利。”冯易郑重的点点头,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保密。”周不山又取出一个手机,说道:“你的手机我给你换了,里面有我和阿福的联系方式。”冯易见这手机价值不菲,本不打算要,转念一想已经收了小舅子这么多好处,实在也不差这一个手机,便不再推辞,又问道:“我回去后该怎么说?”周不山笑道:“发挥你的聪明才智吧,只要别跟人提起我就行。”冯易苦笑点头。周不山看着阿福,说道:“你把姐夫送回去,路上注意安全。”阿福看着周不山的眼睛,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躬身说道:“少爷放心,老奴知道该怎么做。”
冯易与周不山告别,与阿福一同下山,离开时回头看到周不山依然站在大门处相送,山风吹动他的衣袂,飘飘若仙,大门上的匾额明晃晃的两个大字:周府。
等到冯易走远,周不山吩咐道:“把匾额换回来吧。”说罢便转身回府。红光闪过,两个青衣小帽的身影凭空出现,躬身应是,取下“周府”字样的匾额,将门房内藏着的换上。揭开蒙布,见那新换上的匾额当中四个大字:大将军府。
来到山下,早有人备好了汽车。阿福将冯易让在后座,亲自开着车走上了公路。冯易不知道身处何方,便向阿福询问:“福伯……”阿福急忙道:“姑爷言重了,叫老奴阿福就好。”冯易笑了笑,说道:“别说我还不是周家的姑爷,就算以后是了,您也是长辈。不山的规矩我不懂,但我也有我的规矩。”阿福笑着答道:“那老奴守着姑爷的规矩就是了。”冯易道:“福伯,咱们这是在哪?”阿福道:“这里是长白山,是家里的老宅。少爷平时在这里住,不过这些年总是在外奔波,不经常回来。”冯易点点头,原来自己离江城市并不远,又问道:“那不山到底是做什么的?”阿福道:“姑爷,老奴可不敢多嘴,以后有机会,您还是亲自问少爷吧。”冯易的好奇心得不到满足,撇了撇嘴,到也没有追问。阿福道:“姑爷,老奴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冯易道:“福伯,您有话但说无妨。”阿福道:“小姐自小流落在外,这些年没在家享过一天福。您以后可要好好对待小姐,别让她受了委屈。”冯易正色道:“福伯,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怡君姐受了委屈的。”阿福道:“老奴信得过姑爷。”
一路无话,阿福将冯易送到江城市内便开车离开。冯易打开手机,瞬间便收到了无数条短信和未接来电的提示,随手翻了翻都是张庭祖和张佳的记录,心头一暖便打给张庭祖。
只响了一声,张庭祖很快接起电话,急切道:“你在哪?”冯易答道:“我在江城市内。”张庭祖道:“地址。”冯易四下看了看,说了路名,张庭祖便挂了电话。冯易摇头苦笑,这次恐怕真是让大家担心了。
很快,一辆商务车急停在冯易面前,徐大通一马当先冲下车,拉住冯易上下查看,急急问道:“罗易,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冯易不敢让徐大通发现肩上的绷带,急忙拦住他,说道:“我没事,师父你不用担心。”徐大通见冯易面色红润,料想没有大碍,脸色一变狠狠的一巴掌抽在冯易头顶,怒道:“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冯易捂住头,委屈道:“师父,我……”徐大通却不听他解释,怒气冲冲的上车去了。
戴宗在一旁笑呵呵地说道:“老徐这是不好意思了,肯定躲车上擦眼泪呢。”徐大通在车里大吼:“滚蛋!孙子才那么没出息!”戴宗呵呵一笑,对冯易说道:“回来就好,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上车吧。”张庭祖也来到冯易面前,却没有说话,只是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冯易笑着受了。张佳红着眼眶等在一旁,冯易见了,笑着说道:“哭什么,我这不是没事儿吗。”戴宗和张庭祖见状,一言不发的上了车。没了外人,张佳这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到冯易怀里说道:“你去哪了?我担心死了你知道吗?”
冯易只好举着双手任由张佳抱着自己哭泣,口中说道:“快别哭了,跟哭丧是的,我还没死呢。”张佳锤了他一拳,怒道:“说什么呢!快呸了!”冯易假装呸了几下,说道:“上车吧,有话回去再说。”说着便不着痕迹的躲开张佳的手,坐到了徐大通身边。张佳本想挨着冯易坐,见没有地方只得坐到戴宗一旁,张庭祖开着车,向酒店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