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年轻人,一个名叫君洛的年轻人。
小花第一次见到君洛是在山下不远处的一处小河湾。
这一天,夜雨初停,小花跑到山前不远处的一条大河河湾里去捡腌咸菜的青石。
结果,在波光粼粼的大河之畔,小花便看到了那个被喝水吹到河滩上的身影。
一身衣裳早就被泥水弄脏,更何况胸膛上那狰狞的伤口还滋滋的往外渗着血。
小花很怕,她很想回头跑掉。
可是,她终究没有跑掉。
年轻人,还活着。
有呼吸,有心跳。小花便将这个年轻人背了回来。
然后,这个年轻人便代替了朝歌的存在宽慰着小花孤独的生活。
年轻人长的不是很好看,也不是很威武。只是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总给人无尽的遐想。
小花救活了他,所以,便知道了他的名字。
君洛。
跟他一样,一个有些随和,有些沉寂的名字。
年轻人不怎么喜欢说话,所以,养伤的这段时间总是一个人沉些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花也是一个不怎么喜欢说话的人,但是,遇到一个比自己还不喜欢说话的人,确实是难受的厉害。
君洛的伤一直没好,胸膛上的那些血肉腐烂着也得不到根治。但是,小花无能为力。
不仅仅是因为小花没有能力帮助这个年轻人,而且还因为这个年轻人固执的不需要任何同情与怜悯。
看着穿着朝歌衣服的君洛,小花就不由的想朝歌。
心里有些发酸,也有些难过。
昏暗的灯火旁,君洛一本正经的冷着脸安静的看着小花给他盛饭。
饭,虽然有些糊,但是君洛并不会介意。
小花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沉默着给自己与他一人盛了碗米饭,便就着两碟素菜开始吃晚饭。
年听人有些局促,所以,他只能等到小花端起了碗筷才会慢条斯理的端起他的碗筷。
刚把君洛救回来的几天,小花有得没得的说了好多。
只是,过了那几天,小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所以,现在他们两人只有抬头低头的时候,才会彼此问候一声。
“我明天就离开了。”
君洛抬起了筷子,但是没有将筷子伸进碗筷,他顿了顿了身子,这才抬头看了眼小花,轻声的说到。
小花继续吃她的饭,好像没有听到的样子。
君洛的目光似乎有些失落,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提起筷子,慢慢的吃饭。
君洛开始咀嚼第一口米饭的时候,小花忽的记起了什么,这才惊醒过来,焦躁的问道。
“你刚才说什么?你要走?”
“是的,我要走了。”
“去哪?你的伤还没好呢!”
“去我该去的地方。至于伤,已经不重要了。”
君洛看着小花略带担忧的样子,脸色不由的有些怅然。
“哦。”
见君洛如此坚持,小花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低下头来继续默默的沉默。
看着一脸忧虑的小花,君洛那并不算秀气的眉宇间升起一丝浅浅的怜爱。
思索了一会,君洛这才再次开口对着小花说到。
“你的事,不用担心。我回去之后会找人帮你想想办法的。”
年轻人的话轻柔和煦,宛如秋风过境。
小花听到君洛的话,猛的一下子抬起头,然后目光变的炙热,激动的开口问道。
“你,你能有什么办法?”
“你不用担心。我认识几个内门的大人物,你那位兄长的事情,估计能够解决的。”
君洛不由的笑了一笑,一个外门弟子杀了执法卫的弟子,这样的事以东方小败的脾性怕也不会胡来的,只要他能修养的过了今晚,小花所担心的事就不会是事了。
看着君洛笑了笑,小花的心莫名的安了安。
虽然不知道也不曾问过眼前的年轻人究竟有什么背景,但是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总归会让人感觉到心安的。
“真的可以吗?”
小花有些忐忑,所以,她再次不确信的问道。
君洛轻轻抿了抿嘴,这才轻声的开口道。
“可以。只要我开口就可以。”
君洛的回答坚定且认真,让人不由的相信他那说出来的轻飘飘的话。
小花一想到能够解决这样麻烦的事不由的心里欢喜。
连日来的焦虑与苦闷也在一瞬间烟消云散,小花终于露出一副笑容来。
因为高兴,小花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睛,然后一滴眼泪便从眼角流了出来。
莫名的,君洛有些揪心。他想着若是早点时候能够告诉小花这些,是不是她会轻松些。
小花不知道君洛的心思,所以她只是无声的红着眼轻轻抽泣着。
绝望有时候就是这样的突然而至,却又偶然间烟消云散。
小花的心思落在朝歌的身上。君洛知道,所以,他的眉眼间不由的有一抹失落。
“那,那我该怎么谢谢你呢!”
小花终于停止了哭泣。这才想到自己还没说一声谢谢呢。
“不用。这几天承蒙照顾,就权当在下的回报了!”
