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站在八百比丘尼身边,看着脚边清池里的锦鲤,半天没有吭声。
八百比丘尼依旧是那一副巫女的装束,只是头发尽数都放了下来,如同玄黑的缎子一般泛着光。
“你突然来日本找我,恐怕有什么想问的,偏偏又不肯吭声。”八百比丘尼垂眸洒出最后一点鱼食,看着那群金红相间的鱼儿如同锦绣一般团在一起,闲闲道:“难不成是叙旧的?”
“我不明白。”德拉科抬手拉过来了把藤椅,看着抢食的锦鲤们慢慢道:“这几年,你好像一直试图淡出我们的生活。”
“黑晴明分裂出去以后,你没有提醒晴明。”
“晴明被洛基差点杀掉之前,你也没有任何反应。”
“倒不是说逼着你事事预言,”他抬起头来,深灰色的眼睛里毫无波澜:“只是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八百比丘尼轻轻拍了拍手,把掌心的残渣一并拂到水中,慢条斯理道:“晴明也来找过我。”
“然后你和他说,顺其自然。”德拉科看着泛着波澜的水面,轻轻道:“可是我总有不好的预感。”
四方势力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联盟,意味着从此以后要共同承担不同世界的麻烦。英美的巫师界现在都风调雨顺,基本没有什么好操心的,可是复仇者联盟和变种人那边可就不一样了。
“德拉科。”八百比丘尼转过身来,轻轻道:“你们结婚以后的这些年,都只是有惊无险而已——以后也会是这样。”
“我明白,其实你也会害怕。虽然一直在掩饰,可是你的焦虑感已经溢于言表了。”她眨了眨眼睛,流露出一丝笑意:“川平年轻的时候,也像你这样来找过我。”
人一旦有了深深的牵挂与羁绊,就会患得患失,忧虑未来里的每一件事。
德拉科作为一家之主,恐怕在经历过这么多事以后,更加的容易焦虑。
“……谢谢你。”德拉科看着她,只觉得内心隐瞒的东西都被看穿了。
“现在的你有了孩子,有了爱人,自然不可能像当初一样坐在黑湖边发呆,”八百比丘尼挑眉道:“甜蜜的负担,不是吗?”
“斯科皮。”晴明小心地关上了门,看着书房里专心画画的斯科皮,露出了神秘的微笑:“猜猜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小天蝎抬起头来,有些茫然道:“我没有过生日,也没有到感恩或者圣诞节。”
“绫子阿姨之前去了一趟戈德里克山谷,”晴明把背在身后的双手伸到他的面前,轻轻的打开了掌心:“她想把小弟弟托付给你哦。”
躺在晴明掌心里的,是一只湿漉漉的小凤凰。
虽然过了接近十五年,可是它看起来还是只有那么一丁点大。
黑珍珠一般的小眼睛眨了眨,随后流露出一丝困意。
“小,小弟弟?”斯科皮难得的流露出诧异的神色,他有些紧张地看了眼晴明:“你是说……”
“我想你们会成为好朋友的。”晴明小心地把阿斯顿放到他的掌心里,抬手用变形术把一旁的报纸变成了柔软舒适的窝:“小家伙终于会说话啦,绫子阿姨也放心把他交给你啦。”
“它也算式神吗?”斯科皮犹豫地问道。
他很小的时候就见过那对笑起来非常温柔的凤凰夫妇,只是听说福克斯长年跟着邓布利多先生四处游历,偶尔还会带上绫子,这只小凤凰是在阴阳寮里长大,去年才被接到戈德里克山谷。
“嗯,可以睡在你的勾玉里。”晴明微笑道:“食物的话,它睡饱了以后会和你说的。”
“对了,爸爸。”斯科皮想起来了什么,慢慢道:“我之前召唤到了辉夜姬。”
晴明愣了下,然后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你还真是像德拉科。”
斯内普每天都过得非常拧巴。
虽然已经过了五年了,他依旧不能习惯莉莉的存在。
上次有这种拧巴感觉的时候还是在和莉莉一起读书的时候。
怎么什么事都绕不过他。老蝙蝠烦躁地把魔药书合上,决定去学校里巡查一圈。万一能逮到哪个夜游的小崽子呢。
他既想回普林斯老宅里吃住,避免在餐桌上碰见那个笑吟吟的老友,偏偏又控制不住自己,隔三差五就去魔药教室转一圈。
虽然都是魔药教授,只不过莉莉分管的是四年级以下,而他只教五到七年级的学生。偏偏自从这位绿眼睛教授一来,连斯莱特林们统统聚到她的身边,特别认真的问题目。
斯内普站在角落里,如同一只阴沉的老蝙蝠一般悄声看着她,以及她身边的孩子们。
殊不知自己的嘴角也开始扬起久违的笑意。
一个夜游的都没有。他冷哼一声,一甩袍子出了主楼,抬头便是满目的星光。
冰凉的夜风灌进肺里,让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斯内普顺着主庭旁的小道走了下去,安静地看向了远方。
虽然已经入秋了,但是天气依旧很好。
深邃的夜空里挂着如同银箔一般的繁星,远山与长河静谧而模糊。
隐隐约约地,他发现河边的斜坡旁好像有个人影。
还没等他念出来荧光闪烁,却听见一声熟悉的问候:“西弗?”
