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夜幕里，一条血色的河流在大街上缓缓流淌。
被箭杆崩碎的血肉一块块连着肉丝随意的在破布衣衫外裸露着。
地上那半截少了上半身的尸体上半截白森森的脊梁骨还带着血丝在空气里裸露着。
这些还是好的，其他的两具尸体整个胸膛都被一箭射的稀烂，只有零星的四肢还掉落在地上一点点的往出来冒血。
空气里的血腥味很浓，那是因为足足有三个成人被箭支撕成了碎块。
方圆十丈，血流成河。
箭支突破音速，然后再突破音障便不会带起什么声音了，有的，只有一道箭支剧烈颤动的颤音。
嗡。
虚空里每多一次这样如同夏蝉振翅的声音，韩子非得胸膛便仿佛被巨大铁锤砸了个正着。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可怕的箭。
百步穿杨，一箭勾魂的箭韩子非自己也能射出去，可是，将一个人整个撕碎的箭支他从来都没见过，甚至，听都没听过。
恐惧在胸膛里如同野兽般咆哮，可是，却只能无力嘶吼。
韩子非红着眼，他已经绝望了。
这次的铁板是正正的踢了正着，本想着杀人灭口，取败害命，可是，谁想他们面前那是什么之前刚入江湖的小白。这俨然是一代杀人不眨眼的杀神。
朝歌的箭躲不过，所以，在韩子非绝望的怒吼中，他的第三位兄弟也化作了满天血雨。
眼泪，早就恐惧的就不出来了。
韩子非只是带着身旁同样麻木的五人一起走出了黑影，然后走过鲜血，走过长街，走到朝歌面前。
触目的一人高的儿臂粗的狰狞巨弓，只是看着都觉得头皮发麻，他们实在想不通这样的弓是用什么样的臂力才能拉开的！
第四只箭还在弓弦上，朝歌只是还没有拉开弓。
见六人从黑夜里走了出来，朝歌这才满意的笑了笑，拉开了弓。
嘎嘎嘎！
在让人牙酸的弓颤声中，朝歌陡然拉开了手中的弓！
轰！
巨弓放空，音爆迸裂。
一箭穿过韩子非的身边的一个人的额头，然后，一箭贯入眉心，在那颗没有生机的脑袋上射出一个鸡蛋大的血洞！
噗！
脑浆带着鲜血随着从脑袋射出的箭杆飚射出足足十丈远！
然后，那具尸体，在朝歌眉角的冰冷里倒地再也不会起身。
“我，我们都出来了，你，你为什么还要杀他，为什么！啊！”
韩子非痛苦的厉吼着，同样也痛哭着。
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难过，总之韩子非已经没有了做马匪时候的嚣张，现在的他只是一块在别人箭前的血肉而已。
“为什么。你们朝我射箭的时候我有问过你们为什么吗？”
朝歌说的很轻，因为他手里又往弓弦上搭了只箭。
嘎嘎嘎
惊悚的弓音里，即使是朝歌身旁的路小佳也不由的升起一丝恐惧。
他不知道当初那个对他和蔼可亲的师父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平日里温和的像是邻居家的大哥哥，可是一但惹怒到他简直就是苏醒过来的野兽。
是的，野兽。
路小佳很清楚朝歌的那双修长的眸子深处散发出来的是什么样的目光，同样他也清楚这一刻朝歌已经沦为了野兽。
朝歌不在意。很早之前，他就明白一个道理。
你要杀我，我就杀你。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这是朝歌的生存法则。同样，也是他的处事法则。
不必理会什么仁义，善良。敢于对自己下手或者对自己的至亲下手的人朝歌从来都不吝啬赠送他一瓢鲜血。
所以。现在的朝歌，只是怀抱着一颗这样的心，拉开了弓！
轰！
箭支破空，瞬间便从胸膛间穿过，然后，箭杆上因为距离越远而变得越加剧烈的震动轻而易举的就将肉体撕碎。
噗，喷飞的血淋了韩子非一脸。
杀意，在这一刻，彻底的从朝歌身上爆发了。
朝歌很讨厌这样动不动杀人的毛病，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前世的那件事留下的阴影，总之，只要是有人对他起了杀意，他便会杀心大做！
既然敌人对你开始挥舞出了刀剑，那么，你便可以同样的去挥舞刀剑。
凭什么这个世界就只准别人杀自己，而自己却不能杀别人？
朝歌的怨念很重，同样也很可怕。
他们射了九只箭，朝歌便也射九只箭。
嘎嘎嘎
巨弓的怪叫再一次的开始低鸣。
轰！
轰！
轰！
又是三箭，同样，也是三片血雨。
杀气在血腥味里弥散，路小佳终于忍受不了这样的屠杀，不由的颤抖着开口说到。
“师，师父，别，别杀了！”
因为很害怕，所以路小佳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带着哭音。
手中还有两支箭，朝歌已经又一次的拉开了弓。然而，路小佳的话却让朝歌停了下来。
朝歌无语的看了眼路小佳，心里不由的默默感叹了句，果然还是太年轻。
徒弟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所以朝歌冲着一脸惊惧的路小佳笑了笑，然后将弓收起来。
杀意散去，朝歌这才满意的看了眼韩子非以及吓得晕过去的小喽啰这才开口说到。
“朋友怎么称呼？”
放下屠刀的朝歌，在路小佳的眼里又变成了那个阳光至极的年轻人。只是，这样的转变让路小佳心里不由的觉得空荡荡的。
韩子非早就傻了，他早已经忘记了流泪，甚至忘记了恐惧。
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眼前转瞬即逝，那种感觉悲凉绝望，甚至比死来的还要痛苦。
朝歌的话只说了一遍，韩子非自然不能不回答。因为，至少他和旁边的候小三还活着。
既然活着，就只能活下去。
“在下韩子非。”
“哦。你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要杀我？”
朝歌不由的笑了，韩子非多么高大上的名字，可是那丑陋粗鄙的面孔却让人不得不觉得厌恶。
“马匪，杀人劫财而以。”
马匪两个字出口，路小佳就羞的脸色通红。
别人不知道马匪是个什么东西，路小佳可是见过的。
所以，他为之前的求情感到后悔甚至羞愧。
“那为什么不先劫财，而非要杀人呢！”
朝歌的话不由的有些冷，他生平最恨的就是这种不讲情理，肆无忌惮的垃圾。
“不为什么。”
韩子非没有想到什么合适的理由。只能苦笑着然后流着眼泪说到。
不为什么，好一个不为什么。
朝歌眸子里的冷光宛如刀锋般从韩子非身上一扫，然后这才冷着声说到。
“那我杀你们可需要为什么！”
“不，不需要。”
“垃圾，那么你来告诉，我为什么要停手呢！”
朝歌冰冷的眼神中杀意暴起，巨弓入手，铁箭上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