“那怎么行!”
小花说的很激动,骤然而来的欢喜让她有些焦躁。
君洛轻轻摇摇头。然后笑了笑,便认真的看着小花说到。
“我说行就行。我可是宗门内门的大人物!怎么会在意你的回报呢。”
“大人物?你就骗我吧。大人物能被人丢在河滩里?还差点连命都没了?”
“不骗你。真的。我真的是个大人物。”
“哼。大人物是有多大?”
“嗯。你想不到的大!”
看着一脸鬼脸的君洛,小花莫名的被逗笑了。
红着脸,小花捂着嘴痴痴的笑了。
少年的目光在这一刻,停留在小花的容颜上,然后,很久很久都不曾转移目光。
小花被君洛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这才红着脸坐了下来,然后默默的扒拉着饭,便不再说话了。
看着瞬间又局促下来的小花,君洛默默的在心头一叹。然后,他也不知怎么,也开始沉默了下来。
夜,已经到了后半夜。
朝歌终于受不住身上的疼痛精疲力竭的睡下了。
烦躁的欧阳少俊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心头有一丝不安久久不散,自然,也是再也睡不着了。
呼!
忽的,一阵夜风吹进窗棂,然后,一道身影便出现在了欧阳少俊的身旁。
素白的衣服将这个高大的身影衬托的有些儒雅。来人,正是欧阳少俊的父亲欧阳天华。
欧阳少俊感受到风起,有人来,便不由的偏过头,这才看见了他的父亲。
“父亲!”
欧阳少俊看着脸色不太好的欧阳天华,不由的带着三分焦躁与担心叫了出来。然后,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躺着吧,不要起来了!”
欧阳天华说的很轻,也很温柔。他向前一步,然后用手掌压倒了想要起来的欧阳少俊。
一句关心的话,让欧阳少俊莫名的心头一酸。欧阳少俊湿了眼角,也没多多说什么,便顺势躺了下来。
“父亲,你怎么来了?”
躺下的欧阳少俊这才开口问道。
欧阳天华也盘膝坐了下来,这才对着欧阳少俊笑了笑说道。
“你闯了那么大的祸,我怎么能不来呢!”
“父亲,我!”
欧阳少俊眼角一湿,眼泪便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好了好了,现在都没事了。”
欧阳天华看着欧阳少俊笑了笑,然后继续安慰着说道。
“父亲,你,答应了他们什么?”
欧阳少俊知道自己惹到的是什么人物。所以。他绝不会简单的认为昊天仙门的那两位圣子会放过自己。
看着一脸担心的欧阳少俊,欧阳天华也悠悠一叹,这才,深深出了口气说道。
“也没什么。就是你得入昊天仙门服役百年,供他们驱使!”
服役百年。
四个字入耳,欧阳少俊莫名的心头一颤。
所谓宗门服役,绝不是让他去过好日子的。执法卫的套路,想来也不会好过。
百年,想想百年的折磨,欧阳少俊心头就升起一丝恐惧。
“无需害怕,他们不会太为难你的。说不定,还会有你一场造化。”
见欧阳少俊脸色不太好,欧阳天华轻笑着说道。
“父亲,我不怕的。只是,这百年孩儿不能在您身前尽孝了!”
欧阳少俊忽的从心底里升起一丝难过,因为,他看到了父亲眼中的一抹不舍。
“不需在意为父,这次出门在外,记得处处小心,为人低调些。为父也会帮到你什么,所以,一切全都得靠你。凡事,多想想。然后三思而行,且不可像这次任性,莽撞!”
听着父亲的唠叨,欧阳少俊不由的心里升起一丝悔意。
是啊,如果自己不任性,不娇纵,韩子非也不会死,他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父亲,孩儿几下了!”
“嗯,记下就好。去了昊天仙门,该争的还是要争一争的,我儿身为大楚天骄,在那昊天仙门,也不可坠了我们大楚的威风!”
“嗯,孩儿定不会坠了父亲的威风!”
看着一脸坚定的欧阳少俊,欧阳天华欣慰的笑了。
得儿如此。夫复何求。
感叹了一句,欧阳天华便已经起身了。
“如此就好。那你休息吧,为父也要走了。”
见欧阳天华要走,欧阳少俊不由的心里一酸。
“对了。这颗丹药你留着吧。”
转身将要离去的欧阳天华似乎又记起来了什么,这才大手一挥,一个白玉瓶便出现在了欧阳少俊的手里。
“这是什么?”
“我儿以后用来保命的。”
欧阳天华最后冲着欧阳少俊笑了笑,便化作一缕清风消失了。
仓促的离别还来不及伤感,欧阳天华便已经消失不见。
接过父亲给的白玉瓶,欧阳少俊这才脸色猛的一震。
父亲,留给他的竟然又是一颗生生造化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