是莉莉?
斯内普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第一反应是今天自己洗头了没有。
莉莉顺着月色看向坡上的那个身影,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巧。”
“格兰芬多扣十分。”他干巴巴道。
梅林的裤子,我居然开始和女人开玩笑了。
难道是那帮小崽子把月石粉倒进我的南瓜汁里了?
莉莉翡翠色的眼睛笑得眯了起来,在月色下更加明亮:“你很怕我吗?为什么不走过来一点?”
斯内普的内心已经开始搜肠刮肚的想新段子了,偏偏一边这么思索着,内心又有个自己在冷笑着自己如此笨拙而愚蠢的行为。
虽然哈利和卢修斯他们这些年来一直有意撮合,但是斯内普本人连邀请她去对角巷里新开的电影院都难以出口。
太多年的愧疚与怀念被纠缠在一起,最终化作深沉而郁结的感情。
而这种感情,几乎可以让他窒息。
“西弗。”莉莉见他没有动静,径直上前走了两步,站在他的身侧,同他一起遥望远处的星空:“你在想什么呢。”
“伊万斯。”斯内普甚至不敢看着她的眼睛,他强迫自己继续说话,故而语调古怪却又低沉:“有些话,我一直没有和你说。”
“嗯?”莉莉听着远处深谷里布谷鸟的叫声,挑眉问道:“怎么了?”
似乎气氛突然压抑了下来。
“我知道,你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拥有并非我记忆里的人生。”
斯内普的语速很慢,清晰中带着些颤抖。
“1978年,我从霍格沃茨毕业,成为了食死徒。”
“1980年,在猪头酒吧,我听到了特里劳妮对你的预言,告诉了伏地魔。”他的声音里带着犹豫和痛苦,却还是鼓起勇气和盘托出:“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于事无补,于是我找到了邓布利多,用尽一切办法让他信任我。”
“可是,到最后……”
斯内普几乎不敢扭头去看她,可是内心的无数感情都在逼迫他把这些话都讲完。
下一秒,自己却被温柔的抱住,身侧传来久违的温暖。
“……莉莉。”斯内普强行清了清喉咙,自嘲道:“可能我就是黏糊糊的鼻涕虫吧。”
“你很痛苦,”莉莉并没有松开他,反而直接把自己的脸埋在他的怀里:“西弗,这些邓布利多都和我说过了。”
“可是,”斯内普的眼睛里流露出痛苦的神色:“罪责在我,一辈子都洗不清。”
“我明白。”莉莉叹了口气,闷闷道:“可是你也值得被温暖。”
西弗勒斯任由她抱住自己,眼眶却有些不能控制的湿润起来。
多少年没有这样被拥抱过了呢?
还是从未如此?
“西弗,很多事是没有结果的,比如无尽的忏悔。”她又抱紧了些,感受着他身上杜松子酒的味道:“可是你总要面对我,正如面对你自己的内心一样。”
“有空,带我去蜘蛛尾巷坐坐吧。”
不知道等了多久,他听见自己轻轻嗯了一声。
娜塔莎醒来的时候,巴基正在坐着削苹果。远处的液晶电视正在小声放着《唐顿庄园》,两个男佣正接了个吻。
“你醒了?!”她有些惊异的坐起来,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记得我是谁吗?记得你是谁吗?”
巴基盯着她看了半天,突然低笑了一声,慢慢道:“你是娜塔莎,娜塔莎·罗曼诺夫。”
“你喜欢看《唐顿庄园》,同时讨厌里面的那个老太太。”
“你吃披萨从来不吃边,因为觉得咯牙。”
“过马路的时候你习惯走右边,同时提防衣服宽松的任何人——永远改不了的职业病。”
“你悄悄给斯科皮起的绰号是小雪貂,他还是你最喜欢的孩子。”
“对了,你还看过我的腹肌大概四十六次,摸了八次左右。”巴基挑起眉,笑容里透出些痞气:“我记的还清楚吗?”
作者有话要说:嘛感觉好甜(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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